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公司的地下车库，盛初打开一瓶矿泉水，喝掉一口，把买来的猫薄荷粉放了进去，摇匀。
等他从公司出来，应该也泡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倒到喷壶里。
弄好这些，他才慢慢地开到地下车库，深吸一口气，进入电梯。
盛初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司，他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还是第一时间被认出来。
他在公司里太出名了。
当初他因为周含义点名要他去陪投资人，他不从，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
周含义额角被他用东西砸裂，他也挂了彩，然后所有人都在等着周含义要怎么办盛初。
结果居然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以周含义睚眦必报的性格，居然没有为难盛初。
只不过盛初就一下子销声匿迹，网络上，现实中，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再次出现，认识他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本来盛初以为是一场硬战，甚至在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可以随时用来动手的玩意。
办公室不止周含义一人，他和旁边的人正在说什么，看到盛初进来，他就停止谈论。
盛初敲门进去就坐在离门最近的座位上，他才发现旁边站着的是带自己的经纪人，马哥。
周含义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直接甩到他面前。
盛初拿到手里一看，竟然是一个剧本，古装电视剧的角色，男二号。
“这部电视剧是个很大的改编IP，我和制片人能搭上关系，给了我一个男二的本子，让我推一个人过去，我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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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半个多小时，盛初就从公司出来，拿着本子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给秦笛发了个短信，也没指望对方现在有时间。
没想到几分钟后，秦笛就回了电话来。
“刚刚在演戏，现在中场歇息。怎么回事，他给你男二的通告？还是个好角色？你是跳舞的，又不是演员，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男主是陆骁。”
秦笛的反应十分的强烈，“靠，肯定是大烂剧！他演技还不如我呢！”
盛初：……
“不行，我得去问问，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探消息。”
秦笛风风火火的去了。
盛初坐回车里，鼓捣猫薄荷，将泡好的猫薄荷摇一摇，往身上喷了两泵，他低头闻了闻味，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他怀疑是不是剂量不够，又多喷了一些。
还是只有淡淡的绿色叶子的味道。
离赴约还有一段时间，就坐在驾驶座上翻开剧本。
让盛初惊讶的是，这是一个好剧本，
他并不是夸赞自己文化素养好。
他觉得只要能看懂字的人，都认为这个剧本有质量。
角色形象饱满，人设十分的出彩，一两页的文字，自己就产生了角色共情。
属于其情可悯，其行可诛的悲情人物。
半个小时后，秦笛打来了电话。
“我刚刚问了，人家正在上升期，这是他第一部大男主的戏，为的就是一鸣惊人，走流量爆人气，要是你演坏了，他粉丝不得冲了你！”
这件事尤为古怪。
两人分析了一通，秦笛说，如果不是周含义想把盛初推出去挨骂，剧方收获一波热度。就是那边制定要找他这个情况的艺人搭戏，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性。
这两种结果都很值得细品，秦笛准备再去打探打探消息。
挂掉电话，盛初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他就驱车前往西郊。
郊区有不错的疗养院，适合静养，盛初的母亲，周瑾就住在这里静养。
她的病已经基本上痊愈，但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来填补那些年被病痛蛀空的躯体。
很快，车子驶入了一片规划得非常幽静的绿化带。
下了车，远远的，盛初就看到周瑾穿了一件嫩黄色的羽绒服坐在亭子里，看起来就在焦急等待他的到来。
盛初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扬起笑容，这才走了过去。
周瑾看到盛初立刻就两眼放光，走近后被他拉了坐下来。
两人无非就是拉家常，周瑾打开盛初带来的点心，惊喜的反应了一下。
“我就在这里吃吧，还能呼吸点新鲜空气。”
盛初点头，将吃的东西铺开。
周瑾头发锤到腰际，脸型是瓜子脸，耳朵很小很细腻。
她看起来就是精妆打扮，戴着一对淡红色小花的耳环。
忽略掉年龄病痛带来的一些病态和皱纹，她精致得像是一个小女生。
她这样，就知道盛初为什么也会长得这么好看。
从小，盛初就知道周瑾很漂亮，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
小时候她独自拉扯盛初很困难，但因为她很漂亮，脾气很好，也很单纯，左邻右舍总是会帮她的一些忙。
当然，因为外貌，所以她也有过很多麻烦，那些络绎不绝的追求者，下从猪肉铺的宰户到隔壁工地上的工头，上到百货公司的经理。
盛初经常看到她被纠缠，但是她却从没有答应过谁，十分冷淡，也模糊知道她心里一直有谁。
还能是谁，盛兆国。
第一次见到盛兆国，盛初也立刻理解，为什么周瑾会这么迷恋他。
有着上位者的威严，英俊富有，完全满足了妙龄少女的所有幻想。
而那一次，盛初也才第一次见到周瑾喜欢撒娇的一面，平日里她在别的男人眼中，都是高冷的模样。
今天出太阳了，阳光散尽亭内，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盛初的眼睛。
周瑾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周瑾脸色红了一下，摸着戒指，有点不自在的羞赧：“是兆国给的，前段时间说是什么节日……”
盛初盯着那枚戒指，点点头：“很好看。”
两人又聊了一会，周瑾拉着盛初的手说：“在家里过得怎样，还在跳舞吗？现在基本功有没有落下……”
周瑾是完全不知道盛初之前联姻的事，盛初也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时常会在空房间录一段舞蹈发给她。
“跳的。下午还要去趟公司，有新的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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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来了。
盛初离开了疗养院，发动引擎开始往约定的地点走。
本来大猫说要来接盛初的，但是盛初拒绝了，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大猫接触自己的过去。
即便是大猫或许已经把他的过往查了个透。
他曾经就听说过，豪门选媳妇或者嫁女儿，都会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调查个底儿朝天。
更甚至听说过，曾经有个大集团千金喜欢上一位网红，马上要修成正果。
家族那边甩出了一份调查报告，小网红到处约/炮的开房经历，地点时间全都横列出来，加上其他零零总总的各大黑料。
这桩婚姻黄了，后来小网红被曝光，很快就沉寂下去。
想到这里，盛初呼吸乱了，脸色逐渐苍白。
大猫也会查这些吗？
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雨，街道变成了深色，雨滴打在玻璃上，甚至有一点点冰霜的错觉。
这个冬天格外的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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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时间快到，白燃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
格子、条纹、暗纹、渐变……西装。
全都是西装。
平常在家里，白燃是不穿衣服的，人型与非人型，都不穿。
因为平常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偶尔才会召唤边牧执事来帮忙看家。
白燃并不喜欢穿衣服，因为感到十分有束缚感。
听说很早之前，刚穿上衣服的那次，他因为不习惯，直接将衣服给抓烂了。
好在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外头的边执事提醒，盛初从大门进来，应该快到了。
边执事突然皱起了眉头：“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当他发觉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更衣室里已经没有了猫影。
而另外一边的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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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初开车到了约定的地点，被告知是白燃的住所。
接近地点的一公里前，他就已经到达了白燃的领地范围。穿过铁门，方圆一公里整片，都是白燃的家。
拥有其他别墅群一样的占地面积，却只有零星的几栋别墅。
他顺着指点的公路，蜿蜒往上，在最顶上的一栋高大房屋，才是白燃的住所。
越往里开，盛初越觉得自己到了一片森林，这里的绿化十分的自然化，完全没有人工的痕迹。
天气越来越黑，路上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有一盏灯。
到达目的地，他将车停靠在一旁。
下车前，他又往自己侧颈、手腕、耳后喷了喷猫薄荷液，他担心之前的液体挥发了。
他把猫薄荷当成香水来用。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被一人引到别墅内，接过他的外套挂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等待。
接引人态度十分的和善，但也不谄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您稍等，白先生马上就来。”他说完上了一杯茶，就走了。
盛初抬头往上看，才发觉这别墅和寻常别墅不一样。
别墅中间是旋转向上，中间有一颗像是树一样的建筑物，包着很多麻绳。
麻绳不新，有的地方已经有些外翻和断裂。
他一下愣住，心想这不是一个放大版的猫抓柱吗！！
还没来得及细细地去想，从三楼的一个门内忽然窜出一道黑影，黑影借着大型猫柱一蹬，下一秒转向朝盛初扑来。
因为发生得太快，盛初只觉得肩膀一沉，整个从身后被死死地压到沙发里，陷了下去。
他本能地感觉到一阵战栗，浑身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
盛初的肩膀被死死地按压，身上的分量很沉重，他几乎完全动弹不得。
白皙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猎食者的目光下。
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
盛初脑子一片空白，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尖锐的獠牙在灯光下雪白尖利，粉色的猫舌头朝他舔来，
“白……白先生？”
没有得到回应，后颈皮上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猫科动物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过脆弱的皮肤，掀起一阵绯红。
温热的气息扫过后颈，粉色的鼻头抽动，那种令猫科动物感到癫狂的味道十分浓郁。
庞大的身躯几乎将盛初完全裹住，从旁观者角度，几乎看不到黑色大猫身下还有个人。
那刺痛感又传来，带着倒刺的舌头就像是在山竹壳里取果肉似得。
他大力挤压果壳，让雪白的果肉被挤压出来。
布艺沙发布像是被揉皱的酸菜，盛初扭着身体挣扎，却感觉到大猫的体重全都压了上来。毛茸茸的身体将他完全盖在沙发上。
他脑中回想起秦笛的话——“野兽是永远无法驯服的，相信我，绝对不要对野兽放松警惕。”
难道白燃是用联姻的借口，找到合适的猎物，叫到家里吃掉！？
可是白燃是猫啊，不是野兽……
盛初呼救起来，但重量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雪白尖锐的白牙几乎动一下，就能让他的脖子折断。
他拼命往前爬去，却被捉了回来，死死压住，对方甚至都没有用力。
但并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血腥场面。
盛初侧脸感觉痒痒的，圆领线衣领口不整，锁骨和大片胸膛露出来，也感觉到痒痒的。
他一下子被翻过身来，大猫力量十分强大，毫不费力。
是耳鬓厮磨。
十分柔软的大猫耳朵从他眼前滑过，弹开，大猫的侧脸的毛毛在他的侧颈不断地剐蹭。
肉垫一开始只是紧紧压住了盛初的肩窝，后来他将盛初整个抱了起来，又舔又蹭，像是将他融为一体似得。
极尽纠缠。
剐蹭伴随着倒刺舌头的不断舔舐，在盛初身上的这只大猫像是进入了某一种癫狂的状态。
金色的眼眸迷离，呼吸快速，肉垫的指甲不受控制地伸出，不经意就会刮到盛初的手腕、皮肤。
有一种大猫玩毛线球的错觉。
而盛初还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盛初与白燃较力其实也不到一分钟。
边执事从楼上追到了楼下，与另外一只妖族勉强拉开白燃与盛初的缠绕。
在黑色的猫毛下，终于找到格外显得白皙的盛初。
盛初感觉到一丝缝隙，新鲜空气涌入，便快速抽身了出来。
他大口呼吸，下一瞬间就拼了命地往外跑去。
他连鞋都没有穿，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他在寒风中找到了自己的车辆，颤抖着手寻找放在口袋里的车钥匙。
终于找到，打开门坐进去，打了几次油门都没有启动。
他有些着急起来，但是他的手指在发颤，身体也止不住地发抖。
打开灯光，盛初却发现车灯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灯光打在对方的脸上。
白燃站在前面。
他的肉垫按在他的车前盖上，似乎恢复初见时那种清冷的气质。
盛初感到十分恐惧，因为他怀疑对方几乎快有能力将他的车给硬生生地拉住。
白燃移动了，走到车窗边，肉垫中隐藏的利爪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敲击了车窗。
盛初感到了无力感，他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大片的地方是属于白燃的。
就像是野生山林，这是他的领地。
“盛初，下来，我可以解释，你后颈在渗血。”
舌苔上的倒刺因为舔舐过久，导致皮肤出现了像是刮伤的伤口。
盛初疯狂摇头，不断地踩油门去启动车辆。
白燃：“是猫薄荷，你身上有猫薄荷的味道。”
盛初的动作愣住。
站在窗口边上的白燃用自己的肉垫拿出了一个夹子，夹住了他粉色的鼻头。
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瓮声瓮气的。
“我闻不到就没有关系了。”
盛初看着他的动作，湿润的睫毛颤抖一下炸了眨眼。
他从刚刚十分恐惧的情绪里挣脱了出来。
随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喷了猫薄荷才引发了这次的事故，他完全没想到猫薄荷会产生这样的作用。
盛初瞬间有了愧疚感，变得心虚起来。
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白燃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故而拱手让出。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盛初身上会有猫薄荷。
他又敲了敲车窗。
“你冲个澡，换一套衣服，我会离你很远。”
盛初又看了一眼大猫，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可以，但是你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