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空气像是凝固,紧绷如弓弦。
当年她还是宁家小公主的时候,十八岁庆生也曾包下顶楼包间邀请了全班同学,那一夜狂欢仍犹在目。
所以宁溪再次到来,也不觉得心虚,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踩着高跟鞋,忽悠了小厮领着她去了打听来的包间6808号套房。
门板上的标号像镀了金,彰显着这包间的豪华。
叩叩叩。
宁溪鼓足勇气,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浅黄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三十万支票,她东拼西凑来的,只希望能解燃眉之急。
嘎吱一声,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隙。
居然没有锁?
“陈先生?”宁溪谨慎地喊道。
屋内空荡荡的没有回应,可能是她来早了。
宁溪推门轻手轻脚进去,这是一个足足上百平的豪华娱乐包间,四排沙发并靠着搭成一个L形,对面墙壁挂着偌大的液晶屏幕,隔断层囊括浴室、厨房、休息室,一应俱全,堪比酒店套房。
也没有其他娱乐包间惯常的烟酒味,反而是一股清幽的花香混杂着酒香。
看来这个陈亮情调还挺高雅
宁溪心想着待会要如何说服陈亮,冷不丁地门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稳而又压抑。
陈亮来了?
“爵少,万德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但他家生产的医药明胶我已经验过,质量的确不错,希望找你入股,不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战寒爵的第一特助郭尧尽责的禀告最近动向。
“老九呢?”战寒爵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开口的嗓音磁性中透着冷漠。
“万德老总已经在昨天下午约见九爷,不过九爷把人晾在了会议室一下午,然后借口在国外出差把人打发走了,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战家年轻一辈中,战寒爵和战家九爷最为优秀。
两人在商场也是明争暗斗不断。
据传,战家下一任的家主,便会在两人之间产生。
原本战寒爵是战家现任家主的亲生孙子,更占据优势,可战寒爵这一脉人员凋零,成年男子只有战寒爵一人,所以逐渐有叔伯偏向于战家九爷
战寒爵很快洞悉了战御沉的意图,薄唇轻启,吐出凉薄一句:“他不是看不起万德,他是想和万德的人玩一出心理战,等他们坐不住面临破产的时候,直接压价收购。”
万德?
压价收购?
爵少,九爷
屋内的宁溪听到这些对话,耳畔轰然炸开无数朵烟花
这不是战寒爵么?
她难道走错了包间?
糟了,她现在又听到了这些商业机密,会不会被战寒爵误会是间谍?
指尖一颤,手中的信封轻飘飘地随风飞了出去,刚好掉在了娱乐牌桌下面。
随着门口沉稳的脚步声愈发逼近,在听到门把被拧动的刹那,宁溪想也不想快速撩开桌布钻了进去
她刚捡起装着支票的信封,门也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江南的人怎么做事的,连门都不锁?”阿澈出于保镖的本能,皱眉表示不满。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气流对流,带起自然清幽的栀子花香。
那味道战寒爵既陌生又熟悉,而且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男人幽深的黑眸轻眯,扫视包间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某处。
联想到没有上锁的门,了然地扯了扯嘴角
交谈的声音忽而消失了。
宁溪整颗心都在不安的跳动着,抓心挠肝地纠结,犹豫着要不要撩开桌布偷偷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时,一双漆黑到反光的皮鞋落入眼前。
男人坐在了距离宁溪咫尺之遥的椅子上
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宁溪吓得赶紧往牌桌里面缩了缩,避开战寒爵笔直的双腿。
身后却又突然出现了两双脚。
是郭尧和阿澈也坐下来了。
宁溪只得再往斜对面挪了挪,简直要崩溃了!
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爵少,万德如果能收购成功,对于今后进军医药方面大有裨益,若”
“既然来了这里,就暂时不谈公事。”战寒爵慵懒地出声打断了郭尧,示意他停下话题:“坐吧,陪我玩几局。”
阿澈和郭尧两人齐刷刷对视一眼,有些狐疑。
今天爵少的兴致怎么这么好?
不过既然战寒爵有令,他们也不会拒绝。
每天十六个小时高速连轴转工作,谁也受不了。
三人呈三角形在牌桌上坐下。
牌桌刚好也是三角形的,所以一个人霸占了一个方向,宁溪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三个人中间寻求一个平衡点。
突然,战寒爵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鞋尖撑过桌布,逼近宁溪
桌子下面的宁溪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拼命地往旁边闪躲,只恨不得把自己能缩成一团,谁都不能发现。
要是被看到她躲在桌子下面,那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溪连忙又将手机静音。
然后,她要怎么办?
出去肯定是不行了,毕竟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
可不出去,万一错过了陈亮,陈亮又派人骚扰宋琴,平静的生活就毁了!
一时间,宁溪急得团团转,额头热汗都冒出来了。
偌大的包间内,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玩牌的动静。
时而几句闲聊,都无关紧要。
桌子下面的空间并不算宽敞,宁溪被迫半弓着腰。
时间略长,不过半小时,她就觉得血液不顺导致腿脚麻木。
最让宁溪郁闷的是,战寒爵的双腿太逆天太长了,随意翘着二郎腿,还时不时的改变动作,宁溪不得已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调整藏匿的姿态。
一惊一乍,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最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愈发暗淡。
宁溪恍若身体都快要变成雕塑时,终于,套房的内线电话响了!
虽然隔着很远,宁溪听不清再说什么,但挂了电话之后,阿澈绷着脸,单手捂着话筒,表情很诡异地望着战寒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