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小时就该天亮了,”海洛伊丝看着远处黑暗中的那盏灯火嘟囔,“那两个家伙竟然还没有结束?那个叫哈耿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他是薇卡的护卫,贴身的那种哦。”现在看起来,确实相当“贴身”。
“我知道他是她的贴身护卫,”海洛伊丝龇了下牙,显然很不爽,“我是说,他到底是不是人?这也未免太久了吧?”
她心情不佳也是理所当然的。今晚她给诺亚放了假,本打算和艾芙洛彻夜长谈,什么时候累了就什么时候睡觉。
事情的前半段就和海洛计划的一样。艾芙洛跟着她、诺亚以及艾尔薇拉大人躲在屋顶上偷听,他们一直等到姐姐和哈耿大人结束热身、进入正题,几个人再各自散去。分别时诺亚很高兴,大概是因为他终于能好好享受整夜安眠了吧。
至于劳瑞娜,她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进来,早早休息去了。那孩子某些方面肆无忌惮到让人头痛的地步,另外一些方面又太过拘谨。
事情的后半段则出乎海洛的意料。她和艾芙洛无论交谈还是嬉戏打闹,耳畔总少不了薇卡和哈耿发出的声音——其中绝大部分又是薇卡发出的。
有了那样的“伴奏”,她和艾芙洛无论什么话题都进行不下去。更加糟糕的是,连睡觉也办不到,艾芙洛看着海洛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滚去,用枕头和杯子裹住脑袋。不止一次,艾芙洛看到她差不多要睡着了,突然传来一阵薇卡的喊叫——那喊声听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大概会以为戴蒙又在拷打她了吧——于是海洛又清醒了过来。
幸好海洛把她的住处让给了他们俩,所以离开营地和城堡都有足够的距离,否则等到天亮,不知有多少人会顶着黑眼圈出现。
“他还真的不是人,”艾芙洛答道,“来的路上薇卡和我说起过,哈耿大人是头龙。有大翅膀、会吐火的那种哦。”
“龙?”海洛“哇哦”了一声,“不愧是薇卡呢,总能出人意料。”
“是呀。跨越种族的爱,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小海洛?”
“是很浪漫,要是这份爱能够安静一些就更好了,”海洛撇了撇嘴,接着又笑了,“不过姐姐也能找到属于她的爱,我也就放心啦。老实说,她在这方面有些呆呆的,我一直都很担心她,尤其是在和诺亚认识了以后。”
“我得纠正你一点,亲爱的妹妹,”艾芙洛微笑,“这方面她虽然算不上机灵,但一点也不呆。”
“哎?真的吗?”
“当然啦!我和她在一起毕竟比你和她在一起长得多。不过,”艾芙洛遥望远处还亮着灯的窗户(虽然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我倒是没想过,她也有哭着求饶的一天……一想到这个,我就一点也不困了呢。”
“哈,说的也是。等她起床,”海洛一脸兴奋——不管怎样的女人或是女孩,谈到这类话题时表情大抵总是如此,“我要好好问问她感受。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啊……是第一次没错吧?”
“就我所知,是的。不过看这情形,”艾芙洛说,“她至少得后天早上才爬得起来。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
“问过我什么?”海洛伊丝显然有所察觉,警惕地朝后退了退。
“你想问薇卡什么,我就想问你什么啊。你没有经验,这我们都知道;糟糕的是,诺亚看起来也没有。所以你们俩,嗯,还顺利吧?”
妹妹犹豫了一瞬:“我可以不回答吗?”
“小气鬼!那我会告诉薇卡,让她也……?”
“不要!”海洛举手投降,“好吧,反正感觉非常美妙就是了。诺亚很温柔,也很结实,我是说,普通人标准的结实。当然喽,”她瞥了眼窗外,“他肯定不可能做到像哈耿大人那样,毕竟那家伙根本不是人类嘛。”
“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满意?”
“没有的事,我非常满意。他,”海洛舔了舔嘴唇,“味道无可挑剔。只可惜他时不时会欺负人,拦着我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像个没牙的老头。”
“真的吗?”原来诺亚是这样的性子,艾芙洛评价,“恕我直言,从小到大,你身边就缺个这样的没牙老头呢。只是,诺亚还真是了不起啊,连你这样的家伙都能驯服吗?”
“把我说得好像牲畜或者野兽一样!”海洛倒是没有反驳,“没有办法的事,我见识没有他广,讲道理讲不过他,骂人的话去骂一个旅行诗人只能是自取其辱,更糟糕的是最近我发现我还打不过他。”
“诺亚?上次见到时他连我一剑都接不下来,才这么短时间你就已经打不过他了吗?”艾芙洛很诧异。
“不,不是灵能或者剑术方面,是个奇怪的法术,”海洛伊丝的神情有些古怪,“只在我和他之间生效……这是怎么了?”
艾芙洛也看到了,窗户外有些异样的光亮。两人一同凑到窗边,风铃桥的另外一边,市镇里窜起一大片火焰,小半个镇子都笼罩在了火海里,黑夜里望去格外醒目。
街道上拥挤不堪,到处是奔走的人群,驻扎在镇外的联军则纷纷涌入镇中试图救火,现场乱作一团。看这火势,起火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只是离得太远,听不到镇上传来的声响,先前一直没有被她们察觉。
这种时候着火可不太妙,艾芙洛几乎本能地想到这是戴蒙干的。对于处于劣势的一方来说,混乱意味着机会。但,应该不要紧吧?就她所见,军营外围,大量的岗哨和塔楼星罗棋布,一直延伸到附近的山丘上,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不对劲,”海洛轻声呢喃,“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背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陛下,”一个陌生的女声隔着门说道,“抱歉打搅您安眠。镇上发生了火灾,一些镇民想要过河避难,但按照风铃城的传统,风铃桥在夜晚从不开放。雷蒙公爵和拉尔斯伯爵想请您来定夺此事。”
海洛伊丝皱了皱眉头。她闪到门边,迫不及待地将门打开:“这样的事情不需要我定夺,没有什么传统比人命更重要。告诉他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向着她的胸膛疾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