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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玉敏锐捕捉到这个“好”字之下的退步,她挑眉向凤辰:“有点勉强。”
凤辰竟不否认。
白锦玉再补道:“还有点不满。”
凤辰唇角溢出微妙的浅笑。曾几何时,有意或是无意,怀中的这个女子对他的用情毫无回应,而现在,她竟会洞悉他潜在的情绪,光这一点进步,就可喜可贺。
“殿下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不如,说出来听听?”白锦玉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凤辰手中一握,将细软的腰肢拉得更牢靠了一些:“当真不知道吗?”
白锦玉:“知道什么?”
凤辰微仰头,目光流转过她一脸的无辜,批评道:“你伤了人还不自知。”
“伤人?”白锦玉侧低耳朵,因迷惑而显得冤枉:“我伤了殿下吗?”
“是!”
“哪里?”
凤辰道:“我邀你回府,你竟拒绝。”
白锦玉定住,有点冤,她“拒绝回府”是因为还有正事要找闻宴谈!
不过,若单从结果上看,他还真的没说错。
白锦玉无可争辩,停了停,伸出双臂环上凤辰的脖子,道:“殿下好善变!”
很久很久以前,遇上棘手事,如果对方是蓉夫人和闻玲,她便是撒娇解决一切,在这方面她简直无师自通,只是这招很久没有适合的人用了。
“是吗?”凤辰配合地扶住娇躯,熟稔得仿佛生来就会。
白锦玉道:“殿下昨日不想触怒闻宴,来时是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今日却陡变,还撺掇起我离开文渊斋!怎么?不顾忌闻宴不帮忙了?”
凤辰慢条斯理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情况已然不同。”
白锦玉道:“哦?哪里不同了?”
凤辰下颚的线条渐渐收紧,不答反问道:“他今天怎么你了?”
凤辰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白锦玉呼吸一滞,没出声,身子却震了震,在他腿上如坐针毡。
凤辰看出端倪,忍住心头的起伏,探问到:“他,对你动手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虽是提问,但口吻里已经笃定得不能再笃定。
白锦玉连忙道:“殿下放心,没亲着!”
“什么?”凤辰眼中一凛,当场气结,“你还让我放心?”
白锦玉赶紧抹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别气别气!”
凤辰抓住白锦玉的手,轻叹着坦白道:“我真的一刻都不想让你待在他身边了!”
豆青色的烛台,火光将凤辰的愠色映出别样的神魄,白锦玉道:“我知道。”
凤辰:“我错了。”
白锦玉:“殿下怎么这么说?”
凤辰道:“我不该顾忌他。”
白锦玉面露不解。
凤辰眸中现出坚毅:“日冕之事,闻宴他帮忙与否,可以是因为门规、可以是因为天下,也可以是因为他的夫人,但是,绝对不可以是因为你。”
白锦玉一怔。
“如果你就是他决定的条件,”凤辰看着白锦玉,一笑,眉间豁然,“那就由他拒绝吧!”
他释然得云淡风轻,白锦玉却大为震动,深知他这句话背后的份量。
“应该不是我。”白锦玉思虑道,“其实我也有些困惑,身为与皇室割席百余年的翠渚山长,闻宴居然没有当场回绝你,这已经太不可思议了!”
凤辰道:“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白锦玉想了想,不是特别确定地道:“我觉得是给楚然治口疾的大夫让闻宴犹豫了。”
凤辰认同地轻点了下头。
“若真是如此,楚然一片深情倒也值了,”白锦玉颦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讶异出声:“闻宴对王楚然”
凤辰恼道:“他想鱼和熊掌兼得?”
白锦玉扶额,两指一并保证道:“不会,我不会让他成功的!”
凤辰心头微温,眉色稍显放过,默了一阵,他道:“或许,闻宴该认识一下自己夫人的价值了。”
白锦玉凝然,纤细的手指渐渐攥紧,心中回荡着凤辰的话:闻宴该认识一下自己夫人的价值了!
“总之你小心些好吧,不回府,那不知还能与佳人一会否?”凤辰拉下她的手,认真道。
“约会吗?”白锦玉启笑。
凤辰道:“对,后日戌时,小廊山公主坟。”
白锦玉一怔:“公主坟?”
凤辰眼尾微微漾起红晕,缓了缓,他隐隐哽咽道:“陛下让姚霜和公主合葬了!”
白锦玉睁大眼睛,当即又惊又喜:“真的吗?太好了!不过怎么是晚上?”
凤辰道:“此事不宜对外宣张,故而只能秘密行事。”
“哦哦哦,”白锦玉连连点头,道:“谢遥一定很高兴吧?”
凤辰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刚得的陛下口谕,我回府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先听他诉了你一通!”
白锦玉轻咳,这个谢遥,真不知道要说他什么了。
这时,宁静的长巷中传来一下一下清脆的打更声,还伴着一个更夫的报更声。
“三更了。”凤辰望着白锦玉,二人离得极近。
白锦玉想起凤辰之前要走,便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凤辰脸上一闪而过什么,他垂了垂眸,理着袍子起身。
正在此时,外面的报更声突然变成一声惨叫,接着传出几声暴烈的犬吠,一息过后,那犬吠声越聚越多,那更夫呜哩哇啦地叫喊起来。
白锦玉和凤辰扑到窗前,正好看见四只大狗在半明半暗的黑夜中围追着一个魁梧的更夫。更夫想是被突然窜出的野狗吓得断了片,一边跑一边连哭带喊挥舞着吃饭的家伙胡乱驱赶。
半夜里街巷无人,那四只野狗互相协助,渐成气势,狂吠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对那更夫围追堵截,连扑带咬。
那更夫将铜锣棍棒乱扫了一气,口中连呼带喝逃也逃不快,不知他是不是受了伤,声音越呼越凄厉,在半夜里听起来凉渗渗的,令人心里发毛。
只可惜,深更半夜人们都睡了,打更的被狗追不是什么稀奇事,没睡的听到这个声音也多半不会出来看一看。
“以前也没这么多野狗啊!”白锦玉嘀咕,话音未落,只觉身边一动,她想都没想几乎意识一动就出手将人按住了!
凤辰转过头:“我去帮他。”
白锦玉眼神一缩,手中却不松,默了一会儿,正巧这时更夫的声音逐渐小了,她看了看,借着朝下面一指闪躲目光道:“不用,你看那人都脱险了!”
再看去,果然那四只大狗跟在更夫后面追了一小段后也不追了,并且还折返了回来,继续蹲在了文渊斋的下面。
那更夫的惨叫仿佛久久不能在静夜中散去。白锦玉皱眉望着那几只死守不动的狗,等了半晌,扭过头来对凤辰道:“这些野狗好像很凶狠,不太好对付!”
凤辰道:“无事,那更夫能摆脱,我应当也行。”
闻言,白锦玉抓着他的手紧了紧:“那那谁能保证啊?外一它们不放过你怎么办?”
凤辰:“”
白锦玉将目光从凤辰的脸上移下,瞄向屋内,支吾道:“我缺个陪床的,殿下要不要试试?”
一盏茶后,街巷的尽头,一个人影学了几声犬叫,又矮身招了招手,文渊斋下坐着的几只“恶犬”立即默不支声地踮着小脚步朝他跑了过去。
墙角下被吓瘫在地的更夫当即一个激灵爬起欲逃,被招狗之人拦了下来:“没事没事,别怕,这些狗乖得很!”
那更夫拒绝:“乖个屁!我已拿了银子了,还不走干嘛?!”说完,他攥紧了手心之物,拾起地上的铜锣棍棒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那留他的人大笑,正是言洛。
他一面笑,一面招着四只狗过来,在离他两丈处,负手立着一个长影,冷漠地看着他。
“来来来!”言洛将手里的绳圈一个个给四只狗套上,一边套一边夸:“干得不错,回头给你们一人发一块大蹄膀!”
那四只狗真也奇怪,刚才凶神恶煞,这会儿全吐着舌头,个个一副乖巧伶俐的巴结状。
立着的身影窒息地喘了口气。
言洛听见,手中停下,道:“谢遥,你别站着嘛,过来帮忙牵两只?”
谢遥岿然不动:“你半夜不睡,就为了干这个?”
“什么叫就为了干这个?”言洛很不同意他这么想,自顾自地继续给四只狗套项圈,弄好后他站起来,一手抓四根绳子很是得意道:“谢遥,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在帮殿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我二婶娘借来的狗!怎么,不信啊?不信你就瞧,明天殿下一定会重重地赏我的!”
谢遥胸前一起伏,翻了个白眼:“无聊!”
说完,他振袖而去,留下言洛拉着四只狗在他后面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