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瓜妻子将茶碗放在许宁面前的桌上。
许宁也不客气,端起咕咚两口。
“老冯,你挨了这顿打,也算是被我连累了。”
许宁很清楚,当时潘渡来寻自己,就是带着情绪的。
见到冯四瓜阻拦,对其出手也是故意为之。
“大人,你言重了。”
冯四瓜听闻,连忙说道:“我当时也只是在做分内之事,哪能是被您连累,只是那潘渡卫士心狠手黑,我才受了这一顿打而已。”
从冯四瓜的口中,许宁没听到一丝怨气。
冯四瓜也可能觉得被打与自己有关,但是他并没有把这挨打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只是将其看作是潘渡的暴行。
“而且,大人,您也替我出气了。”
说到这个,冯四瓜至今还有些暖心:“您把潘渡打的比我还严重,当时我就没什么怨气了,心头还畅快得很。”
冯四瓜最近经常回忆起那个场景。
许宁许大人为了自己,去痛殴另外一名黑甲卫士,身份卑微的自己,从未在卫驿里有过这种体验。
虽然是小人物,但冯四瓜也有尊严,只是在面对现实的时候,需要将其适当的收敛。
但有人真的站出来,维护他的尊严时,冯四瓜也感受到了人格上的被尊重。
许宁听冯四瓜说这话,也是轻轻一笑。
“之后回了卫驿,看到潘渡还是要躲着些。”
许宁说道:“这人能对你毫无顾忌的出手,明显就很没底线,我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你。”
“不过老冯你也放心,但凡潘渡还敢动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许宁的话很有底气。
现在的自己已经明显和枫柳巷卫驿的其他黑甲卫割裂,当己方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用些强硬的反对手段也实属正常。
只要不是自己主动挑事,破坏更大的原则,有曲大有给自己做靠山,陈刃等人也不敢随意动自己。
“多谢大人了。”
此时的冯四瓜,也算是全心投靠许宁了。
这并不单纯是因为许宁给予了他尊重,除此外,冯四瓜这个老油条,也看到了许宁身上的潜力。
许宁过年之前,还只有十七岁。
那时候,他就已经可以轻易将潘渡摁着打。
如今第三营地刚刚建立,校尉职位空缺,后面补人时,许宁完全有机会上位,到那时,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会随之跃迁。
这个过程,冯四瓜觉得,最多也就五年。
许宁坐在烤炉边,一边和冯四瓜说着话,一边感受着火焰的温暖。
虽然许宁已经晋升内盈境,就算冬天穿着单衣,也依然能够抗寒,但人体的本能,还是愿意让他在冷天的时候亲近温暖。
坐了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许宁也不打算继续逗留。
自己长时间呆在这里,冯四瓜和他妻子也会不自在。
许宁起身,出门前,他从衣衫里拿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了冯四瓜的手中。
冯四瓜很意外地看着手中的银票,一百两的数额让他心跳加速,这都快赶上自己一年的月饷了。
旁边的四瓜妻子见了,更是眼睛瞪得发亮。
“大人,您这是”
冯四瓜还有些懵。
“留着吧。”
许宁拍拍冯四瓜肩膀。
冯四瓜一愣,连忙推辞道:“大人,用不到,用不到。”
说着,冯四瓜就把银票往许宁手里回塞。
他知道许宁的月饷也不过五十两,即使加上补贴,收入也就二百多两,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笔大钱,但是对于许宁这种有考核压力的新人来说,这些资源可能还不够购买药材丹药的。
冯四瓜虽然想跟着许宁,等日后地位提升,能多些收入。
但是,在自己的估算里,那都是三五年后的事情,现在太早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
许宁说道:“但你跟着我,做事细致周到,让我减了不少麻烦,我也想感谢一下你。而且,日后我在卫驿里站住脚后,需要处理的事情肯定也变多,到那时,你给我处理杂事,也少不了要花钱。”
“收着吧。”
许宁将银票重新塞进冯四瓜的手中。
“那那就多谢大人了。”
冯四瓜感觉自己能在许宁进卫驿那天当值守卫,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
冯四瓜和妻子将许宁送出了民房区,才一起返回家中。
此时,一百两放在桌上,冯四瓜和妻子盯着它。
虽然冯四瓜一个月也有十两银子入账,但县城物价太高,平时刨去生活开销,孩子学武读书的费用,能攒下来的钱,并没有多少。
一百两,对于他们,也是一笔大钱。
“怎么,不说我从许大人那里没捞到好处还挨打了?”
冯四瓜的语气中带着讽刺和调侃。
四瓜妻子听了,也不埋怨:“不敢说了,不敢说了。”
冯四瓜见此,心头畅快,他直接将一百两银票收了起来。
“你”
四瓜妻子见此,有些焦急,她还想把这钱压在箱底下攒起来。
“你什么你,想把这钱收起来?”
冯四瓜一脸嫌弃:“动动你的脑子,刚才许大人说了什么?他说以后让我多办差事!这钱咱们留下也行,但是用这钱把许大人的事办漂亮,才更是更聪明的选择!”
四瓜妻子也是反映过来:“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在喜庆热烈的氛围里,新年过去了。
黑甲卫的假期有六天,但是期间有轮班当值。
不过枫柳巷卫驿闲散惯了,就都没了这规定。
之后,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许宁就去了卫驿。
令他奇怪的是,卫驿里的黑甲卫士一个也没来,而且陈刃也没出现。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因为长时间没有他的精细打理,都有些蔫儿了。
对此,许宁也没在意,他现在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可以。
除了每日带着城卫巡逻,处理枫柳巷的纠纷,顺便完成上面下达的杂事任务,许宁暂时也没什么其他事做。
这期间,大远商行的人,也没再和自己有联系。
许宁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许宁清净了五六天后,陈刃回来了。
许宁见到陈刃,依然是表面礼数做足,陈刃也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许宁很清楚,这都是暂时的。
按照曲大有说的,他们最近就要对大远商行动刀子,准备着手削减大远商行和蔡清寒的势力。
对方肯定不可能束手就擒,到时候,黑甲卫里肯定又是一番动荡。
现在表面的和平,实际上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又是一日傍晚,到了散值的时候。
许宁出了书房,和冯四瓜告了个别。
冯四瓜前两天就回来当值了,这让许宁轻松了许多。
一些公和比较繁杂事务的处理,许宁都留给冯四瓜去做。
冯四瓜处理好了,再上呈给许宁。
在这些日子里,许宁还发现了卫驿里的一个变化。
自己和陈刃同在一个场合的时候,卫驿里当差的城卫们都会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但是私底下,这些城卫对自己,似乎更热情了。
其中原因,许宁也清楚。
自己和陈刃之前的争端,已经在卫驿里传开。
自己背后有曲大有保着,但这群城卫可没什么背景。
除了冯四瓜已经和自己绑定,其余人都不想因为和自己过分接近而被陈刃记恨。
陈刃毕竟还是枫柳巷卫驿的校尉,是这里最有权势的人。
不过因为自己愿意为同为城卫的下属出头,大家也觉得许宁正直仗义,值得信赖,于是也都想在许宁面前认个熟。
出了卫驿,许宁没有直接回营地,而是去了一家路边摊位,准备去吃馄饨。
康云县城是附近几个县城的商贸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即使是夜晚,人流量也很大,所以发展出来不少个人的摊贩生意。
还是在年前,许宁恰巧在此处吃了碗馄饨,觉得摊主手艺做出来的馄饨,和许莲做出的味道相似,于是便经常光顾。
许宁到了摊位。
摊主是一对年轻夫妻,饭点前两人一起包馄饨,到了饭点,妻子负责给馄饨下锅,而丈夫则是负责端碗清扫桌面,配合得很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