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绾垂着脑袋，轻轻推开竹子，一双凤眼好似失了神色。
竹子今天的想象力可谓发挥到了极致，她立刻将盛绾绾此时此刻的反应和棒子剧里的狗血剧情联系起来，难以置信。
“你故意激我，激我说出来的，对不对？”
“嗯”盛绾绾承认的很干脆，轻声说道，“我首先得弄清楚，到底谁才是修齐远的女朋友。”
“哪怕你们都见过双方家长了，哪怕双方家长都默认这段关系了，哪怕”盛绾绾说不下去了，淡淡一笑，“我也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竹子问：“说出来你就死心了吗？”
“游戏难度加大而已。”盛绾绾微微眯着眼睛，“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竹子反问：“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没上床。”
“我也没上床。”
盛绾绾忽然笑了笑：“这样看看，修齐远还算有点良心啊。”
没上床不代表没干什么，比如盛绾绾的奖励，比如竹子的KISS。
竹子深吸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绾绾，我不想拿感情当游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关于修齐远和卓老师的一切，拜托。”
“是修齐远把我们拖进这场对局的，全是他。”
盛绾绾觉得自己呼吸稍微有些困难，或许是奶茶店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亦或者店里人实在太多，导致空气浑浊，她没有立刻回答竹子的问题，而是推开明晃晃的玻璃门，快步走了出去。
大口呼吸着屋外凛冽的空气，盛绾绾觉得自己稍稍好受了些。
竹子追了出来，看着盛绾绾，明明是自己被小凤凰给大中了，为什么看上去残血回城的反而是她呢。
“绾绾”
盛绾绾记得以前看电视剧时，会很喜欢成熟女人捧着杯红酒，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独自坐在沙发上考虑事情，她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来一根烟冷静一下。
没人比医学生更知道香烟的危害，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世上能杀死人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香烟，但能杀死人心的不多，修齐远就在其中。
“我不会再把猜测说给你听了。”
盛绾绾看向竹子，这个自幼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艰辛为何物的小公主：“如果你去找修齐远问真相，理论甚至争吵，他或许不会把责任归到我头上，可我卑微啊竹子，我不想惹他不开心。”
“为什么是你啊。”
“我更希望是卓老师”
竹子双手攥成拳头，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的身子，颤声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盛绾绾沉默片刻，摇摇头觉得浑身无力：“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知道！”
竹子忽然握住盛绾绾冰凉的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帮我，我要弄清楚卓老师和修齐远到底是什么关系，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会抢修齐远的是你，卓老师？”
“为什么会是卓老师？”
盛绾绾看着竹子，忽然笑了起来：“弄清楚又能怎样，你敢面对那个现实吗？”
“我不敢。”竹子声音骤然大了起来，随即难过说道，“可得面对呀，就像你难过我和修齐远的关系，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我啊绾绾，最难过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真的，很难过。”
盛绾绾微垂着眼帘，声音低沉：“我也一样。”
竹子牵起盛绾绾的手腕，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那你陪我去找卓老师，开诚布公，我没有你这么深的城府，也没你能忍，我现在就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陪我去吗？”
盛绾绾头一回发现了竹子身上隐藏着的闪光点，就连自己都不敢去追寻的真相，这个温室里的花朵竟然顶着心底的恐惧前行，于是小凤凰莫名的就不由自主跟着她快步走起来。
竹子走在前面，只留给盛绾绾一个背影和轻轻扬起的发梢：“这是修齐远教我的，他那么费心费力，让我主动说喜欢他，自那以后我就不喜欢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想法了，换做以前，我可能会一直不说不问，一直忍，直到自己疯掉为止，或许自杀也说不定。”
“可修齐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改变我。”
“我陪你去。”盛绾绾忽的说，“但不是现在，我们再去找一个人。”
竹子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盛绾绾。
“假如最终的结局都是伤心难过，不如就一次性结束。”盛绾绾盯着竹子，释然道，“我已经无所谓了，竹子你承受得住吗？”
竹子神情冷漠，短时间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有些恍惚，声音虚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北极熊科技
晏锦最近的日子不是特别好过，总部上下但凡是个人都知道，高层转变了以往对团团科技的支持和观望状态，开始极力打压。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转变，发生于团团科技上线抖音之后，原本北极熊内部对这款市场上早有类似产品的APP并无多大顾虑，更谈不上忌惮，可短短几个月，抖音凭借远超快拍的算法和更舒适的界面操作，更优质的内容，急速崛起。
据说，牛总曾让和修齐远关系不错的苏哲，苏副总亲自去了一趟团团科技，表示北极熊可以大力支持抖音的后续发展，给出丰厚的投资。
北极熊报以诚挚的想法，拿着巨额投资找上门，被团团科技那位年轻的董事长大人拒之门外，态度坚决，毫不犹豫，直接将北极熊科技的投资视作毒药。
互联网这一亩三分地，敢拒绝北极熊科技的人可不多。
之前有头铁的，但最后无一例外都姓了牛，不能因为你修齐远的姓氏比较少见，就发扬人道主义不抢划掉，不投资了，这不符合北极熊科技的发展理念。
于是打压便开始了，甚至因为两家企业之间的针锋相对，晏锦被总部的监察室专门叫去喝了一杯十分苦涩的咖啡。
问题很多，归根结底就是在审问晏锦。
她担任团团科技资方代表的日子里，为什么对修齐远背地里研发抖音一事毫不知情，这是失职。
如果明知修齐远在研发抖音，而未能及时上报总部，这就是渎职。
几顶大帽子盖下来，面对监察部门的晏锦却面不改色，据理力争，最后直接起身扬长而去，随即便被罚除年底全部分红与奖金。
名目是违反员工守则，破坏公司内部监察程序。
员工餐厅
几名和晏锦关系不错的同事围在一起吃饭，都在关切的追问情况。
“阿锦，服个软吧，苏总现在兼着你们风投部门的负责人，让他去和监察部说说，这罚的也太狠了。”
“是啊，你现在是三级员工，年底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损失忒大了点。”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修齐远研发抖音的事情？”
晏锦用筷子将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往嘴中送，她能怎么说，老娘知道啊，老娘不仅知道，还把研发抖音的修齐远给睡了，能咋的？
事了拂衣去，说一句修齐远很大，我想去看看，然后甩下辞职信潇洒离开？
拜托，辞职了能干啥去，当团团科技的老板娘吗，晏锦自认可以当个老娘，可老板娘这个位置的竞争对手还活得好好的，自己一时半会也弄不过她。
“我真的不知道。”
晏锦无奈的抬起头，看着身边几位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们：“谢谢大家关心，就算是上面派你们来探口风，我也谢谢，但我真的不知道。”
男男女女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你这样前途可没了啊。”
“抖音接受咱们的投资也就算了，如果修齐远一直这么硬肛，阿锦，你以后在总部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晏锦撇撇嘴：“大不了下放。”
一名女同事瞪了眼：“别赌气好不好，还有，上面让你去找修齐远谈谈，你谈了吗？”
“谈了啊。”晏锦摊手。
“结果呢？”
结果又废老娘一双巴黎世家的黑丝袜，晏锦叹口气：“被赶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看团团科技做事风格，你们也应该能看出修齐远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他要只是个研发天才，牛总会头疼怎么拿捏他吗？”
“连牛总都得放大招，四处封杀抖音了，我能怎么办，靠我一张嘴去说服修齐远？”
众人觉得有些道理，只能又开始安慰晏锦，然后说几句修齐远不知好歹。
干嘛非得硬肛呢，接受投资，过两年北极熊收购团团科技，凭牛总对修齐远的喜爱，来了以后板上钉钉的太子爷，起码一个轮值董事的位置，这不香吗？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晏锦撑着下颚，忽然冷笑了声：“换做是你们，放着一言九鼎的董事长不干，跑这里当个副总不知道得熬多少年，才有可能坐牛总的位置，搁谁谁乐意。”
哒哒哒
换班来吃饭的某个漂亮行政前台踩着高跟鞋，小跑到晏锦身旁：“阿锦姐姐，楼下有两个小姑娘找你。”
“小姑娘？”晏锦疑惑问，“谁啊？”
前台小美眉笑着说：“特别漂亮的女孩，两个都特别特别好看，其中一个冷冰冰的女孩说，她叫盛绾绾。”
盛绾绾，这个同盟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做什么。
晏锦差点儿没握稳手中的筷子，声音有些发虚：“还有一个呢？”
“叫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