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楚倦淡笑,“慕容管事请坐。”
话落,谢瑶主动起身走到楚倦身后站着,给慕容管事让了座。
慕容远只迟疑一瞬,就点了点头:“是。”
“我多年不曾回家,对家中的情况已有些不太了解。”楚倦漫不经心地开口,像是闲聊一般,“父亲这些年有没有再添个妾室?”
慕容管事显然没料到楚倦开口就是问及这个,沉默片刻:“回大公子,老爷前年纳了一房姨娘,年前腊月刚给大公子添了个妹妹。”
楚倦淡笑:“所以我现在有几个妹妹,几个弟弟?”
“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管事说道,“不过大公子不用担心,除了二公子之外,李姨娘和方姨娘所生的公子暂时都还小,一个九岁,一个五岁,都还是个孩子。”
楚倦敛眸:“母亲和几位姨娘相处的好吗?”
“还行。几位姨娘对夫人都很恭敬。”慕容管事说道,“只是方姨娘两年前伤了腿,不良于行,老爷请了几个名医都没能医好。”
伤了腿?
楚倦沉吟片刻,淡淡问道:“听说二弟跟知州家的千金有婚约?”
他问的都是明面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算是楚家秘密。
楚家主家中几房妻妾,几个子女,儿子婚约如何,这些都是可以打听出来的事情,楚倦选择与慕容管事聊这些,听起来就像真的只是离家多年而对家中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仔细问问,好做个全面的了解。
“是。”慕容管事点头,“夫人打算让他们明年就完婚。”
“明年?”楚倦挑眉,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讶异,“二弟今年才十五岁吧?明年也不过才十六,这么早就成亲?”
“许大人家的姑娘年纪较大,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太好。”慕容管事解释道,“许姑娘今年二八年华,明年已十七岁。”
楚倦微默:“所以这位许姑娘比二弟还大上一岁?”
“是。”
楚倦淡笑,虽说年纪无关紧要,可母亲是否也太着急了些?
女子十六七岁出阁还算正常,可男子十六岁就成亲未免太早,不过他倒是能想到母亲这么着急的原因。
“大公子回来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慕容管事似是有些不解,“老爷上个月还出去谈了笔大生意,刚回来五六天。若大少再提前几天回来,大概就要错过与老爷的见面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楚倦淡道,“父亲出去谈了什么大生意?”
“好像跟谢家有关。”慕容管事几乎有问必答,“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跟着老爷去的是景观,老爷说带他出去历练历练,回来之后我跟景观曾聊过,不过我没问,景观也没主动说起。我觉得他虽年纪轻,却是个可造之材,沉稳有度,做事说话都很有分寸。”
跟谢家有关?
楚倦唇角微挑,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角,暗道大概也只有谢家的生意能让父亲亲自去吧,然而联想到最近衡州纪家一事,他忍不住思索谢家和楚家合作了什么。
来荆西之前他似乎忘了,应该跟丹墨先通个信的。
“大少爷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么?”
楚倦回神,语气疏懒:“暂时没了。”
“既然如此……”慕容远起身,恭迎少爷回家的架势已十分明显。
楚倦也没为难他,淡淡道:“走吧。”
说着起身,随着慕容远一道离开了酒楼,谢瑶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像个安静的小侍女,一张小脸长得标致漂亮,却到底因年纪太小,没怎么引人注目。
楚家宅子很大,有雄霸一方的气势。
从大门进去,只看到庭院深深,一重又一重的院落,里里外外不知安排了多少护院和死士。
谢瑶走进楚家宅院就觉得压抑,有一种让人不敢高声语的大家族威严沉肃。
刚踏进大门,里面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着一身锦袍,面容端肃,眉眼间带着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沉肃,此人正是楚家家主楚鹏,楚倦的父亲。楚鹏身边的妇人穿着一身紫罗兰掐金丝的缎裙,梳着祥云髻,脖子上挂着一串翠绿的碧玺珠子,面容白皙和善,却又不失当家主母的雍容气度,正是楚鹏的正室夫人,楚倦的母亲钟氏。
夫妇俩身侧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后是两个年轻秀丽的女子,皆做妇人打扮,一个是出楚鹏的妾室李氏,手里搀着个四五岁的男孩,一个是楚鹏新纳多的小妾靳氏,靳氏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
再然后是楚家的护院、小厮、侍女一大串。
大家族里迎接少爷的阵仗真是不小。
“这是楚家大少爷。”楚鹏指着楚倦,淡淡说道,“都过来见礼。”
楚倦的二弟楚玄璟先躬身见礼:“见过兄长。”
随即两个妾室也上前见了礼,下人们更是跪下行了跪拜大礼。
“都免礼了。”楚倦淡声说完,看着为首的中年夫妇,“许久没见爹娘,二老身子可还硬朗?”
楚鹏点了点头,打量着几年没见的长子,父子二人看起来就像是主客一样不亲不疏,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
父亲没有父亲的慈爱,儿子没有儿子的恭敬。
至于站在一旁的钟氏,面上只带着几分恰好到处的笑意,也不见丝毫热络与亲昵,比外人更像是外人。
下人们自动朝两旁让开一条路,楚鹏示意楚倦进府,边走边问道:“是公主殿下让你回来的?”
楚倦与父亲并行,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
楚鹏眉心细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头看他:“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不一定。”楚倦嗓音淡淡,“大概半个月左右吧,我现在掌管奚州封地大权,不能离开太久。”
“掌管奚州封地大权?”楚鹏一愣,诧异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奚州镇陵王府的封地?”
楚倦点头:“镇陵王府已经被撤王爵,现在改为白虎王府了。”
楚鹏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你才十几岁,皇上就放心把那么大一片封地交给你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