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想起来了。
明晚,女主会因被人下了药求助于闻姚,两人度过香艳的一晚,从此纠纠缠缠。
虽然这个世界与原著有些许不同,但剧情线有修正能力。比如,南穹皇后比原著多派了一次杀手,宗室子也就做出了原著没有的调换举动当了替死鬼,闻姚依然能平平安安回国。
闻姚可能会做原著没写的事情,但原著中花了大量笔墨写的事情,他绝不会漏掉。
那么问题来了,女主人呢?
女主的身份是梁国君带来的养女,可这次梁国君根本没带女眷来!剧情线从哪儿给闻姚变出一个女主来?
闻姚的瞳孔微缩,像是听见了令人激动的事情,挑眉大笑:“你们这预言有趣。好,今晚孤让所有士兵把手这岛上一切院落,自己殿外排一队侍卫,看哪个美人会进房来。如果预言有误,孤要你们的脑袋!”
灰袍人镇定自若:“这是自然,南穹君且等今晚。”
会议很快散去。钟阑回去时愈发心神不宁。
李运柏瞥着他,小声:“陛下,您怎么了?”
“这些日子相处。朕其实已经认定了闻姚这个人不可能被驯化。他有时善意,有时恨意滔天,疯得没边,太令人不安了。”钟阑拨弄着杂乱无章的棋盘,心神不宁,“如今只不过还有些侥幸心理,觉得他心里其实还有你。”
李运柏抽抽鼻子。他其实早就不记得自己去落辰斋的事情了。不过陛下说闻姚一直暗恋自己,并且注定会成为天下霸主,财迷的他二话不说答应配合钟阑。
钟阑好看的眉头扭成一簇,黑玉般的眸子黯淡无光:“预言者说今晚他会与美人共度良宵。按照这样的趋势,他必定会爱上旁人。”
如果剧情线做出修正,凭空弄出一个女主,那今夜过后闻姚必定会走上与原著一样的道路,自然不会再对李运柏动心。
李运柏大惊:“那我,那我不是……”
“我们要抓紧了,今夜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钟阑拍拍李运柏的肩膀,正色,“你今夜没有截胡女主,朕就得收拾包袱跑路了。”
李运柏压力山大,但还是打起精神,重重点头。
良久,他悄咪咪地说:“陛下,跑路时带我一个?”
钟阑:“……”
他现在就开始收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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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点着袅袅檀香,浓得可染衣襟。昏暗庄重的屋内,暗卫将书信送至桌台上。
“殿下,这封信是辛国君送到‘徐公子’手上的。”
闻姚翻页的手悬停,抬头:“下去吧。”
“是。”
屋内空无一人,闻姚异常快速地展信,眼神快速在上面扫过,表情未变。然而,他放下信后却从一旁拿起烟枪,重重吸了一口。
徐徐吐出时,云雾般的烟草气缭绕在落寞神色间,似乎将无边落寞与难堪掩盖在疯狂中。
“你如今有了李运柏这么一个乖巧又听话的替身,这边却还心心念念徐公子?”他冷笑,“你可真的渣得比我想的还要恶劣啊。”
他将信随手扔到旁边的炭盆里,宣纸在两息间变得一团焦黑,和他的心软、留恋一起化作灰烬。
对付渣男,不能给对方留半点余地。
只有占有、控制、将人圈得无法反抗,每一丝呼吸与心跳都只能由自己施舍,那时他才能真正得到钟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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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不久,士兵把控住岛上的所有院子。
国君们有些不自在,好在士兵都有礼貌,他们也不敢招惹如此国力的南穹,因此相安无事——天完全黑的时候,他们完全将不适抛除,竟开始八卦期待起来。
“到底哪儿来的美人,可以在这样的场合下与闻姚发生香艳的关系呢?”
钟阑院门紧闭,士兵在门外值守,时隔几分钟敲门清点。院子的四角都有士兵把守。
忽然,一阵碎步声在墙角溜过。士兵警觉转头。
一只野猫跳过。
士兵松了口气,转回头。
远处的死角里,钟阑单手抱着李运柏,警觉探查。
李运吓得瑟缩,紧紧搂着钟阑:“陛下,这,这,我真的不会被他丢出来吗?”
“怕什么?”钟阑瞧了眼他头上的簪子,“你如今穿成你们初见的模样,娇羞在他殿内等着。他会拒绝吗?”
他们到闻姚住的殿时,闻姚还在书房处理政务。李运柏娇羞地藏在卧室里,钟阑对他万叮咛千嘱咐。
“千万别被外面的莺莺燕燕抢了男人!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叫个姑娘给丢出去的吧?”
李运柏郑重点头。钟阑这才安心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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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处理政务到子时,抬头,明月如水,在秋朗气清的时节撒在半岛黄叶间。
他走出书房,目光落到燃着蜡烛的卧室,眼睛半眯,转头对问候在门外的侍卫:“有异样吗?”
“禀殿下,一切正常。”
闻姚轻笑了声,不屑地摇摇头。
这预言太可笑了。这岛上都是为了会盟而来的各国国君,想要找出一个姿色尚可的姑娘来都难;更不用提,他是个思维正常的正常人,若他打定了主意,还有谁能压着他的头与美人同宿?
忽然,一侍卫慌张跑来:“殿下,不好了,有异样!”
“怎么?”
“辛国君突发旧疾,声势浩大,惊到把守的属下。”侍卫禀报,“院中人并无反应,但值班侍卫意觉不对向上禀报。请问需为辛国君请太医否?”
旧疾?
闻姚的语气突变:“什么旧疾?头疼欲裂,想要攻击人?”
侍卫吃惊:“殿下,您知道?”
“不用请太医。他的病无人可医。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疑惑不安地退下了。
闻姚的表情决绝,眼中不见波澜,转头想回卧室。
脚步在门口停住了。
他闭上眼睛,平稳的呼吸在逐渐加剧的情绪波涛下暴露出掩饰已久的波澜。
“你只是想去看看他。闻姚,你并不是关心他。”他这样对自己说。
为了掩饰自己,他甚至带上了幕篱遮掩面容,悄悄用轻功避开侍卫进入院落。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钟阑的房间,推开窗,却发现屋内无人。
四下张望,他发现下人们全都焦急地集中在前院。他们虽紧迫焦急,却没人敢走动。
闻姚迅速明白,朝着不被打扰的后院走去。
半池冷水在秋夜的冷冻下彻骨冰凉,倒映着没有温度的月光,在秋蝉的嘶鸣中波光粼粼。
闻姚的瞳孔紧缩,指甲不受控制地陷入掌心。
钟阑青丝全散,只着单衣——而这唯一的单衣也半褪,大喇喇地挂在臂膀上,露出嫩红白皙的肩头。他半趴在池边,死死攀住池边的岩石,十指扣住石头,关节泛出几乎凹断的白色。
他的脸全红了,筋肉迸出的颈侧被冷汗打湿,眼神里满是闻姚陌生却熟悉的侵略性。若不是这池冰水,他恐怕已经神志尽失,大杀特杀了。
他的眼神在闻姚踏入后院的那一瞬就聚焦在他身上。
这一点意外,打破了钟阑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他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池水中抽出湿透的腿,摇摇晃晃上来,眼神锐利却没有焦点,朝着闻姚的方向过去,杀气腾腾。
脸上,理智正在与剧烈的头疼交战,撕心裂肺的痛苦。
闻姚张开嘴,轻轻用徐公子的声音叫他:“是我。”
钟阑的步伐停住,他皱眉似乎在回想,空洞的眼神扫过闻姚全身。
红衣、白纱,他认出了人:“徐公子?”
“是我,我来了。”闻姚小心走过去,轻轻抱住钟阑。他记得钟阑曾经在自己的拥抱里获得片刻的安稳。
果然,他的拥抱奏效了。钟阑呼吸明显平静下来,将头埋在闻姚的颈窝里,隔着纱吸他身上的檀香。
忽然,钟阑肩膀猛抽,被一阵猛烈的发作冲破了宁静的平和。
“你为什么离开那么久,那么久——”
他猛地将闻姚按倒。两人一同掉入水池,溅起水花。
闻姚还未来得及控制肢体,忽然被一股巨力压在池边,瞪大眼睛看面前的人。
双眼含着血丝,完美的五官配着肌肉匀称的身体,薄唇绯红。
那是堕了情道、恶道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