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峻表情一顿,立刻回答道。
“我没事。”
“只是刚刚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
“但现在已经好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仿佛刚刚神情里的异样,只是夏安安的错觉一般。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但夏安安可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家亲爹的肩膀上,仔细的询问着。
可紧接着,便感受到了手下肌肉的抖动。
就像是触碰到了伤口一般。
夏安安眼皮一跳,立刻伸手去扒夏商峻的西装外套。
这样的行为有些出格了。
但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一心只想弄清楚自家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而夏商峻见着她的这番动作,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反抗了起来。
“安安!”
“我真的没事。”
“爸爸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绝不能让那丫头看见……
但夏安安却是理都没理,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并且姿态格外的强硬。
三两下的功夫,就把面前的西装外套给扒了下来。
紧贴着皮肤的白色衬衫,将一切勾勒的更加明显。
夏安安垂着眼,盯着夏商峻的背部。
那里一块又一块的肌肉,似乎都在抽动着。
她抿紧了唇角。
又接着动手。
很快,整块背部那七零八落的伤口就进入了视线里。
并且透着诡异的红色。
此时此刻明明没有流血,但看起来就觉得很痛苦。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点点的变得压抑起来。
最后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夏安安瞪着眼睛,伸出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夏商峻的背部。
即使夏商峻本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可身体的反应却更加的诚实。
原本就微微抖动着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绷紧。
并且蔓延到了整个背部。
夏安安的整颗心脏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她回忆着刚刚手下的触感,以及多年以来行医的经历。
对于自家亲爹现在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底。
只不过……
“爸爸。”
夏安安哑着声音说了句,嗓子有些更咽。
却还是继续道。
“这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心脏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抽疼着,难受无比。
夏商峻立刻有些慌乱了起来,抬手握住了夏安安的手腕,快速道。
“别难过。”
“也别担心。”
“爸爸这是一点老毛病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会要人命。”
他言语间带着满满安抚的意味。
可越说,夏安安的眼泪流得更加的汹涌了。
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不会要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伤吗?
这是什么狗屁的解释!
“安安,快别哭了。”
“爸爸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
夏商峻眉头皱成了麻花。
伸手想要把面前的女孩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慰一番。
但接着,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了。
“你别动!”
夏安安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然后伸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
严肃的质问道。
“老实交代!”
“你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受的?”
“是不是每逢下雨天的时候就会痛?”
“恐怕也从来没有治疗过吧?”
她每说一句,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更痛一分。
而夏商峻的脸色,也越发的微妙。
甚至隐约透着股心虚。
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但夏安安的耐性却非常的好,也不催促。
只是再度垂眸看着夏商峻背上的那些伤口。
从痕迹上判断,应该已经不少年了。
可在她儿时的记忆里,自家亲爹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那就是说,这些伤,应该是在她离开以后受的。
但以夏商峻这样的身份。
即便是在十几年前,也没谁敢让他受伤。
夏安安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思绪。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的脸色刹那间苍白无比。
反手握住了自家亲爹的手腕,嗓音干涩的问道。
“这伤……”
“是不是在16年前,那场游轮爆炸上留下?”
除了那件事情以外。
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夏商峻受伤了。
而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找着借口的男人就闭上了嘴。
这样的一个反应,也刚好验证了夏安安的猜测。
夏安安的眼泪流得越发厉害了。
但这样的状况也没有持续多久,就立刻振作了起来。
并且找出了办公室里的医药箱。
“爸爸,您先忍一下。”
“马上就不会疼了的。”
在他们父女俩交谈的这个过程,随着外边的雨下个不停。
夏商峻的伤口也一直在持续的疼痛着。
所以夏安安决定做点什么。
并且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
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夏商峻的身体更重要。
而夏商峻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准备做什么。
但也没反抗,没提出任何的质疑。
任由夏安安在自己的背后捣鼓着。
很快,纤细的银针插进了皮肉里。
但夏商峻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依旧直挺挺的坐着。
或许是背部的那些伤口实在是太痛了,所以掩盖掉了这点“小痛”。
不过神奇的是,原本如同钝刀子割肉,一下又一下痛着的背部。
竟有了一点点的缓解。
并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痛感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
十几年来,每当下雨天伴随着他的这份疼痛,就这样没了。
夏商峻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
“爸爸。”
“您的这些伤很严重。”
“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
“别担心。”
夏安安抽出那些银针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道。
夏商峻眨了一下眼睛,沉默片刻后回答了句。
“安安。”
“是真的没关系的。”
这些伤也确实是当年的那场爆炸留下的。
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治好。
每疼一次,都提醒着他是一个怎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竟然弄丢了自己的女儿……
“有没有关系不是您说的算!”
“好了,雨停了。”
“我们回去了。”
夏安安颇为冷酷的丢下了这几句话,就把衣服塞进自家亲爹的怀里。
抬腿往外走去。
根本就不给夏商峻任何拒绝的机会。
而夏商峻则是无奈的苦笑一声。
看来不管是多么的位高权重。
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自己女儿的“摆布”啊。
只是,为何安安会医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