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演戏

闻姚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询问钟阑,李微松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

即便钟阑没有说话,也没有在肢体上表现出任何特别来,闻姚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顺着视线,他发现那个一直跟在钟阑身后、看上去聒噪且麻烦的人。

若单单是在桌案上做手脚、从后推手,以钟阑的实力,绝不可能仍由自己摔到溪水里。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反抗,是因为不能与那名将军翻脸。

所以,钟阑在企图获得燕国的信任!

必须要让燕国知道他们两个决裂了。

“既然帝师大人过了界限,那就去朕这边小住几日吧。”闻姚的声音冰冷,“朕与燕国帝师有旧事需要商谈,正好请回去,好好谈谈。”

他仿佛含着笑,然而这笑却让人毛骨悚然,似乎正在等待一场复仇和虐待,怒火滔天全冲着钟阑而来。

钟阑快要欣慰地流泪了。闻姚竟然读得懂形势,真不错。

燕国那边的侍卫却脸色微变:“你要劫持帝师?不怕两国之间再起争端吗?”

闻姚冷漠抬头,恨不得立刻将钟阑拖回去拷打,言语像是被复仇之心掩蔽了:“朕与帝师只是旧人商谈而已。燕国为何如此慌乱?帝师于你们不过是外人,莫不是内政不稳,亲王之间互相夺权,还等着帝师大人回去主持大局?”

燕国众人不吭声,转头愤怒地看向何将军。刚才这一推,他明摆着要把钟阑推向闻姚。若说这是试探钟阑是否忠心,却丝毫都未考虑过一旦钟阑与闻姚是真的决裂,他们该如何把钟阑救回来。

待闻姚众人走远了,一名将士愤怒地对何将军说:“大人,如今看来帝师大人与罗国君的确决裂了。如今您已经可以回去交差了,可我们该如何将帝师大人救回来?”

“若动用武力手段,那便是与罗国结下仇恨。如今陛下昏睡不醒,内政纠缠不清,绝不是与罗国对战的好时候!”

何将军原本认为钟阑不可能清白,此时有些尴尬:“自有如此才能试探出罗国君与帝师之间的关系是否是真的决裂。罗国君毕竟还要考虑外交,不可能杀了帝师,不急。况且,帝师大人的清白还没有完全被证明。”

那些站在钟阑这边的将士很愤怒:“你还要他证明什么?”

“如果帝师和罗国君真的决裂,那么罗国君虽不敢杀了他,却能对他几番虐待。这是伪装不出来的。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真的余情未了,那罗国君所谓的旧人谈话,不过是爱极生恨罢了,实在危险,同样不能让帝师掌权。”

“你的意思说,若帝师大人没有被罗国君折腾掉半条命,他都不能信?”

何将军冷笑:“对!只要不死,各位亲王必定会把最好的太医与补药都送到他手上,这次试探又算得上什么呢?为了燕国安全,这都是值得的。”

那些赞成钟阑掌权的将士愤愤握紧拳头,然而此次行动由何将军负责,他们无法出言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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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的队伍被若干高手层层包围,燕国的眼线无法越过这么多的侍卫,被挡在外面。然而他们并未死心,兢兢业业地蹲守在罗国营地周围,各个恨不得有听风耳,远远盯着那个帐篷的动静。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钟阑抬手还未将门帘放下,忽然脖子上被一阵灼烫,紧接着腰被紧紧束缚住,整个人被翻过身压在屏风上。

双手都被举过头顶,与对方十指相扣,压在屏风上。

钟阑:“……”

他睁开眼看向闻姚。对方刚才本色出演愤怒暴戾的君主,身上的戾气还未消散裹挟着他,和这个吻一起让他透不过气来。

良久闻姚的嘴唇才放过他。

钟阑大口呼吸。

“你瘦了。”

钟阑微怔,然后感受到一双大手在他的腰肢上慢慢游走,感受着每一寸肌肤,并将它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比对。

“燕国虐待你了?”

“没,没有,只是最近有了些心事,”钟阑皱眉,“你捉住李微松了吗?”

“李微松自尽了。”

钟阑一愣。

闻姚小声说:“他自尽前疯了,说了一些话。他说我不是你所言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周奕。”

钟阑明白,李微松看的第二本书的剧情已经被闻姚知道了,微微皱眉:“我听说了。”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钟阑艰难点头。

如果李微松说的不是真的,那当时周奕和李微松不会知道他对艾草过敏。因此他确信周奕和李微松没有说谎,而他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规则肯定是被主神改变过。

闻姚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有机会改变的,只是会比较困难。主角并非无法战胜,只是运气会非常好而已。”钟阑一把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所以我要抓住潜伏进燕国的机会。”

他的眼睛本就十分澄澈,此时水光粼粼,似乎能直接从眼镜看到他心底干净明亮的模样。闻姚一时间表情微忪,像是要沉溺进钟阑的视线,像是不经意似的越靠越近。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闻姚:“?”

钟阑清了清嗓子,轻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获取燕国的信任,这样才能潜伏进去,获得主动权。”

“如何取得信任?”

“他们怀疑我们两个藕断丝连,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你应该表现出对我的恨。”

说完后,钟阑自己都楞了下。

闻姚的视线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如果恨你,如今捉住你必定会狠狠折磨。你说,我该怎么做?”

“……”

他们两个是小黑屋常客了,然而仔细回想他们过去的小黑屋经历,似乎没法参考。

帐篷外传来的脚步声,盛云在外面呼喊:“陛下,臣让人取了热水来。”

他用脚想想都知道帐篷里的两人小别胜新婚,自以为贴心地替他们准备热水。

远处埋伏的暗卫忽地精神:帝师果然与罗国君有暧昧。

忽然帐篷中传出急切且严厉的声音:“越烫越好!”

暗卫的心又松下了:原来是要用热水当刑具。

他们想到帝师那白嫩的皮肤,甚至有些怜悯。

盛云二丈摸不着头脑:“那臣让他们再烧一烧。”

“等等,朕还要锁链,皮鞭和虎凳,再让掌刑堂送些好东西来。”

盛云一个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兴趣了?小别重逢要这么激烈吗?

闻姚的声音严厉:“还不快去!”

“是!”盛云忙不迭地溜了。春宵一刻,他要是晚了,扫了他们的性子可不好了。

远处的暗卫虽然是在完成任务,然而也有人性,听着都感觉残忍。

“我们回去报告吧。”

“看样子帝师大人与罗国君确无瓜葛。”

“再不让何大人出面强硬地逼罗国君放人,帝师大人说不定人都废了。”

为首的暗卫强压下冲动:“何大人有令,还需听到帝师大人的惨叫以及看到满身伤痕的样子,我们才能回去交差。”

众暗卫都倒吸一口气,强压下冲动,继续监视着罗国营地内的动静。

帐篷内,各式各样的刑具狰狞凶狠地在摆放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闻姚站在钟阑身后,声音带着蛊惑又带着亲昵:“当年如果我想,也可以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但并没有。我是不是特别温柔。”

钟阑回头,充满感情地说:“其实比起强制工作,我还是挺想尝试一下的。”

闻姚:“……”

“那些暗卫说不定还在周围盯着。我不确定需要做到哪一步来自证清白。以防万一,我们继续下去试试看?”

闻姚从后揽住他的腰,愤愤咬了口他的耳朵:“可我不会。”

钟阑:“……”

你真丢疯批攻的脸。

“先用锁链把手脚绑住,最好要留下印子,这样他们救我回去后才会相信,嗯,就是这样。”

“接下来是麻绳,从脖子这边绕过,磨出血痕。”

“还要有什么东西?”闻姚有些担忧,“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下伤。”

他的视线转向那一堆掌刑堂送来任他挑选的工具上,忽然,视线紧紧盯在某一处。

他舔了舔嘴角。

钟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不禁一怔,呼吸凝重。红晕从耳朵一路蔓延,顺着侧脸逐渐爬到眼下,白得透明的皮肤似乎红得可以掐出水。

“就用那个吧。”

闻姚:“会伤到你吗?”

“没事的。我不会受伤的。在身上留下些印子,容易瞒过去。”

钟阑的脸通红,意识逐渐涣散,身体在本能的驱动下拼命挣扎,然而锁链因为他的挣扎越捆越紧,在皮肉里陷入一道道红色的印子。

他将头仰倒后面,大口呼吸。

“闻姚!”

眼角泛出了生理性泪水。

这一声厉喝很响,不仅帐篷外听到了,就连远处的暗卫都听到了。

“叫得好惨。”

“当然惨了,也不看看刚才送进去了什么东西。”

“这下可以交差了吧。帝师大人确实与罗国君决裂了。”

暗卫首领咬牙:“还要再监察看看。”

帐篷内,闻姚站着,单手撑着钟阑的椅背,从后俯下身子,散发落到钟阑脸上,神情晦暗不堪。

“再把,那个……拿过来吧,”钟阑胸口起伏不定,原本圣洁英俊的脸庞染上三分妖冶,却似乎仍高高在上,高得可以指使任何人做任何事。

闻姚眯着眼睛,似乎进入了状态:“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锁链碰撞的声音在帐篷内格外清晰,一只被重重锁链禁锢的脚踝攀上闻姚的小腿。

“快点,你知道的。”钟阑没带好气。

闻姚在他耳朵上啄了一口:“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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