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密诏若有一日江山在手便随你揉捏……

泗亭侯离开后,帝王的咳嗽声在太医的诊治之下,渐渐放缓。

床上之人摆摆手,所有人都默默地退下,整宫殿又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

“元儿。”

竺元风凑上来,“皇上。”

顺帝的目光望着头顶帷帐,轻声道:“当年朕犯错,却害怕太傅知道真,怪罪与朕,朕找过他,可他在安如下葬之后却忽然销声匿迹。”

竺元风静静地听着,心说那句找,怕还淬着鲜血吧。

“朕的反应可谓快,可还是没有找到太傅,他……似乎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在朕的眼皮底下。”

顺帝说到这里,竺元风心中一动,瞬间猜到一事实,“莫是泗亭侯……”

“呵呵……想要通过层层守卫逃京城,如今想来五城兵马司,功可没。”顺帝猩红的眼睛泛着红,他当初是没猜测过,只是没有证据,又登基初始,王家风波未过,实在能怪罪有宗亲勋贵支持的泗亭侯。

等到尘埃落定,后者却也乖顺,自觉交五城兵马司,那么他也就当做知道再追究。

竺元风原本明白太子尚瑾凌大费周章地弄下秦海万全,却让禁军到泗亭侯的手里,看这位侯爷的处事作风,像是随意几句就能动摇之人。

皇帝昏庸是没错,然忠君之思,帮着太子篡位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大逆道!

若真到那一天,别说会里应外合,泗亭侯能两帮都算是对太子的肯定。

既然禁军指望上,太子皇帝,还能指望谁?

竺元风思索之时,忽然瞳孔皱缩,他想到尚瑾凌的话。

“端王……”

这声轻轻的低喃,本难以让人听清,可是此刻宫殿内寂寥无声,却显得有些清晰,顺帝听到。

他的脸上缓缓『露』一笑容,知为何,他对竺元风总是下意识地心存疑『惑』,虽然宠爱,虽然感动,可总觉得这身边人还对他有所保留,然在后者说端王这一刻,顺帝知道这人是真的忠他。

他放心。

“元儿,你说到朕心坎里。”顺帝吐一口气,“朕病重,端王该回来侍疾。”

竺元风心道真的被尚瑾凌说中。

顺帝让其侍疾是假,回来勤王才是真。

竺元风呼吸微微一滞,艰难道:“那么奴才这就拟旨,宣端王进京。”他说完,似乎现有些妥,便又问一声,“密旨?”

顺帝点点头,眼中带着奇异的『色』彩,“元儿,俯耳过来。”

尚瑾凌身在中书,很快就知道帝王宣召端王回京侍疾的消息。

这旨意令朝中等待皇帝罪己的朝臣们极为满,然帝王被太子活活气成重病是真,泗亭侯亲眼所又做得假,这要求儿子回京似乎也无法反驳。

只是在这事之秋,端王此次入京,怕仅仅是侍疾,更是成为帝王对付太子的利器。

管是是合规矩,太子听闻连年都过,带领群臣纷纷上奏反对,只是被泗亭侯阻拦大成宫之外。

竺元风隔着禁军遥遥望,无表情地看着他,高声道:“圣上口谕,百官听旨。”

吵吵嚷嚷的殿外,众大臣听此接连跪下来,站在最前的刘珂紧绷下颌,在竺元风泗亭侯的目光下,也缓缓下跪。

竺元风宣读:“朕以一己之私,陷公卿义,如今昭然天下,咎由自取,悔当初,愿拟定罪己,以谢天下。”

此言一,众臣由觑,竟这么简单?

刘珂心中暗嗤:想,那老东西就是死都会承认自己的错。

果然就听到竺元风继续道:“然龙体未愈,朕有心无力,今命太子监国,安抚朝堂,待朕康愈,再告天罪己!”他说完,浮尘一摆,“钦此。”

按理接下来该有一句万万岁,可是群臣听着这话已议论开去,说半天,就是缓兵之计。

“太子殿下,可听清?”竺元风问。

刘珂闻言扯扯嘴角,“安抚朝堂?这是把事儿推到孤头上呀,敢问皇上什么时候康复?”

竺元风道:“殿下心中清楚,百善孝为先。”

顿时,群臣恍然大悟,这是『逼』着同意端王回京!他们目光纷纷看向刘珂,有人赞同,亦有人反对。

刘珂若是阻止,一顶孝,包藏祸心的帽子是戴定。可若是阻止,端王一来,就怕再生事端!一时间,就是旁人都难以抉择。

竺元风说完,便走回宫中。

*

太子府内,朝臣们陆陆续续进,各抒己,儒生文臣劝其同意,勋爵世家持反对,两方人马各上下,听得刘珂头都大。

顺帝两道旨意却成功地矛盾转移到太子头上,看这形势估『摸』着还能争执两天。

刘珂大臣都送走,喝一肚子水一肚子气,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府门一,得到片刻喘息。

他推开房门,嘴里嘀咕,“都特娘的是些什么人,那老东西真是好手段,明明该讨伐的是他,结果全搁孤头上!”

“他若这么做,怎么让你放松警惕,偷偷密旨送去,杀你措手及呢?”里屋内传来尚瑾凌淡淡的声音。

刘珂走进去,正看到尚瑾凌一张纸条凑在烛火上点燃。火舌卷起一角,顷刻间化为灰烬,乍然亮起的火光,照亮尚瑾凌有些洁白冰冷的脸庞嘴角一抹冷意。

“声东击西,若非你早有准备,哥怕是真着这王八的道。”刘珂接下披风,随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接着坐到尚瑾凌的前问,“除召回端王的密旨以外,应该还有别的。”

“勤王的虎符。”尚瑾凌道,“估『摸』着端王借此能调一万兵力。”

“一万?”刘珂的目光中带着神奇,“就这么点人?”

尚瑾凌微微掀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端王能直接调动的兵,包括随后奉诏来的各路军麾下。”

听着这话,刘珂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这么安排……会是怕把兵权全给哥,万一干掉我之后,端王连他这皇帝也一起端吧?”

“以陛下疑的格,很难猜吗?”尚瑾凌反问。

刘珂耸耸肩,“,特符合他走一步看三步的混账气质。”

尚瑾凌被他都笑,抿着唇一弯,“端王封地在西边,想要回京,最快的路径便是从西城门进入,我跟姐姐算过,这路程跟从云州到达西城门的距离大致同,所以姐若是能带着大姐夫的尖锋营快马加鞭赶来,是能在西城门外截住端王的。以尖锋营的战力,拿下这虚晃的一万兵力并非难事,届时……”

“只要尖锋营劫持端王,假装为他的兵混入京城就行!”刘珂想到这里,顿时拍一下桌子。

尚瑾凌轻轻地“嗯”一声,“皇上的罪己诏一点也重要,咱们要的只是兵变,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皇宫,之后要“先帝”付什么样的代价就是你说算。我已让六姐连夜城,前往西边,监视端王动静。”

虽然尚瑾凌的口吻清淡,但是一句先帝刘珂从其中就嗅浓浓的血腥味,他看着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的尚瑾凌,当初的少年已长开,微笑起来温俊雅,好似春风拂,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最合适拿着青笔留影,是陪他血雨腥风。

刘珂心中热流回淌,由地问:“凌凌,你怕怕?”

尚瑾凌抬起眼睛,目光清明地看过去,“你呢?”

刘珂摇头,“从我就知道,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我曾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因为无能为力,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能成功。”他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尚瑾凌闻言宛然,微弯着眼睛道:“既然你都要成功,作为从龙首功之人,我又怕什么?”

刘珂的心顿时被胀得满满,人轻轻地搂进怀里,贴着他的耳侧呢喃道:“凌凌,你说我该拿什么来奖赏你?”

尚瑾凌想也想地回答:“你啊。”

刘珂对这答案显然很高兴,只觉得怀中人怎么样都好,天下芸芸众生万千,却独让他碰上尚瑾凌,想来上辈子并非作孽此生受苦,是积善德今生修缘。

夜深人静,耳鬓厮磨之中,『迷』『迷』糊糊陷入昏睡前,尚瑾凌恍惚地听到一句,“若有一日,江山在手,便随你『揉』捏。”

*

刘珂斟酌两日,终答应皇帝的要求。

第日,这份招端王进京的圣旨由中书省尚瑾凌拟定,掌印太监竺元风盖上大印,万众瞩目之下一路由禁军护送前往西边端王封地。

顺帝依靠在床上,听着竺元风禀告,终『露』一安定的笑容。

跟刘珂一样,他从来没想过什么罪己,等到端王率军归京,他就要这逆子付惨痛的代价!

*

西北,雍凉

已是耄耋的西陵公抚『摸』着跟随自己征战年的铠甲,目光怀念。

“爹。”忽然身后传来尚轻容的声音。

西陵公回头,只女儿已轻甲覆身,长剑垮腰上,风姿凌凌地走进来,眼中带着微笑。

西陵公深深地看着她,尚轻容道:“很年没穿,前段时间让人送去修修,没想到还挺合身。爹,好看吗?”

西陵公点头,“好看,尚家儿女着战衣最好看,像火一样。”

这时,尚初晴走进来,“祖父,凌凌的信使算着时间应该很快就能到,陈渡整军也随时待命,接下来便是沙门南下所有的卡都看守起来。”

在她的身后,是同样打扮的妹妹们,尚未雪道:“这些就交给我们姐妹吧。”

三千尖锋营消失,隐瞒一两日或许容易,超过五日定然引起大军注意,齐峰必定会派人紧急回京禀告,她们要做的便是截下这报信之人。

这没错,但是……尚初晴的愁容并未展开,“若我是齐峰,会单单只是急报回京,更会摔大军南下,反叛的兵抓捕回去。若我猜的错,皇帝必然有密旨给他,非常时刻可便宜行事,但是以我们的兵力怕是难以阻挡。”

尚初晴已是一成熟的军,这么年排兵布阵无话可说,但是在威望上终究还差一点。

尚轻容闻言目光落回在西陵公封存已久的铠甲上,银光锃亮,寒气『逼』人,此她问:“爹是是还想再穿一次?”

“老夫宝刀未老,穿!”

话毕,尚家姐妹们齐齐上阵,架子上的铠甲取下,一同替他穿上。

尚初晴的威望够,那么西陵公呢?

沙门的士遇旧日大军,可愿与他再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