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致最近没有过府前来探望你吗?好歹也是未婚夫妻,你伤成这样,他倒没甚声息。”
听着煜王表面温和,内里却藏针的话语,安平郡主反而露出了甜蜜的微笑,随后脸色微红有些不依:“三皇兄,什么未婚夫妻,这话让你说出来怪羞人的!”
煜王呵呵一笑:“若是没有这场意外,还有半个月你们两个就理应成亲了,这不是未婚夫妻又是什么?再说了,父皇亲口给你们二人赐的婚,圣上一言,这事儿又岂能发生什么变故?”
安平郡主略微垂了头,一双眼睛在提到付嘉致的时候是晶亮的:“他……自是有前来探望我,只不过到底是还没名正言顺呢,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的,许是为了我的名声考虑,他每次来只在门外打声招呼,再与父王说上小半个时辰的话,便会离开。”
“……”付绵绵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付嘉致何时这般循规蹈矩了?只能说喜不喜欢一个人,从日常的一举一动都能瞧出一些端倪,对方只会在安平郡主这里恪守礼仪,到了付梓妍那里就是恨不得整日的黏在一起,生怕别人看不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见他对你如此上心,本宫便也放心了,只是最近偶有听说大武国接壤大金国的边境线上不大太平,父皇似乎有意派付小将军前往平乱……”煜王看起来有些担忧。
实际上付嘉致之所以出手算计安平郡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能将二人的婚期暂时延后,他便可以趁着两国大乱之时请命前往边境,到时候就算带走付梓妍也是悄无声息的,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待到他们到达两国交界处的涿州,便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国事自然是要比家事更重要的,只要战乱一日不平,男人就可一日不归京。到时候贤亲王府这边再急又有什么用呢?将在外连君命都有所不受,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亲王又算个屁。
是以付嘉致这一走,谁也说不准究竟何时才会归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选择归来之时一定羽翼丰满,付梓妍也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丝毫不惹人怀疑的身份,到时候万一贤亲王两眼一翻嗝屁了,安平郡主又岂能撼动他半分?
安平郡主则是明显的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雀跃神情:“这件事,他与父王提起过,父王说了他越有本事我将来就会越荣光,这是好事。况且大金国国力一向不比咱们大武国,小小的冲突而已,约莫几个月就能平息。到时候我的伤也差不多养好了,……总之也不迟。”
“你能想通最好,本宫也就放心了,还以为你会和小时候一样,一个不顺心就哭的撕心裂肺的。”煜王浅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给一直立在一边默默无语的付绵绵使了一个眼色:“还不麻利些,给郡主好好量量体,做一些最新款的衣裙。”
付绵绵拿过软尺上前略微躬了身,手上一边忙碌着,嘴上一边还说着:“殿下尽管放心,锦绣阁保证给郡主做的衣裙这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件。毕竟咱们的安平郡主这般的国色天香,大抵也只有独一无二的衣裳才能配得上郡主的气质了。”
好话谁都愿意听,安平郡主这会儿显得很是高兴,在量体的过程中颇为配合,也没有出言刁难一二。
很快,付绵绵就在锦绣阁裁缝的配合下就完成了整个流程,紧接着众人整齐划一的后退了两步,准备行礼告退。这时,付绵绵随口说了几句吉祥话,这算是他们这行的行规,每一次伺候完贵人之后都会讨个彩头,主家高兴,伙计更高兴。
“这付小将军乃是咱们老百姓眼中保家卫国,值得所有人崇拜的大英雄,今日见到安平郡主一面,才知道什么叫做郎才女貌,二位贵人真真儿是般配的不得了,定会白头偕老、相伴一生的。”
安平郡主被她这几句话说的异常的舒坦,明丽的五官都逐渐的舒展了开来,随后从自己的枕头手上:“你们几个今儿伺候的极好,下次若是有需要本郡主自会想起锦绣阁的,这点子不起眼的玩意儿拿去大家一起吃酒,下去吧。”
欢天喜地的把玉佩接过来,付绵绵用眼神示意其余人先行出去,之后便再次恭维了两句:“郡主心善,咱们谢过郡主的恩典!像是郡主这般天下少有的女子,无怪乎付小将军将您放在心里、捧在手上哩!郡主您是不知道,小将军常去我们店里亲自给您挑选成衣及香膏,真是让人羡慕!”
安平郡主眉眼含笑。
还是煜王冲着她挥了挥手,付绵绵这才福了福身,低头倒退着很是规矩的出了主屋。然后随着那几名伙计在贤亲王府下人的带领下,一刻也没有多停留的出了府。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煜王便神色如常的拿起一旁已经微凉的茶水,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不对!”安平郡主忽而用那只好的手臂撑起了上半身,表情也从刚刚的甜蜜变成了眉毛一横,接着有些焦急的指着屏风旁边站着的丫鬟:“快,去把那几个锦绣阁的活计给本郡主叫回来!”
煜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到了地上,在把茶杯放回原处后,他先是抬手制止了丫鬟的动作,之后才隐隐担忧的上前试图安抚对方:“安平!胡闹什么?太医不是特别叮嘱你不许乱动以免伤势加重吗?刚刚还美滋滋的,怎的这脸色说变就变?你且说说是为了什么吧,天大的事儿不是还有三皇兄在这里呢吗?”
安平郡主因着他的劝阻,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稍微的平缓了一些,只见她此时靓丽的五官有着些许的扭曲,看起来和方才那副明艳动人的模样判若两人:“三皇兄,刚刚那锦绣阁的伙计可是说付小将军常去光顾?”
“没错啊。”煜王似是有些不解:“还说他会买一些成衣和香膏,这是好事,未婚夫妻之间你就算收了他一些小玩意儿,也没人会传你们二人私相授受的!”
可女人又哪里是因为惧怕名声不好,即便努力控制了,可丝丝暴戾的情绪还是从眉眼之间透了出来:“关键是,我并没有收到过任何他送的礼物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极轻,表情也是笑着的,但怎么看怎么渗人。
“这……”煜王一时间也有点懵了,随后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试图帮着付嘉致找补:“许是他买给付府中女眷的也说不定,本宫不是也经常带着锦绣阁的人去给母妃量体制衣吗?”
“付府门第说起来在京中也不低,怎么?付夫人竟会穿锦绣阁的成衣吗?”安平郡主冷笑一声,一张俏脸黑的彻底。
的确,京中稍微有点地位的富贵人家,日常穿着也是极有讲究的,甚少有人会去穿成衣铺子里的成衣,都是将铺子里的伙计请到家中去量体制衣的。也许有些年纪小的贵女会贪图新鲜,出去逛街的时候买上几件成衣,但这种情况却并不多见。
种种迹象都表明,付嘉致极有可能背地里养着外室,且这外室地位不高,没准是哪个窑子里的姑娘也说不定。
回过神,安平郡主就想再次吩咐丫鬟把付绵绵等人传召回来,可依然被煜王给拦了下来:“就算你有所怀疑,也不能召锦绣阁的人回来,这种事事关贤亲王府和你自己的颜面,又岂能被那群平民知晓?万一一经询问,事后又传出去被付嘉致听说了,从而打草惊蛇,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他这一说,对方觉得有理,便气鼓鼓的坐回了榻上,肉眼可见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见她还算平静,煜王沉吟了一会儿后,试探性的劝了两句:“安平,你听三皇兄的话,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确有其事,也不过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罢了。等到你们二人成了婚,再出手解决,一方面是名正言顺,另一方面总不好在婚前就撕破了脸。”
“难道让他继续和那个小贱人在外逍遥快活?三皇兄,我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安平郡主,所有人都合该尊我敬我,我的夫婿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安平郡主越说越激动,干脆一股脑的把榻上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
上好的玉石枕登时就碎裂成了几瓣,惹得丫鬟连连后退,之后更是直接跪了下去,伏在那里不敢抬头。
接着,安平郡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祈求的看向了煜王:“三皇兄,我自小就数你对我最好,你一定舍不得看我受委屈的是不是?求求你帮帮我,我倒要亲眼看看,那被付嘉致养在暗处的贱人到底是个什么勾人的模样!”
“……”煜王面上十分的犹豫:“万一被皇叔知道了……”
“父王才不会知晓,况且不过是一个外室罢了,处理起来容易的很。”安平郡主信心十足,没人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贱人同她起冲突,付嘉致当然也不例外。
煜王长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只不过本宫依旧觉得付小将军不是这种人。”
安平郡主见他答应,眼底透出了些许欣喜,旋即就又变得阴狠异常。她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那张俊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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