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平井家玄关处时,金田一三隔着墨镜看了两眼这家主人的风格,玄关很整洁,门口摆着好几双主人常用的鞋子,几乎除了运动鞋有点略脏以外,其他所有鞋子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而台面上则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
这是个很谨慎也很低调的人。
但可惜他再怎么低调,有钱还是没忍住买奢侈品,光玄关的那一个普通摆件就要上百万日元了,财力可见一斑。
被他诱骗的那些女性也相信他的这一面吧。金田一打量着玄关,在心里默默的做着笔记。
平井先生只是一名年轻律师,没有其他收入很难在住上这里的高级公寓的同时,购买这么多奢侈品。
金田一在高木警官的帮助下换上了鉴定人员才会用到的鞋套和头套还有衣服。
其实一般不用这么麻烦,现场也很少有鉴定人员穿全套,但她说要保护物证,坚持要穿,高木他们也就没了反对的理由。
“只要穿上了这个,鉴定人员就很难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了吧。”大概都是熟人的缘故,她的好奇心变得多了起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了,鉴定组的警官穿的一次性服装已经更换了最新的材料,这就是最新材料吗?”金田一三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高木很怀疑她戴着墨镜到底能看见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怎么会呢,只要有现场在,就一定会有痕迹。”
“就算是戴着手套作案,我们也能通过仪器检测出手套的材质,天气太热很可能会留下汗液,就算什么也没留下,光是戴手套这一点,就足够我们逆向推理嫌疑人并不是冲动作案了。”
“原来是这样,警方的鉴定真是神奇啊……”
哪怕换上了容易响动的鞋套,金田一走在木地板上也并没有暴露出任何一点声音,黑色的影子缓慢穿行在走廊中,精准绕过了所有物证,像无声的幽灵。
“目暮警部。”还是高木打断了这份令人不安的安静,出声汇报道,“我把证人带来了。”
“好的,辛苦你了。”
正在会客室发呆的目暮警官回神,不意外的看见了金田一越来越夸张的打扮。如果说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他还非常吃惊,那现在已经能够习以为常的去应对了。
各人有各人的怪癖,金田一三这点怪癖,在看惯了生死的他看来,还不算特别离谱。而且她愿意走出家门来到这里就已经很好了,穿这种外套也好,盔甲也好,都没有关系。
“金田一,你来了。”他首先朝她打了一声招呼,关切问道,“有没有吃午饭?”
“目暮警部,中午好。”被叫到的人还是有些社交困难,语气在变声器的作用下显得格外生硬,“我吃了一点东西。”
“嗯,那就好。”该多吃点,看她现在瘦成这样,宽大的衣服都遮不住。
他内心这么想,却没有再多言,和金田一介绍起了案情:“今天上午平井悠先生在家被杀害,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整个上午,来过他家里的只有三人。现在那三位嫌疑人都被关在卧室里,由专人看守,而我让高木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多多回忆一下,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说完,他掏出了三张照片,“这是在平井家找出来的三人的照片。”
从照片的背景和角度来看,这三张照片似乎都是同一个人照的,相差的也只有时间而已。
“第一位是远山真里女士。她在早上八点三十就到达了平井宅,接近九点五分时,两人争吵了一番,不欢而散,根据邻居的监控显示,她离开的时间是在九点一十五分。”那是个习惯了用浓妆艳抹来打扮自己的女性,微卷的头发,大红的指甲,过于暴露的衣着打扮,细节之处无不展示着她的身份,“目前就业于风俗业。”
“第二位是川上麻子小姐。她在远山女士离开五分钟之后到达了平井先生的家门口。当时千鹤夫人正好在门口分类垃圾,看到了真里女士的离去,也看到了平井悠和川上麻子交谈的全过程。平井先生似乎把麻子小姐当成了其他人,刚打开门就气势汹汹的嚷道:‘你个贱人还来什么?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还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麻子小姐身上。”
川上麻子背对着千鹤夫人,因为平井的拳头差点打到了她。所以她当时吓得双手抱腹连连倒退了几步。平井悠发现了看热闹的邻居,所以半拖半拽地将她拖了进去,之后两人又传来了剧烈的争吵,但到九点三十五分时,吵闹渐息,九点四十分的时候,这位小姐也出来了,恰好和第三位拜访者百田香打了个照面。
金田一三看向桌上另外两张照片,川上小姐身材是三人里最瘦小的,披肩长发,戴着眼镜,一副乖乖女的打扮,她现在从事销售行业,不过由于性格原因没赚到什么大钱,只够温饱而已。
而百里香却是三人中身材最胖的那个,听目暮警官叙述,百里香曾经是女子铅球队的队员,之后因为手臂负伤不得不退役,现在在市场里工作。
照片里的她的确穿着一身市场才有的服装,衣服上还有字,被她抬起的手险些遮住。
百田商铺。
看来,这是她家的店铺了。
“这三位我都没见过。”默默的看了照片一会,金田一三才出声,变声器的声音听上去粗粝,“和那张纸上写的差不多,我之前的确在电梯和楼下见过这位死者,虽然每次他身边的女伴都不同,可是我对这三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果有烟,目暮警部不介意在这时候来上一支:“邻居们都反应死者的男女关系很复杂,女伴换得很是勤快,我们在他家里发现了大量单人照,他大概已经将这些女人当成了他的战利品。这三人的照片就是在那些照片里被发现的。”
“此外,他假装帮人解决问题,暗地里和□□合作,专门诈骗敲诈勒索,还负责了一些真假古董的倒买倒卖。”
原来多余的钱是这么来的。
目暮警官紧接着说:“之后的顺序,照例是远山真里,川上麻子,还有百田香。”
“她们三人返回的理由是一致的,都在想办法拿回她们的借条。平井和□□专设仙人跳进行诈骗,他对她们三人都实施了此行为,让她们三人都误以为自己欠下了一笔很大的巨款,这时平井再出面解决,不仅能骗取信任,还额外收获了她们亲手写的借条。这三人都已经还债快满一年了,账务还是遥遥无期,平井也在这时露出了本来面目,她们才得知自己被骗了,于是不约而同的在这天出门约见平井先生。”
“远山真理小姐承认自己想办法给平井先生灌了大量的酒,但不承认下了安眠药。之所以回来是在赌平井先生会醉到不省人事,她就可以拿回那张不合理的借条了。她大概待了二十分钟左右,找到借条之后就偷偷离开了。”
“川上麻子小姐说她到的时候已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之后平井先生便已经醉得坐到了地上站不起来,嘴上却仍旧很不尊重她,她生气又害怕,担心对方对自己不利,于是跑了出来,因为太过慌乱,还被前来寻人的百田小姐扶了一把。之后她也和真理小姐想的一样,决定要拿回自己的借条,但找来找去都没发现自己的借条在哪里,担心醉酒的平井随时会醒来的她很快就放弃了寻找,选择了离开。”
“至于百田香小姐……她倒是承认自己给平井先生倒了安眠药,她说这是为了让坐在那里胡乱骂人的他赶紧睡下去,她多倒了几颗,后来看见平井先生不省人事的模样,又觉得酒和安眠药一起喝会不会中毒,于是赶紧下楼走人。但乘坐出租车到距离这里二十分钟左右路程的商场时,她后悔自己出来得太快,还没,便又回去了。”
说完这些,目暮警官拿出了金田一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某一行问道:“你这上面说,你曾经在十一点左右听见过桌椅挪动的声音?”
“是。”金田一点头,“声音很大。”
尽管这里是高级住宅,隔音效果不差,但平井家的桌椅全是定制的,一般男性成人需要两只手一起用力才能勉强抬起,这对女性来说,就更难搬动了。
目暮警官特地让金田一模拟了一下那个声音,接着让手下的警员试了试,声音和她描述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了。
所以,金田一听到的声音很可能就是凶手移动桌椅的声音。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在十一点左右回来的最后一位客人,百田小姐了。”
这可是个决定性的证据,目暮警官眼前一亮。
在高木警官身上装了窃听器的柯南也是眼前一亮。
但很快,还没等他们高兴五分钟,负责看守嫌疑人的房间里就走出了一名警官,一脸为难。
“警部,百田香说她可以承认对平井的尸体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她到达公寓的时候,平井就已经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的望着他。
“她为什么刚才不说?”目暮警部生气的问道:“我们问了她那么多次!”
关于这点,警员转述了百田小姐的回答:“她觉得破坏现场,毁坏尸体也是罪名,所以不敢说。但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过平井家的人后,她又后悔了。听到刚刚的会客室传来的响动,她更加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就要被当成犯人对待了。”
过于离谱的说辞,在场所有人都怀疑自己今天没带耳朵出门。
金田一三有些无语,目暮警部已经气得青筋直跳了,大喊道:“她还有什么没说的!让她一次性说完!”
百田香不安地搅动着手指,“……我进来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我以为他睡着了,但是没想到,他已经死了,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
跑去替目暮警官询问她的高木警官忍不住扶额:“那你应该报警才对!”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报警吗?
“我,我本来想报警的。”百田眼神慌乱,“可是,平井这里,有我的借条。我想找到那张借条再报警。”
“结果还没找到,对门的邻居突然按了门铃,说是有电话找平井,方便的话要让平井接听。”
“我当时太慌乱了,平井死了,根本没办法回答任何问题,可我如果就这么开门让她进来,我一定会变成嫌疑人的,借条也没办法找出来了。她一直在敲门,我没办法,就只能感觉找借条,还有,想办法伪造现场,这样,等我离开了,邻居察觉到不对报警,他们也一定会以为他是自杀的。”
“也就是说,原本就有人挂了绳子放在客厅的横梁上,你做的,只是把他的尸体重新挂回去?”
百田连忙摇头,这回她倒是诚实了起来,“不是的,横梁上的绳子是我在储物间里找出来的,椅子也是我搬的,我进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桌椅也没有移动位置。”
不搬动桌椅,可能完成这样的操作手法吗?
江户川柯南蹙眉,总觉得自己漏了些什么。
而金田一则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了邻居的家居装饰,她很少去别人家做客,这段时间倒是因为邻居们经常离奇死亡,参观了好几间房子。
这其中,就属平井先生的房子最贵,连门把都是某位大师的作品,据说是由精铁炼成,雕刻出繁杂的花纹,上个月才在一个极为私密的拍卖会上展出过,这个月她就在平井先生家里见到了大师的作品。
“金田一,你在看什么?”目暮警官很少看见对方对某样东西感兴趣的样子,但这会她盯着会客室的门,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目暮警官纳闷的看了过去,除了光秃秃的门板,什么也没看到。
“我在看这里的装潢。”金田一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平井先生一定是个经常更换物品的人吧,我还没在他家里看见过一样旧东西。连门把这种东西,似乎也是新的呢。”
“门把?”目暮警官不太懂,“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这个家里所有的门都是一样的把手。”
他还在烦恼这桩命案:“不搬动椅子,怎么把人吊在横梁上呢?”
“也许不用横梁也有能上吊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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