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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羽咬着冰棍走过去,把另根糯米冰棍毫不客气地塞顾濯手里,冰得顾濯愣了下,他眸色微怔地转眸看来。
沈秋羽跟他对视一眼,迅速偏开头,只留个后脑勺给顾濯。
顾濯:“?”
沈秋羽咔嚓咔嚓咬冰棍,放在嘴里含着,他余光瞄着对面的清爽年轻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干干净净,很清秀,笑起来有几分傻乎乎的。
沈秋羽酸酸的想:原来顾濯好这口。
年轻人也诧异突然冒出个人来,惊讶过后,跟沈秋羽一对眼,那张白净脸颊就微微泛起红晕。
他磕磕巴巴说:“你、你好。”
沈秋羽懒散地说了句“你好”,漂亮脸蛋一点也不笑,跟平时很不同。
顾濯目光浅浅掠过某人不虞的神色,眸色微动。
年轻人也察觉沈秋羽好像不想理他,赧然地捏捏后颈,似乎很拘谨,没有刚才在顾濯面前那么放松,但他眼睛却一直落在沈秋羽身上。
他越偷看沈秋羽,脸就越红。
顾濯微微侧身,挡住年轻人的目光。
年轻人一愣,抬头看去。
顾濯表情很冷淡,不像是故意的,倒像是无意中挡住他的视线。
沈秋羽没注意到两人间的细微举动,他光顾着在心里泛酸,什么嘛,我很可怕么,过来后俩人都不说话,难道是我过来打扰他们说话了?
他嘎嘣嘎嘣咬着冰棍吃,冰凉甜腻的糯米冰在唇齿间融化,却没有品到一丝丝甜味,反而有种无法言喻的酸味,好像直酸得他整颗心脏都在冒酸泡。
沈秋羽心想,完蛋,这冰棍是坏的。
他捏着这根糯米冰棍,顿时就没什么胃口,不想再吃。
但眼下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顾濯遇到帅哥搭讪,他作为好兄弟,当然不能在这里拖后腿,他得立马离开。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双脚却像千斤重,迟迟难以迈动,半天才挪出去两步,余光也不自觉地跑去两人那方。
顾戳戳刚才在对那人笑。
他是喜欢他么?
这么快就喜欢了,就不再考虑考虑?
万一不是很喜欢呢?
沈秋羽思绪乱飞的想着。
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
这种感情问题,他不能去插手。
沈秋羽压下心底奇怪的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一鼓作气跑开,把心底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诸脑后,手腕倏忽被拽紧,握在腕骨的掌心温凉又带了点粗粝感,透着无尽的温暖。
顾濯轻轻将他手拉住,转头对年轻人说:“你先回去,方案如果再有问题,你联系我大哥。”
沈秋羽:“……???”
欸???
搞半天这是顾氏员工??
顾濯下属?!
只是个误会?
沈某某望天望地,突然开始尴尬。
心头那点烧开沸腾的酸泡泡,也全部蒸腾消失,化成无形的水蒸气。
他心情顿时就转好。
年轻人听顾濯吩咐,点点头。
他走之前,不禁又回头看了眼沈秋羽。
顾濯微微皱眉,对他举动很不高兴。
年轻人飞快撤回视线,匆匆离开。
沈秋羽望着年轻人走远,又忍不住想,顾戳戳如果真喜欢这种类型,该不会想是搞办公室恋情吧?顾戳戳以后也会给那个年轻人做饭,他还能吃到顾戳戳做的饭么?
大概率是不行的。
但如果以后吃不到顾戳戳做的饭,那他……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沈秋羽心思飞远,越来越担心自己的饭,没注意自己目光一直盯着那年轻人离开的方向。
他正想着时,眼前突然变暗。
宽厚手掌从手腕转移到脸上,轻轻挡在他眼睛表面,将视线完全覆盖。
沈秋羽:“???”
沈秋羽慢慢醒神,扒拉下来顾濯的手。
沈秋羽奇怪问:“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顾濯黑眸睐他,“现在不要我大哥,又改目标了?”
沈秋羽:“???”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可关键他没有上一个目标啊!
顾琤这误会怕是他下辈子也解不开。
沈秋羽憋屈问:“大兄弟,你要怎样才相信我对顾哥没意思啊?”
顾濯轻描淡写说:“你结婚。”
沈秋羽十分无语:“这难度系数太高。”
他现在连对象都没有,上哪里找人结婚去,再则他也不喜欢将就。
沈秋羽羞涩低头,“那不如你给我介绍个大猛攻吧。”
顾濯:“…………”
半小时后。
沈秋羽瞄着在前面独行的顾濯,没想到自己一句暴言直接把顾濯给惹生气,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顾濯究竟为哪点生气。
不介绍就不介绍,干嘛突然生气。
沈秋羽闷闷的想着。
两人又保持半小时一前一后的状态。
沈秋羽埋头慢悠悠地走,心底在琢磨怎样才能保持和顾濯长久的饭友关系,最好一辈子锁死那种。
思来想去,只有金钱交易最稳固。
他突然有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阿戳!”
沈秋羽兴奋地喊住顾濯。
顾濯闻声站定,慢慢转头看他。
沈秋羽快步走过去,压抑兴奋地问:“买你当一辈子厨师多少钱?”
顾濯面无表情道:“你买不起。”
沈秋羽不服气,“你先说。”
顾濯没说话。
他深邃黑眸注视沈秋羽,眸色深沉似海,却又好像攒动着茂盛汹涌的情绪,形同猛兽要将眼前的人吞噬殆尽。
沈秋羽心脏抖了下,本能后退。
顾濯微抿唇角,掩去眸底一切。
沈秋羽以为顾濯不高兴。
他怂怂的表示:“……实在不行,那我以后可以去你家蹭饭么,不会打扰你和你对象,就只是吃个饭。”
顾濯:“……”
沈秋羽乖巧等待顾濯回答。
顾濯默然片刻。
他突然问:“你对附近医院熟么?”
沈秋羽愣愣摇头,关心问:“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家里有家庭医生在,可以先给你看看。”
顾濯冷漠脸:“你先让他看看脑袋。”
沈秋羽:“……???”
沈秋羽明白了。
顾濯现在还在气头上,而且还怼他。
这下沈秋羽不敢再跟他说话,也不敢再惹他生气,怕顾濯晚上不做鱼,他今晚还想吃红烧鱼。
顾濯对沈某某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
否则沈某某应该会三个月吃不到他做的饭菜。
两人回家后。
傅衡发现自己二弟对顾濯格外殷勤,左一个“阿戳喝水”,右一个“阿戳吃瓜”,完全不是他这个亲哥可以享受的待遇。
而顾濯居然没理自家弟弟。
傅衡好酸。
他到厨房拿来烤鸭腿,招呼沈秋羽过去,想拉近兄弟关系,近一个月相处,他大抵摸清这亲弟弟的弱点。
拿吃的诱惑,一个不行就两个。
傅衡很懂的拿了两只鸭腿。
沈秋羽认真权衡后,居然舍弃鸭腿。
傅大哥很忧桑。
然而他并不知道。
沈秋羽见到鸭腿当场就眼睛发光,腿不受控地往他那边走,但许久不理沈秋羽的顾濯却突然拉住他的手。
“想吃啤酒鸭和山药肉骨茶么?”
顾濯问。
沈秋羽点头说想吃。
顾濯美食诱惑,“想吃就别去。”
沈秋羽jio嗖地缩回来,两只鸭腿怎么比得过两道菜和一个顾大厨。
沈秋羽内心小算盘打得飞起。
傅大哥完败。
晚餐时。
沈秋羽如愿以偿吃到红烧鱼、啤酒鸭和山药肉骨茶。
傅衡头一次羡慕顾濯手艺,他但凡能做些菜,也不至于和亲弟弟的兄弟关系至今没什么进展。
晚餐结束,傅大哥首次产生“我得报个烹饪班”的想法。
夜色降临。
沈秋羽和傅老爷子在院门口柿子树下乘凉,小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西瓜。
傅老爷子生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会儿他就是清醒的时候。
顾濯给傅老爷子递去泡好的薄荷水。
傅老爷子喝了几口,趁沈秋羽转身进院子里去给他拿药,傅老爷子问顾濯:“小顾,你跟臻臻认识多久了?”
顾濯回答:“三个月。”
傅老爷子若有所思,“认识不久啊。”
顾濯认同道:“确实不久。”
傅老爷子点点头,“人一辈子能遇上个知心人,难能可贵。”
“一个就足够。”
顾濯回答。
傅老爷子笑道:“你倒活得明白。”
顾濯抬眸跟这位老人对视。
对方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一错不错,相当严苛。
半晌,他眼眸软和下来,闭眼仰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晃动,又恢复成最初那个亲和老大爷的模样。
不多时。
沈秋羽拿着药出来。
傅老爷子清醒时候无需哄他吃药,自己会乖乖的吃,但这种清醒的时间既不固定,而且次数也越来越少。
尽管这种疾病不会危及生命,可它也无异于在悄悄抹杀一个人,将他变成空白的纸张。
傅老爷子吃过药会瞌睡,沈秋羽就扶他回卧室,安顿好傅老爷子,他回到院门口,挨着顾濯盘腿坐下。
两人坐在门槛边,一盏橘黄灯光罩下的人影拖得很长,像是并肩靠在一起。
沈秋羽自己吃着甜滋滋的柿饼,又给顾濯嘴里塞了块小柿饼。
沈秋羽问:“甜么?”
顾濯“嗯”了声,“很甜。”
接下来几天。
顾濯给沈秋羽做了几顿他爱吃的菜,便离开南城去国外出差。
顾濯走后,沈秋羽接到傅母来电。
她处处照顾沈秋羽心情,半晌才提起自己来电的目的,问沈秋羽能不能回家一起吃顿晚餐。
沈秋羽沉思不语。
傅母担心他不适应,更不想让他为难,正要改口时,就听沈秋羽那边同意她说的话,答应回家吃饭。
这可让傅母开心得不行,她立刻开始亲自订购食材,想下厨给儿子做顿饭菜,又让佣人把家里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乃至花园草坪,也修枝除草。
她亲自把那间留给儿子的房间清扫一遍,采购不少东西来布置。
傅臻回家时,家里内外焕然一新。
傅臻看着母亲忙碌,问道:“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傅母没多想,直言说:“秋羽答应过几天回家跟我们吃晚餐。”
傅臻神色微滞。
他继而温柔浅笑,“那就好。”
傅母表情有一瞬不自然,想起这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她拍拍傅臻肩膀,“阿臻有什么想吃的,今晚让王妈给你做。”
傅臻淡笑,“都可以。”
随后。
他回去自己房间。
傅母心头那一瞬的内疚很快被喜悦再次覆盖,继续布置房间。
她专门订购了新家具,新摆设,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倾尽她心力,亦是她逐一挑选带回家的。
每一年都在换,连衣服也是。
想起儿子。
她眼眸微湿,轻轻擦拭。
*
房间内。
傅臻从展柜中取下那只玻璃瓶。
透明瓶身清晰可见其中撕裂成碎片的医用绷带,边角毛毛躁躁的。
割裂痕迹很重。
他用镊子夹出一片。
再轻轻放在酒精灯上炙烤。
蓝绿色的火焰吞噬着绷带碎片,空气中散发出焦臭气味,那片绷带很快变成几撮黑灰。
傅臻微微勾起唇角。
心情格外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秋崽:两只鸭腿和阿戳,傻子都知道选谁
秋崽:我选阿戳
傅大哥:连夜报班学做菜
顾戳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