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帐篷,路乔一直面色正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空地之后,她却停了下来,缓缓地蹲了下去,紧紧的抱着自己,对着空气,悄无声息的就红了眼眶。
她并不是没感觉的,在霍宴面前表现出的举重若轻,已经是她拼尽了全力的结果了。
跟他呆在一块,真的太难了,情绪随时都处于一个爆发的边缘,路乔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精力,才没有失态。
现在,对峙暂时结束了,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揭过去,但是未必以后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伤筋动骨,或者是直接粉身碎骨……
路乔大口的喘息着,往事那些伤口再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伤口里贯着风,暴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
不仅仅是疼痛,还有难堪和狼狈。
眼眶里很干涩,有点疼,路乔特别想哭。
但是,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她发现,她哭不出来了。
心里很堵,堵的发慌,喘不过来气,特别难受。
她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她是对不起霍宴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拖着她下地狱?
就是不肯放过她?
路乔捂着耳朵,无意识的嘶吼出声。
她想起了她之前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杀了霍宴,也许不止是梦里的情景,霍宴再这么步步相逼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动的去杀了霍宴的。
好在现在理智还尚存,她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路乔克制着,不敢让自己迈出道德的最后一条线。
凛冽冬风,刮得越来越急了,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夹杂着绝望的哭喊声,和血腥味,是这个冬天结束前,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
十几天后,雪开始融化了,外边的支援部队迅速的清理盘山公路,迅速进入了聚福山,开始展开救援。
路乔和其他灾民一起获救,霍宴陪同路乔。
获救的喜悦让路乔容忍了霍宴,坐着车走过那条让她险些丧命的死亡公路。
终于见到了外边的天空,闻到的不再是尘埃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
新鲜的空气,湛蓝的天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家人,路乔从未觉得活着这么美好过。
小虽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像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不敢跑过来,生怕这是一场梦,他跑过去,梦就醒了。
路乔扯了嘴角站起来,温声细语的,“遂宝,妈妈回来了。”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等着小虽然跑过来。
耳边一阵嗡鸣,小虽然的身影从清晰渐渐的转为了模糊,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黑色光斑,身子一偏,不然就人事不知了。
——
医院,安静的连吊瓶里滴落的水声都能够听得清楚。
“病人是受到了一些强烈的精神刺激,再加上休息不好,没有做好及时的心理疏导工作,精神一直紧绷着,造成的过度疲劳……”
霍宴从病床上坐起来,听着医生在旁边跟他说明路乔的情况。
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现在才放松下来。
天知道,当时看到路乔倒下的时候,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