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臻没说错，他甚至还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蹭经验。
“这个怪的经验真的多啊。”红果果不禁道：“反正这隐藏图也没时间，我们在这刷怪升级好了。”
清风徐来：“……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但是我很想赞同。”
三人就站在安全线外，没有深入就不会受到攻击。清风跟刮痧似的在边缘拉小怪打小怪，而宿莫就轻松多了，召唤兽可以一下拖两个打，综合下来最忙的还属于红果果，他不禁要奶两个队友，还要连队友的召唤兽奶上。
宿莫喊道：“行止无拘，帮我们上个增伤buff。”
郁臻见状上前，顺手按掉了跟二万五的私聊。
他叠了个增伤阵法，给清风上了个防御阵法，“我阵法群伤较多，拉两个过来让我打。”
清风见状一喜，“没问题，我冲了，红果果奶好我啊。”
红果果将近吐血：“为什么我觉得奶你们比我下本还累。”
宿莫近乎于机械般操纵着召唤师来回打怪，漫不经心道：“反正打不过，先升升级。”
清风乐天派般设想道：“对啊，说不定等级高就好打了，冲冲冲！干死这群不知啥玩意的东西。”
小怪的模样不清晰，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就十分邪恶。
一行四人放弃继续探索，刷怪刷了半个多小时，还真让他们升了一级。
宿莫倚靠在一块石头边，目光在召唤兽跟墙壁上扫了扫，每一次细纹变化的纹路轨迹都不同，或快或慢，或细或粗，变化的速度极快。
手边没有任何工具，他的眼睛几乎黏在墙上，沉默地记忆着不同的变化细节。
郁臻余光瞥到召唤师。
灵活的召唤兽还在怪物堆里来回穿梭，咬住一只就往回带，没有施法读条也没有跑动。
召唤师没有任何动作，他身上穿着两件御灵居玩家特有红白色装备配件，与新手装备相间，在他身上完全没看出混搭的割裂感，反倒有种安静冷漠的气质。灯杖被握在他的手里，杖前的垂灯幽幽亮着光，少年的眼睛未见波澜，隐隐间倒映着洞窟石壁上一闪而过的细纹。
郁臻有种错觉，召唤师给他感觉年纪不大，但他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跟行为又与年龄形成差别，年轻人玩游戏有种冲劲，召唤师身上却鲜少出现。
忽然，召唤师打了个哈欠。
郁臻注意到召唤师的手在眉间停留半会，很快又缩了回去。
“29级了。”红果果道：“我突然觉得这个隐藏地图非常不错，在这里我可以安稳刷怪不被堵。”
清风：“这里的怪刷新还快。”
红果果：“今晚我能到30级吗？”
清风：“小伙子，对自己自信一点，35级不是梦。”
两人说话之际，远处的召唤兽却突然被招了回来，宿莫取消了召唤，声音淡淡宣告结局：“你们先刷，我要下了。”
刚立下豪言壮志准备升级的两个小伙子——
清风：“？”
红果果：“？”
郁臻看向召唤师，只见他低头给灵心兔喂了点口粮，像是做好了下线的准备。
宿莫喂完兔子对上郁臻的目光，稍稍颔首致意：“晚安，明天见。”
说完化作一阵飞烟，在其他三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风一脸懵逼地看向其他人，“咋回事？”
红果果艰难道：“大哥他……非常养生。”
-*
夜晚12点，宿莫摘掉了载入器，身体的沉重感重新回归。
载入器的医疗报警装置闪着警告的红灯，宿莫按掉了灯，扶着墙站起来，在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了药瓶，倒出几颗干咽，而后重重吐了口气。
机器人乐乐贴心地给他送上水，显示屏上着急地跳着乱码，“宿莫，你吃药迟到了2个小时，我要告诉吴医生。”
宿莫喝了口水，任由乐乐给他测试血压等一系数据。
耳边的吵闹声跟队友的说话声消失殆尽，他有种恍惚的耳鸣感，额角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尽量控制呼吸来平复游戏内外身体的落差，手搭在乐乐身上的紧急报警按钮上，一分一秒地等待疼痛期过去。
终于，那针扎般的头疼如潮水般退去，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短短时间内他出了好多的汗，机器人乐乐动作有序地给他记录身体数据，在随身的医疗包里拿出医疗针给他打上。
在游戏内感受到困意时，宿莫就隐隐察觉到不对。
全息游戏屏蔽了身体内外的感知，游戏内的五感会根据游戏设置而达到一个充盈最大化的状态，除非他身体的数据发生变化，否则他在游戏内的感觉不会出现差异。
果真他刚退出载入器，医疗报警装置就亮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他已经习惯了，每月都有那么几次，这月已经过半，他原以为不会来。
“没事。”宿莫缓过来，看了下乐乐检测后的数据，激素变动，血压低于正常值……他一一扫过，安静地等候身体回归平静，瞧见乐乐乱码的显示屏，失笑道：“乐乐，干嘛苦着脸呀？”
乐乐的电子音带着几分委屈：“你不吃药。”
“没事的。”宿莫安慰道：“这个月还是第一次，比上个月好多了。”
他晚睡偶尔会引来心慌困倦，头疼的频率的也会随之上升。
乐乐道：“宿莫。”
宿莫揉了揉乐乐坚硬又冰冷的机器头，认真应承道：“我一定早点休息。”
乐乐重重点了头，扭头去收拾桌面上凌乱的治疗包，“你不许再骗我。”
“嗯嗯。”宿莫瞧着认真的小机器人，心想着它可真好骗，又见着它忙碌的背影不禁说道：“乐乐，我在游戏里养了一只兔子。”
乐乐闻言回头，电子屏上跳着一个‘问号’。
宿莫：“它没你贴心，还特别能吃，吃掉我好多钱。”
乐乐回道：“那它一定是一只坏兔子，你不要养它了。”
宿莫闻言笑了笑，余光停在乐乐身上外露的机器零件，修补的痕迹非常老旧。
乐乐是旧型号的机器人了，父母还在的时候，乐乐就是家庭机器人，后来他搬到跟着叔叔搬到这边来，乐乐也跟着过来，经过改造成为一个综合机器人，从此照顾他的身体。
他还记得小时候乐乐坏掉过一次，当时他哭着找了好多人，有的长辈建议说换个新的，有的长辈说归厂重置……都说乐乐太旧了，应该换新的。那时候他不愿意，有个好心的哥哥帮他找了擅长维修旧型号的老师傅，乐乐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后来他长大了，特意修习机器锻造，旧型号旧零件被他玩腻，乐乐定期维修就变成他亲手操刀，身上的旧零件基本全部换新，智能系统也更替了好几代。
“乐乐，你想不想换那种超酷的仿真皮啊？”宿莫问道：“还可以捏脸，你想变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乐乐勤俭持家：“仿真皮价格昂贵，你的钱要留着将来娶老婆。”
现在全星盟基础医疗免费，特殊病症一直是免费就医。
再说他也不缺钱，大赛优胜能获得高额奖金，他账户里的钱这辈子也花不完。
宿莫失笑，心里早已想着去找那种专门的研究所定制仿真皮，还要给乐乐买最新款零件……他边想着，脑袋渐渐变得沉重……
乐乐收拾完东西回过头时，自家主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它听着宿莫平稳的呼吸声，拿来毛毯盖在宿莫身上，又调平沙发的背靠，将室内的温度调整到适合睡眠的度数。
电子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晚安。”
-*
隔天阳光入室，宿莫在头痛中睁开了眼。
他倒是听乐乐的话，第二天起来没出门晨练，而就检查身体数值。
部分数值还没回到正常范围，他索性没上游戏，而是窝在客厅里玩拼图。拼图是全木制的，在现今的星盟属于价格较高的玩具，他的是定制款，碎片没有标识，散在一起十分混乱。
他倒了杯水，安静地拾取每一块裂片，分颜色分区域，确定地把它们放到正确的地方。
这是他的娱乐活动之一，最能让他的心情保持平静且愉悦。
中午的时候乐乐重新测试记录，确定回归健康标准后满意地给他煮了杯咖啡。宿莫当着乐乐的面调好了载入器警铃才上游戏，他上线的时候，队伍里三个人都在，甚至等级都升了两级。
红果果：“你可上来了，我们早上九点就在等你了。”
“是吗？”宿莫回到原来的位置，注意到远处的行止无拘在看他，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致意。
郁臻打量着宿莫，见他的神情自然，按下心中猜测，问道：“休息不错？”
宿莫有点诧异，但还是回道：“挺好的。”
郁臻没说话，接着刷怪。
“oo，我有事跟你说。”清风见人上来赶忙道：“就那个直播的事，你也是知道我是主播，平台那边有规定时长跟天数，就想问问你们介意我直播吗？我这个月时长还没搞定。”
宿莫看向其他人。
红果果举手道：“我没意见，大哥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宿莫：“你没有点主见？”
红果果十分果断：“没有。”
郁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宿莫倒也觉得没什么，“你开吧。”
他又看向郁臻，问道：“进度怎样？发现问题了吗？”
郁臻道：“整理了三种纹路变化，数量、区域都是石壁纹路的变化因素。”
他一挥手，面前出现一个内置画板，里边有三种纹路。
见到画板，宿莫微微一怔：“这怎么来的？”
郁臻简单给他讲了画板功能。
宿莫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内置功能挺多的。”
他顺手打开了画板，然后又画了两个新的纹路，“你画漏了两个，还有这两种……”
红果果：“……？哥你早知道了？”
宿莫：“昨天打怪的时候看了一些。”
红果果：“？”
宿莫把纹路画完，补了一句解释：“昨天没画板。”
所以昨天没说。
--*
星网论坛，隐藏地图雾海洞窟的开启着实是在论坛下了一个深水炸弹，无数潜水玩家爬了出来，纷纷讨论纵天启任务进度。这个任务几乎是全天寰玩家都在关注，雾海地图一出现，还有专业的大佬开贴分析。
开贴是离山剑派法术系剑士第一人apple，他po了一个新手地图分析，定义这次触发条件是偶然。apple在纵天启任务中贡献居多，可以说冲进度大队中有他大名。上一次出勇敢者后缀的隐藏地图是在高级区域，也是主城附近，但当时是第一梯队的大佬组团去通关，组满一团20人且耗时一天才完全通关。
【靠，照苹果大佬这么说，那岂不是两个人完全没希望了？】
【你指望新手能有多少出色表现啊，不过好在告诉我们雾海洞窟的线索，剩下就等大佬们搞清楚触发条件进去通关吧。】
【oo之前在新手村开了灵心兔跟唯一奇闻，好像也有水友扒过他的操作，人家操作是在线的，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大佬的小号啊？】
【不太可能，火树银花否认了，说那不是他的小号。】
【这是双下水道啊，御灵居的治疗师召唤师，这个组合怎么看都很虐，他们野外刷怪的视频里还带了个高操作的阵法师，双人通关勇敢者地图，做梦都比这个美。】
论坛玩家们闲着没事，又开始找oo跟红果果14号这两人的资料。
红果果还好，一开始没找到，后来有人顺着一个卖材料贴找到疑似人物。
一查这兄弟的资料，才发现原来是幸运小红果的小号。
红果果14号这个治疗师大号叫幸运小红果，高级武器锻造师，同时是高级主城区一个游戏商人，因为他锻造的武器爆高数值的几率非常大，所以跟数多玩家有过交集，小有名气，空间全是买材料的图片视频，彻头彻尾商人一个。
治疗师是个商人，那召唤师是啥？
玩家们又顺着找了一遍，没找到oo这个id绑定的论坛号或者星网号，可以说是全网0资料，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玩家。
就在这个时候——
【卧槽快来，有个主播在直播雾海洞窟！】
论坛水友们：？？？？什么？
于是他们顺着链接爬了过去，一进入直播间马上就看到整个雾海洞窟的实况。只见黑不见底的洞窟内仅有一个照明卷轴，光线之下，有四个玩家正在刷怪。主播清风徐来在阵法师防御阵法的保护下大胆拉怪，拽了两个怪就跑到角落磨血，除此之外还有召唤师的召唤兽乱窜打怪，阵法师的阵法接连未断，治疗师手忙脚乱。
主播是物理剑士，队伍里其他三人的id十分眼熟。
召唤师oo、治疗师红果果14号，阵法师行止无拘……这不就是那个野怪区刷怪三人组吗！关心世界进度跑来的玩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多两个人，通关多了一点希望。
正当他们打算在直播间问情况时，忽然听到主播清风徐来十分雀跃的声音：“哦也，又砍死一个，今天应该能升到33级。”
【升级？？？这里不是纵天启隐藏图吗？】
【新来的兄弟吧，看看直播间标题好吗？】
论坛赶来的玩家抬头一看，直播间的名字叫做‘雾海洞窟升级’。
？？？全服玩家都在关心你们什么时候通关，结果你们跑这升级来了！
宿莫没管直播间的事，他跟行止无拘一左一右测试着那几个纹路，稍稍理出一点思路，“好像是不同的状态buff。”
洞窟两壁上的纹路代表不同的buff，这些buff有的作用在玩家身上，有的是直接作用在野怪上，不同的攻击顺序会造成不同的buff效果，别看只有五个纹路，实际上能打出的buff有十五种。
宿莫道：“左边是增益，右边是负面……得注意攻击次序。”
他话刚说完，便见身边的阵法师纵身上前。
阵法师的身法流畅，成功击杀一只野怪后稍作犹豫，继而冒险深入怪堆，无伤击杀后疾退而归。
宿莫注意到墙上纹路的变化，“右边第三只。”
阵法师闻言行动，锁定宿莫指定的怪，再次完成击杀。
宿莫挑了挑眉，顺着自己的猜测继续指挥。
阵法师没有说话，但是每次都准确击杀宿莫指定的怪。
石壁上的变化统共5个纹路，宿莫注意到，同时攻击不同数量的小怪，纹路就会开始变化。除此之外，攻击左右边的小怪，纹路也会变化。石壁上的纹路就像是个提示，在提示着他们选择正确的攻击方法。
宿莫：“buff有差别，得让增益buff落在我们身上，debuff落在野怪身上。”
郁臻意外：“你找到顺序？”
宿莫：“buff的顺序知道了，但是着落点还没理清，得再看看。”
这个副本难就难在这些buff没有提示，全靠玩家记忆，野怪长得一模一样，在这样条件下要做精准打击非常有难度。
郁臻：“你来记忆，我来击杀。”
他回头对清风徐来道：“清风，把团长给oo。”
清风坐在旁边跟水友闲聊休息，闻言道：“哦哦好的。”
郁臻提醒道：“团队有标记，你来标记怪。”
宿莫找到了标记功能，顿时觉得方便多了，“好。”
【你跟治疗怎么在休息？升级你努力点好吗？】
【这叫升级吗？我好像是在单方面看召唤师跟阵法师炫技。】
“他们让我们休息啊，说这一波他们打，下一波我们打，合理劳力分配。”清风笑呵呵道：“我近战手短得配治疗，他们手长随便打。现在我给大家直播下我们队两个大佬，”
【阵法师这操作有种千里杀一人的霸气。】
【玩个阵法玩出了刺客的感觉。】
【阵法师的腿不是很短吗？怎么我感觉行止无拘的腿好长。】
“行哥的速度不高的，他的加点主要都在法术攻击上。”清风熟练解说道：“人家那是操作好，加个增速阵法随便跑。”
【行哥这个称呼……】
清风：“不行吗？我觉得这个称呼非常霸气。”
【那oo呢？】
清风：“我跟果子一起喊大哥啊。”
直播间水友们：……怎么看你们两个都是在划水。
清风目光落在不远处配合流畅的两人身上，不禁发问道：“果子，他们在干嘛呢？”
“今天亏了二十金，咋回事……”红果果坐在地上算账，“你等会，我把这账捋完。”
【？？？怎么还有算账的。】
【果然不该指望这四个人。】
【我为什么要来看直播？？】
清风又将目光放在那两人身上。
oo放标记的速度很快，每一个标记的怪很快就被阵法师打了，也没听到两人交流，却有种很特别的默契。
突然间，那边出声。
“红果果。”
算账的红果果抬起头：“大哥咋了。”
宿莫在画板写下最后的标记，“想不想半小时升两级。”
红果果：“！”有这种好事。
直播间水友：你们能不能有点事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