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许欣茹小跑着追到楚倦面前,脸上染了红晕,气喘吁吁地开口,“我……有话想跟大公子说,大公子能给我一点时间么?”
楚倦表情疏淡,瞳眸却晦暗幽沉,如一汪深潭:“你想说什么?”
“我……我喜欢大公子。”许姑娘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我觉得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跟二公子不合适,愿意取消婚约,大公子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楚倦冷冷看了她一眼,“本公子对花痴没兴趣,滚开。”
“大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我?”许欣茹脸色一变,抬起头,眼神有些受伤地看着他,“我只是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这是我的权利不是吗?况且我跟二公子的婚约已经取消,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楚倦轻哂,瞳眸里寒意轻涌:“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许欣茹怯怯点头:“是……”
“那拒绝你应该也是我的自由。”楚倦说道,无比柔和的语气,“现在可以滚了吗?”
许欣茹怔住,眼睁睁看着楚倦转身离去。
方姨娘的腿这两天已经有了明显的起色,之前完全是麻木僵硬的状态,这两天开始有了知觉,闻七让她自己早晚试着扶东西或者在侍女搀扶下站起看看,方姨娘听了闻七的话,早晨起身之后以及晚上就寝之前都会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从起初的颤颤巍巍站不住,到后来扶着东西能站上片刻,一点点坚持下来,很快就能稳稳当当撑住身体站上一会儿了,不过走路还不行,闻七也让她不用着急,先练站立,等身体慢慢习惯这种程度的负担,再开始练习走路。
凡事循序渐进,不可着急。
楚倦清楚这个时间点闻七定然在煎药,径自走到他煎药的后院厨房外,一股子草药味扑鼻而来。
看着正对着炉子扇火的闻七,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方姨娘的腿还要治多久?”
闻七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问问不行?”楚倦走到他对面,随手拿了张凳子过来坐下,“我打算早点回去。”
“回哪儿去?”
“明知故问。”楚倦嗓音淡淡,“当然是回帝都。”
闻七沉默片刻:“有急事?”
楚倦道:“没有,只是想回去看看。”
闻七奇怪地瞥他一眼,复又低头扇火:“还是觉得在家里待得不自在?这都两个多月了,应该不至于还拘谨着吧。”
拘谨?
楚倦嗤笑:“你什么时候见我拘谨过?”
“那是为什么?”
“无趣。”楚倦声音疏懒,带着几分厌怠,“不如在我自己的地方待着舒服。”
“这么说不还是拘谨吗?”闻七沉吟片刻,“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觉地你爹娘其实都还不错,并不像寻常商贾之家那般自私重利,没有底线。虽然你们多年未曾在一起相处过,但是看得出你娘想过弥补这份缺失的亲情。”
楚倦没说话,沉默地看着远方天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血缘关系无法斩断,你可以试着跟他们多处处。”闻七淡淡一笑,“你弟弟脾性看起来也很温和,对你的态度足够恭敬,并没有因多年未见而刻意生疏,是个谦恭有礼的少年,我对他印象倒是挺不错的,你应该并不讨厌他吧?”
楚倦漫不经心地摇头:“没有讨厌的理由。”
“那不就得了。”闻七说道,“你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没有利益之争,有的只是血缘和感情上的牵绊。”
楚倦不置可否:“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凉薄之人。”
凉薄?
闻七动作微顿,有些古怪地抬头看他:“你对自己的定义显然还不够准确。”
楚倦淡笑:“我说的不对?”
“对个屁。”闻七拿了只碗,把煎好的药倒出来,“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懒鬼,懒得去应付一些自己不想应付的人,懒得用心维护家人的感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在主子面前有过凉薄举动?何况你见过谁家十六七岁的公子哥,心甘情愿收养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孤女?你要真是凉薄,当初就该让谢瑶自生自灭才符合本性。”
可事实呢,却是谢小姑娘被养的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比寻常百姓之家的姑娘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楚倦静默片刻:“你可以当我别有所图。”
“别有所图?图什么?”闻七嗤笑,“图谢小姑娘当初只是一颗干瘪的豆芽菜?还是图自己多了个童养媳?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不收这个童养媳,以后就没有姑娘愿意嫁,娶不上妻子了?”
楚倦没说话,或许是懒得与他争辩,或许更多的是无言以对。
“方姨娘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就是锻炼而已。”闻七道,“今天的药服过之后再服三天,余毒就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康复的过程我不便留下监督,你如果放心不下,可以找会武功且信得过的女子在她身边帮忙。”
楚倦淡道:“不需要,府里多的是身强力壮的侍女嬷嬷,调两个过来就是。”
“我也是这个想法。”闻七道,“该解的毒已经解了,接下来只要她自己意志力强,吃得了辛苦,痊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只是大夫,不是贴身护卫,没义务保证病患被治好之后会不会安然顺遂一生。
如果真有意外,那么就算闻七亲自照顾到方姨娘健步如飞,也依然难保以后会有意外发生。
“过几天我跟你一起回帝都。”闻七道,“我问问主子,看能不能进太医院任职。”
楚倦皱眉:“你要去太医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陪在主子身边。”闻七淡道,“这两年天下各地跑也有些倦了,就当是停下来歇歇,在太医院任个职,以后主子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我也能方便就近照看。”
楚倦沉默片刻:“太医院虽是钻研医术的地方,听着一片祥和,可事实却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