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魏雪薇也随着众人上台,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皇后娘娘端坐的亭台。

这样一来,皇后娘娘只需稍稍垂眸,就能瞧见她优雅弹琴的模样。

“你不去吗?”沈桑榆见周若儿坐着没动,便问道。

周若儿笑着摆手,“不了,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上去也只是丢人,就不勉强了,反正也没想过要夺魁,不丢人就谢天谢地。”

沈桑榆颔首,“倒也是。”

闻言,周若儿失落眨眼,“你也觉得我很普通,没什么拿得出的地方吧?”

来参加这样热闹的雅集,也只是缩在一旁当普通的参加者而已,混个过程而已。

“当然不是,”沈桑榆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覆在周若儿的手背上,“世上没有那么多特别的人,普通人占多,可普通人总能过得很幸福,不是有句话说,普通是福?”

沈桑榆的掌心柔软温暖,热度一直传入周若儿的心中去。

她抬眸看了看沈桑榆,忍不住笑起来,“分明是吃亏是福,平淡是真嘛。”

“总之,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差的。”沈桑榆认真回答。

周若儿心中纾解,“好,我相信你。”

两人说着话,台上已经开始陆续传来了乐器的声音。

这一轮比试很简单,由皇后娘娘给出一首曲子来,比试者便同时开始弹奏,然后选出其中弹得最好的人。

听起来很简单,实则不然。

要在众多乐器声中突出自己的优点,不是容易事。

单纯的大声弹奏,只是聒噪。

可若是低调附和,又显不出自己的本事来。

这个点,要拿捏得特别准。

沈桑榆轻轻晃悠手中的茶杯,使冷碧色的茶水在里头旋成小小的涡,香味扑鼻,芬芳四溢。

半晌,等乐声停止,才一饮而尽。

和前世一样,魏雪薇在众人中十分突出,一下场,便引来了不少人的赞赏和艳羡。

方才那点不快,俨然被众人抛到了脑后去。

魏雪薇被簇拥在人群中,眼角余光得意瞧向沈桑榆。

瞧吧,到底雅集是她该风光的地方,沈桑榆算得了什么!

沈桑榆却没瞧她,继续和周若儿说着街边趣事儿,兴起时,两人都笑得头上珠钗轻颤,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

魏雪薇越发鄙夷了。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后娘娘干嘛要单独叫起来瞧瞧?真是瞎了眼!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比试,比下棋。

棋盘是早就准备好的,众少女面前都摆着相同的棋局,黑与白撕咬,局面僵持得紧。

“诸位,这是我与圣上下的一盘棋,到这一步便叫我难住了,若是能下出扭转局面的那一颗白子,便为获胜。”皇后娘娘道。

魏雪薇施施然上场,月牙色纱衬轻拂,散落在蒲团周围,自带着美意。

在众人还眉头紧锁之时,她已然拿起白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

罗公公上前查看,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第二轮比试结束,魏家四姑娘,魏雪薇,获胜!”

“魏家四姑娘果然厉害,这上台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吧?”有人倒吸凉气。

旁边的人接腔,“什么半柱香,分明是上台扫了一眼便落了子,高境界啊这是。”

“要不怎么说硕亲王妃眼光好呢?”

……

议论声一字不差的落入魏雪薇的耳中。

局面再次扭转回来,她又成了那个被众人拥戴的少女了。

有了这两轮比试的第一名,接下来再夺魁,算不上什么难事。

正想着,便瞧见沈桑榆缓缓站起身,朝着比试台走去。

看样子,沈桑榆是打算去参加第三轮比试呢!

魏雪薇不由想起了在蔷薇院时,沈桑榆听她讲论语昏昏欲睡的样子。

那个草包,听见书字都要打瞌睡。

怎么有胆量参加这一轮比试?

作诗还是写字,都是一等一的烂啊!

魏雪薇差点乐出声来,转头又瞧见魏氏正朝着她微微摇头,便瞬间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嘲讽表现得太明显,回头还怎么装好人?

赶忙端住了笑容,也朝着比试台走去。

相比前两轮,第三轮比试便显得松散得多,给每人一张纸,一炷香的功夫内,完成自己想写的东西即可。

可以是写诗,也可以是写字,亦或者是对某句诗词的注解,随意发挥。

不少人都和周若儿一般,早早就准备好了自己要写的东西。

等上了场,只需要默写出来即可。

半刻功夫,便已离了场。

魏雪薇写了一首辞藻十分华丽的曲词,故而花的时间不短。

等交了卷,再想转头去看沈桑榆写的什么,却发现沈桑榆已经举着宣纸走向罗公公。

隐约的,瞧见纸上潦草四个大字,压根没眼看。

哈,待会儿她赢了之后,再撺掇个倒霉蛋去看沈桑榆写的东西,便能让沈桑榆遭全京城的人耻笑了!

魏雪薇心情畅快得很。

等所有人都交了卷,罗公公便托着那沓宣纸走上亭台,由皇后娘娘一一观赏。

魏雪薇在底下敛息屏气,只等宣布最后结果。

可皇后娘娘才看到一半,表情便忽然凝重起来,招手让罗公公靠近,低声耳语交代了什么。

罗公公走上前,向众人宣布,“第四轮现在开始,各家小姐们,请在一个时辰内作出自己最满意的画作。”

这是怎么回事?

以往雅集上的比试,都是比一轮就宣布一轮啊。

魏雪薇好奇得很,却又没机会问。

最后一轮她也是要参加的,故而只能收起了心思,朝着比试台走去。

太过于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画,竟连沈桑榆消失了都不知。

……

沈桑榆被罗公公给请去了偏厅。

偏厅正中的圈椅上,皇后娘娘正端坐着,手里头还捏着她写的那张宣纸。

“民女桑榆,参见皇后娘娘。”沈桑榆很淡然的行礼。

皇后娘娘颔首,将那张宣纸展开,拍在红檀木的高桌之上,“沈桑榆,你在比试中写这样的东西,是什么居心?”

语气不算锋利,可却也听得出严厉。

偏厅之中骤然笼罩了低气压,沉闷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