拳头在半路停了下来,离薇卡殿下的身子有一尺以上的距离。随即哈耿诧异地发现自己突然能动了,他急忙大步后跳,与侍女拉开距离。薇卡殿下则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跌落床上,依然沉睡不醒。
“什么人?”侍女蹙眉,“出来!”
一阵风呼啸着刮过,帐篷被整个掀开,像个风筝似的高高飞起。视野豁然开朗,艾尔薇拉一袭红裙,血红的双眸中绽放着异样的神采:“幸会呀,娜塔莎大人,没想到这种小事,您竟会亲自前来。”
“艾尔薇拉!”侍女倒抽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哈耿想问的。按亲王作战会议的安排,她该在别处对付艾格兰王领的援军才是。
“您问出这种问题可不应该呀,娜塔莎大人,”梦行者微笑着说道,那笑容说明一切都尽在她掌握之中,“你们的目标是薇卡殿下,您莫非指望我会忘记这件事?别忘了,我们也在探寻星门的秘密。”
“所以你是故意的吗?”侍女回头望了眼薇卡,“摆出一副守卫空虚的模样,好引出我来?”
“我原先没指望来的是您,也没料到我的小朋友会冒出来,”艾尔薇拉大人转向哈耿,“哈耿大人,这次您表现得非常棒。您终于开始学会用脑子,而不只是爪牙了。”
得到艾尔薇拉的嘉许,哈耿心满意足,连身上挨揍的地方都不那么疼了。那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本也造不成太过严重的伤害。等等,他忽然醒悟,这么说来,她一直在暗中看着我?
真不公平,薇卡殿下要被揍了她就出手阻止,我挨揍她就不管不顾!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至少不敢当着梦行者的面说。想了想,他躬身行了一礼:“谢谢您的夸奖,我……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对了,这家伙究竟是……”
“哈耿大人,您听说过泰伦特商会吗?”
哈耿揉了揉还有些疼的下巴:“听说过,势力遍布艾格兰北境,西维应该也与他们有合作。呃,攻打绝境要塞时,他们是不是……”
“对,他们帮助过我们,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可不止几袋金币。哈耿大人,您面前的这位大美人,就是泰伦特商会的首席秘书娜塔莎大人。她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艾尔薇拉大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上次见面……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梦行者的笑着实迷人,但仅对不了解她的人而言。哈耿知道,她已经全神戒备,随时可能出手。
娜塔莎轻哼了声:“十九年……不,二十年了。”
“啊哈,二十年了吗?即便对于我们而言,那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日子了。这么长时间没再见过,这次也没招呼一声,这样冷落朋友可太叫人伤心了。不过幸好,这次我总算提前得知了您要来的消息。我为您准备了欢迎仪式,宴会,还邀请了诗人、歌手和舞者,请您务必要赏光呀。”
“艾尔薇拉,”娜塔莎轻蔑地瞥了眼哈耿,“你该不会以为带上这么个没用的小朋友,就能把我留下了吧?”
“娜塔莎大人真会说笑话,”梦行者笑得无比欢畅,“我还没自大到那个地步。论实力,我比您强不到哪里去,不过如果您存心要抢走薇卡殿下,我也没信心能阻止您。毕竟论夹着尾巴逃跑,谁也不是您对手。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对于把荣誉视为无物、习惯了谎言与阴谋的您而言,这么做再寻常不过——我确实带了个小朋友,但可不是他。”
娜塔莎一脸轻蔑:“是么?你带来的是谁?”
“是我,娜塔莎大人。”
星涌卫安迪从附近的帐篷后走了出来。怎么是他?哈耿大为出乎意料。他是亲王的贴身侍卫,实力自然惊人,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连自己都毫无抵抗之力的对手,他一介人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泰伦特的首席秘书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安迪爵士!”她倒抽了口气,“怎么会是你?”
“我现在是费多尔亲王的贴身卫士。”艾迪爵士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贴身卫士?那么说来,你现在是三龙卫之一了。你替换掉了谁?克罗捷尔,泽拉诺,还是赛普?”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
“哼,”娜塔莎磨牙嚯嚯,“还真是个历史悠久的传统。”
“怎么样?”艾尔薇拉向她走近,“娜塔莎大人,现在您还打算带上薇卡殿下,再从我面前逃走吗?”
怒火在娜塔莎眼中一闪而逝:“同时面对你和安迪爵士,你拿我当傻子?这次确实是我输了,那就不打搅了。你们可要保重好身体,艾尔薇拉大人,安迪爵士。”
“真的不留下来吗?”艾尔薇拉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有好好招待您呢。”
娜塔莎一言不发背过身去,显然不屑回答。“就这么放她走?”哈耿嚷了起来,“她杀了好几个卫兵!我们——”
闻言,娜塔莎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可救药的蠢东西。侥幸捡回一条命,就别再乱掺和。”说完,她径直向前迈开步子。伴着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通体深紫色的蝴蝶自她肩头扑扇着翅膀起舞。接着是两只、三只、十只、上百只……数不清的翅膀一同挥舞,汇聚成盘旋的轻烟。
接着轻烟散去,娜塔莎也一同消失了。
哈耿望望艾尔薇拉大人,又望望安迪爵士,满脑子的疑问。“大人,”他问,“我记得作战会议上不是安排,您和安迪爵士……”
“这个嘛,说来真叫人忸怩不安,”梦行者一点也不忸怩,“有时为了瞒过敌人,不得不将己方也一起瞒过。对了哈耿大人,您的伤势如何?”
“呃,”挨揍的时候确实很疼,但这会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不碍事。”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睡美人怎样了,她倒是睡得很香,但……”艾尔薇拉走到床边,面露担忧,“我感觉不太好,那家伙最喜欢偷偷使坏。咦?”
“怎么了?”哈耿紧张地注视着薇卡殿下,“那个人,做了什么?”
艾尔薇拉大人显得十分困惑:“不,没有,她只是对薇卡殿下用了个小小的催眠术,与我当天做的一样。这可不是她风格哪!”
安迪爵士提议:“不如问问殿下本人?”
“安迪爵士,您的提议永远这么冷静睿智。就这么办——”
梦行者的手轻抚过薇卡的额头。公主殿下轻哼了几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