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秘书。”门外的付绵绵有些吃惊的看着满头大汗且神情略有些不正常的女人,随后目光落在了此时正安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宇宸身上:“陆董事长,关于陆明良一事D市公安局多谢您的帮助,不过现在就相关案件,还需要您跟我们一起回去接受进一步调查。”
陆宇宸显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只是沉默不语的站起了身,等走到门边的时候,用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的瞟了此时噤若寒蝉的沈嫣一眼,之后才在两名身着便服的警察的引领下,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因着两天前互相达成了协议,所以这会儿一切进行的都十分隐秘,不仅抓捕陆明良没有惹人怀疑,陆宇宸安静的离开更是没能引起腾飞科技内部人员的半点注意。
然而付绵绵却刚刚迈出去两步的时候,回想起了刚刚沈嫣的那副表情,复又走了回去看着正有些虚脱的倚靠在门边的人,略带关切的询问道:“沈秘书,你身体不舒服吗?”
沈嫣没有想到她去而复返,脸上顿时勾起了一抹勉强的微笑,迅速的摇了摇头:“没有……付警官,你们叫宇……陆董事长过去,是有什么事吗?”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回忆方才男人的话语和表情,虽不明白具体的含义,可总觉得心头不安。
“是不是因为陆总经理的事儿?不管总经理犯了什么错,我们董事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到如今,她依旧在下意识的维护对方。
“只是配合调查,沈秘书不必太紧张。”付绵绵出言安抚。
沈嫣像是安下了心,只不过依旧有些回不过神的模样。
“沈秘书?你还好吗?”
借用门框勉强支撑身躯的沈嫣蓦地眨了眨眼,现在她的心还在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因为方才陆宇宸的话语指向性太过于明显,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确在前几日和警方无意中提起过男人母亲生病的事。
可是仅仅也就是那么几个字,难道说今时今日的局面和她所说的那几个字有关系吗?这么想着,她只觉得脑子更混沌了,一时间竟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里,可还是要努力打起精神应付旁人的关切。
“我还好,付警官您去忙吧!”
付绵绵终究是不大放心,走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从门边的矮柜上抽出了一张餐巾纸,写下了一串号码。随后,她将号码递给了女人:“沈秘书,若是你回忆起什么关于陆总经理的奇怪举动,或者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这话说的委婉,让沈嫣没有拒绝的理由,最终只能接过了那张纸巾,低低的道了谢。等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付绵绵的踪迹,似乎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沈嫣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无意识的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巾。
………………
大抵是想着眼下张纲及鲍峰都在次港区的公安分局,所以周琛、付绵绵等一众人也带着陆明良、陆宇宸两个回到了此处,分别将二人安排在不同的审讯室内后,几道身影便立在宽敞的走廊里,小声研究着什么。
沈志:“这人嘛,是都带回来了,可那陆明良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是笃定咱们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成功将幕后黑手抓捕归案的兴奋感逐渐散去,案子棘手的一面便又展现在了大家伙的眼前,实在是陆明良那一脸的云淡风轻让人觉得憋屈的慌,就好像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只需要俯视众生。
对付这种人,直接同他面对面吗?似乎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陆明良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自认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咱们要是找不到无懈可击的证据,保证从他那里得不到半句真话。”周琛也是觉得有点头疼,虽然不想承认,但这货的确心思无比缜密,就连牛华阳等人都那么难搞,一直身为主导者的陆明良又岂会轻轻松松就撂了。
人抓齐了,但是眼下他们却只能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着实是怄的慌。
沈志脾气急,焦躁的来回在走廊里踱着步,偶尔抬起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由得开始唉声叹气。周琛虽然心里也陷入了焦灼,可他身为组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必然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
是以他只是掏出了一根烟,站在窗边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一边低声自语:“这其中,一定还有咱们一直没注意到的吧……”
难道说还真让陆明良这孙子梦想成真?明明知道造成这所有悲剧的凶手究竟是谁,警方却只能站在这里干瞪眼,等到对方请来两个国内知名的大律师,因为证据不充足从而在法庭上堂而皇之的被判无罪?
一时间,走廊内的众人皆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在他们这个团伙中,刘玚负责提供囚禁受害者的场地,牛华阳负责日常看管,鲍峰负责全国各地的搜罗受害者并最终把人运回D市。”就在这时,付绵绵忽然开了口,将所有已知信息整合在了一起。
“至于死者赵向文,根据刘玚的口供来看,似乎是负责联系买家的。他生前是腾飞科技派驻到通讯公司的,不排除精通电脑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已知陆明良统筹全局,那就只剩下了张纲和死者李韵香了。”
周琛听完分析之后,眉头一跳,登时就掐灭了手中的烟,迟疑的说道:“这样看来,会不会这个张纲知道的最多?与陆明良的关系最亲近?毕竟处理现场、栽赃陷害也是他一手完成的,而且他在这个团伙中目前看来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位。”
“还有李韵香呢!”沈志忙不迭的提醒:“截至目前,她似乎在这个团伙中的分工也很模糊。”
付绵绵挑了挑眉,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咱们现在好像还不能确定这个李韵香也是贩卖器官团伙的一员吧?”
“不是一员……?”沈志有些懵逼。
一旁的周琛看不过去了,出言提醒:“记不记得之前刘玚提过,说牛华阳之所以和赵向文起了冲突并将其杀害,是因为赵向文联系了一个有问题的客户?”
前脚赵向文死亡,后脚看似与这个团伙没什么关系的李韵香也死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沈志反应了好一会儿,用力一拍手:“琛哥的意思是,怀疑李韵香就是那个有问题的买家?!那在她住处发现的那么多jia证|件,都是用来联系陆明良团伙的咯?关键是咱们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李韵香的社会关系,她既然没有需要救助的、重病的家人,又为什么要冒险招惹这伙人?!”
关于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付绵绵也只是耸了耸肩,便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已知李韵香的死亡现场,也就是她租住的地方是张纲的房屋,有没有可能是她一开始就盯上了这伙人,从而蓄意接近呢?”
“既然早有准备,她又是怎么暴露身份,让这伙人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张纲一开始说的见钱眼开,从李韵香所租住的房屋内拿走的十万块钱,好像依然没有踪迹呢吧?”
“十万块钱,张纲不是说还债了……”沈志刚说没几个字,就闭了嘴。没错,这难道不是一个盲点吗?原本放在电视柜抽屉里的东西,他说是钱就真的是钱了?更何况,张纲若真是参与了非法器官买卖,十万块钱也能入的了他的眼?
“可是事后咱们为了以防万一也派人前去他的家中进行过大搜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沈志掰着手指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细节:“甚至当时双河分局的刑侦同僚还驱车去了他父母的居所,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一个地方。”付绵绵顶着对方那狐疑的目光,轻描淡写的扬了扬眉。
下一秒,周琛则是发了声:“你是说,张纲所任职的物业公司内?”
话音落下,走廊内的众人不由得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便十分有默契的动了起来。不出几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吉普车就冲出了次港区分局的大门,其后紧紧地跟着一辆警用面包,车轮所过之处灰尘飞卷弥漫。
待到再次回到那处位于小区外的物业中心,周琛和沈志在表明身份及来意后,获得了所有工作人员的积极配合。加之有不少人曾亲眼目睹张纲被捕当日的情形,是以更是不敢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刁难警方。
在新的物业负责人的首肯下,技术人员开始对物业中心开展了全方位的彻查,第一个目标当然就是张纲曾经的办公室。
这显然是一项大工程,因为付绵绵他们并不确定要找的东西是个什么形态,即便从当时抽屉里留下的印记来看是十分接近一百元纸币大小的长方形,但谁又能确定张纲没有对那东西进行形状上的改变,又或者是……销毁?
抱着对一切的未知性,技术人员甚至把办公室的集成吊顶都给拆了下来,只可惜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付绵绵瞟了一眼这会儿正在旁边与技术人员交流着什么的周琛,信步走到了那张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张纲在案发当时,究竟从抽屉里取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