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妃脸色又是一变,然而触及地上的鲜血,目光却顿时凝住。
床前地面上,姬君琰刚吐出的血迹已经不再发黑,而是呈正常的红色。
只是一片鲜红的血迹之中,一只濒死的虫子费力地挣扎了两下,随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让人寒毛直竖。
一屋子的静寂如雪。
姬霆脸色青白,眼神有些震惊地看着:“这是……蛊毒?”
杜王妃浑身冰凉,几乎不敢看那只吓人的东西,更不敢相信这只东西居然……居然……
“的确是蛊虫。”张老大夫上前,神色凝重地盯着地上已经没气的虫子,“有人给世子下了蛊,刚才王爷拿的解毒丸刚好能解了蛊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氏浑身无力,瘫软坐在床沿。
姬霆皱眉,嫌恶地看了一眼那只已经气绝的虫子,扬声命人进来清理干净。
“你们过来给世子把把脉。”姬霆转头吩咐,“看世子还有没有大碍。”
张老大夫点了点头,抬脚走到床前,低头拿过姬君琰的手腕,细细地诊起脉来。
其他大夫也跟着过来,观察姬君琰的脸色,扒开他的眼睛查看一番。
不大一会儿,张老大夫开口:“依老夫的诊断来看,世子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已无其他大碍。之前折磨世子的毒应该就是那只虫子。”
“张老说得对。”其他大夫诊脉之后也纷纷点头,“世子已没什么大碍,等醒了之后多吃些清淡滋补的食物,让张老再开几剂汤药补补元气即可。”
姬霆听他们都这么说,暂时总算是松了口气,语气淡淡:“既然如此,辛苦各位跑这一趟了。来人!带几位先生去拿诊金。”
几位老大夫连忙推辞:“不敢不敢!说来也是惭愧,老夫什么忙都帮不上——”
“因为世子的毒,吵得各位半夜无法休息,早上又叨扰了一次,权当是给各位的辛苦费。”姬霆语气淡淡,却带着些许劝导,“各位不用客气,都拿着吧。”
大夫们听他这么说了,倒也没再推辞,再三谢过,等张老大夫把药方子写好,命王府下人去抓药,众位老大夫才纷纷告辞离开了王府。
姬霆转身进了内室,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睡着的儿子,疲惫地叹了口气:“折腾得本王精疲力尽,总算是没什么危险了。”
杜氏闻言,心头气怒,忍不住又想冷笑。
然而儿子刚脱离危险,她此时放松下来才惊觉自己也疲惫得很,实在没力气再跟他吵。
“这边你看着吧,本王还有事要办。”姬霆说着,细细叮嘱了一句,“那位谢姑娘和她的同伴,万不可再得罪了。”
杜氏语气不太好,“我知道。”
姬霆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渐渐亮开。
杜氏在屋子里又守了半个时辰,君琰不醒,她实在无法真正安心,眼下自然也无心去理会别的事情。
恰好姬彤走了进来,屈膝行礼:“母亲。”
杜氏抬眸,脸色憔悴苍白:“你来得正好,中午让厨房多做些珍馐美食,我要招待那位谢姑娘和她的哥哥,你现在就去让人准备上。”
姬彤应了声是,也不敢问太多原因,只例行关心:“大哥还没醒吗?”
杜氏淡道:“应该快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姬彤面露欣喜之色,“女儿现在就去让人多准备些膳食庆祝一下。”
杜氏没说话,转头看向床上睡着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
夏季天亮得早。
没多大一会儿,东边就升起了朝阳。
姬彤吩咐了厨房中午要准备一桌精致丰盛的膳食之后,就走去了明辉院,远远看见少女倚在窗前,出尘若仙般的容颜,在晨光笼罩下恍如天上下凡的仙女,精致贵气,美得窒息。
身后站着一个俊美少年,熟练而轻柔地给她梳着一头乌黑秀发,少年少女,一站一坐,皆是世间难得的倾城颜色。
而这样一幅画面勾勒起来,竟当真是,词汇无法形容其万分之一。
美得只应天上有。
姬彤驻足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躁动情绪,不过好在给她梳头的少年是甘锦华而不是谢丹墨,否则这会儿她大概压不住心头嫉妒。
可这个想法刚闪过脑海,视线里就见一个玄袍少年端着水盆走进那间屋里,身影短暂消失之后,很快也出现在窗子后面。
姬彤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转身走下长廊,疾步往明辉院主厢房走去。
“妹妹洗把脸。”谢丹墨眼角余光看见姬彤的到来,却只当未见,拧了浸过水的干净毛巾递给紫珑,“先醒醒神,稍后再去洗漱。”
紫珑刚睡醒,坐下来之后身体就斜斜倚在窗前,困倦地微阖着眼眸,完全不想动弹。
昨夜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起得早。
把解毒丸给了姬君华之后她就没睡了,原本以为镇陵王夫妇沉不住气,定会让她亲自过去一趟,却没想到一定等到现在都没人来请。
早知道她就再多睡一会儿了。
紫珑没接毛巾,反而打了个呵欠,还有些昏昏欲睡。
谢丹墨见状,不由嘴角轻抽:“要不妹妹再回床上去睡一会儿?”
身后锦华尽可能轻柔地顺着她的发丝,就怕不小心扯痛了她,闻言,忍不住低眉看了一眼困倦的紫珑:“今天不用去入学,再去睡个回笼觉——”
“谢丹墨。”姬彤走进屋,脸色綳得紧紧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谢丹墨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眼前姬家这位刁蛮的庶女,“小爷我现在是王府的客人,姬姑娘这般说话方式只怕不太妥当。”
姬彤一噎,脸色还是冷冷的:“我只是在提醒你,跟谢姑娘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谢丹墨皱眉:“我跟我妹妹为什么要保——”
“男女七岁不同席。”姬彤道,“就算是兄妹,也该注意避嫌。”
谢丹墨挑眉,一双桃花眼里光泽潋滟:“那你跟姬家少爷为何要在同一所书院念书?真懂得避嫌的话,你应该去专门的女子书院,或者请个女教习来王府给你授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