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安排必定是最好的安排。”寒昔语气温雅,“我们没有意见。”
他们这些人性情如何,擅长什么,适合放在什么位置上,紫珑只怕比他们自己看得还清楚,做出的安排不管是不是最合他们心意,但一定是最合适的安排。
既然是合适的,他们便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一夜紫宸宫的灯火燃到了近夜半,正事掺杂着趣事,严肃里混着轻松调侃,就这么磨磨唧唧聊到了半夜,直到紫珑开口赶人,伴读们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退。
紫珑斜倚在锦榻上,揉了揉眉心:“终于能得享片刻安静。”
“主子应该也想跟他们多处处吧,否则早就开口赶人了。”锦华走上前,修长手指轻按着她的太阳穴,温柔的声音染了丝笑意,“口是心非。”
紫珑阖眼,声音慵懒:“珍惜这几天的轻松时光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本宫愿意尽可能地让他们高兴一些。”
“其实若是按着正常人的思维,主子应该与他们更亲近些的。”锦华说道,“感情越深,他们的忠诚维持得会越久,若感情淡薄了,也许将来某一天就会被权势欲望所取代。”
紫珑嗯了一声:“你说得很对。不过他们都是本宫亲自带出来的,本宫不愿把什么心术用在他们身上,并会在最大限度内给予他们信任和自由。”
锦华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声音低沉温柔:“我知道,主子其实根本没嘴上说的那般无情。”
紫珑不置可否。
“不早了,我伺候主子沐浴吧。”锦华把紫珑抱了起来,命宫人准备侍浴,“早些歇息。”
沐浴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锦华把少女圈在怀里,声音带着绵绵情意:“我一定尽快解决齐国那边的事情,不想再跟你长久分隔两地,思念太过磨人,每一日都是煎熬。”
紫珑侧头看他,灯火下少年容颜俊美夺目,眉眼间所有的桀骜已经磨得谦恭内敛,看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
伸手挑弄着他的发丝,紫珑语气淡淡:“需要我帮忙就开口,别不好意思。”
锦华沉默片刻,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若处处依赖于你,我不就彻底成了个吃软饭的?”
紫珑挑唇:“软饭不好吃?”
“好吃。”锦华还想挣扎一下,“不过男人天生就有一种征服欲……”
紫珑声音淡淡:“你想征服谁?”
“征服江山社稷,征服那些对我抱有敌意的硬骨头。”锦华抱着紫珑亲了亲,揶揄笑道,“主子以为我是想征服你吗?我才没有那般雄心壮志,早在当年初进宫时,我就被主子彻底驯服了,这辈子心甘情愿臣服在主子脚下,给主子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如果真是当牛做马,你此时不应该睡在本宫的床上。”紫珑淡笑,“你知道你应该睡在哪里吗?”
锦华沉默片刻,语气古怪了些:“我就是打个比方。”
紫珑但笑不语。
“主子打算把湛青安排到哪儿?”
“你猜。”
锦华拧眉沉吟:“九连城目前还缺一个主事之人。”
紫珑笑了笑。
“可湛青对九连城的情况并不了解,此时若贸然前去,只怕不——”
“就当是微服私访了。”紫珑道,“封个九连城城主,让他带着代表身份的信物和圣旨前去,从紫阳殿掉出一些高手跟随他左右,为他所用,到了九连城先以寻常世家公子的身份暗中了解九连城情况,必要时候再亮出真正的身份。”
“主子想得周到。”甘锦华想了想,缓缓点头,“战王之前扫平了九连城那边的贪官昏官,也解决了匪寇叛逆一事,目前来说,九连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边关偏远地带本就乱,九连城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没有大问题,小问题却一堆,短时间之内也没办法完全解决,只能以后慢慢治理,一点点改善。”
紫珑嗯道:“我正是这么想的。”
“好在九连城临近齐国边界,等我回去之后,也多安排一些人暗中盯着那边,必要时给湛青一些协助。”
紫珑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会儿是半夜,夜空中升起的是月亮。”锦华纠正,随即轻咳一声,“我即将成为主子的皇夫,等下一次他们再回来,我跟他们身份就截然不同了。江山社稷我需要跟主子一起分担,朝政大事我也会跟主子共同操心,这些伴读们的职责和他们封地上的事情,我自然也有义务替主子看着。”
虽说他并不想跟那些讨厌的家伙们计较什么身份或者名分,但事实却是这些东西计较不计较都是真实存在的,紫珑登基,他会成为皇夫,伴读们以后不再单单是伴读的身份,而是君王的臣子。
甘锦华的身份等同于母仪天下的皇后,紫珑的臣自然也是他的臣。
以前争风吃醋那些小家子气的事情不该再发生,他必须大度,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对于忠心耿耿的臣子要以诚相待。
长大,也许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紫珑拍了拍他的头:“孺子可教。”
锦华嘴角一抽,骤然间一个利落的翻身,饿虎扑羊似的把她扑在身下,清冽气息密密麻麻覆盖下来,霸道地吻住了紫珑的唇瓣。
灯火摇曳,沙漏声声。
紫珑配合地回吻着他,一双玉白手臂环住他的腰,静待这只狼崽子被勾起情动却又不得不生生压下叫嚣着欲望的身体。
果然没过多久,锦华翻身躺在一旁,呼吸略有些急促,连声音都掩不住紧绷:“我想再去洗个澡,主子先睡吧。”
“洗冷水澡?”
锦华嗯了一声就匆匆下了床往外掠去,他没办法继续待下去,只听着紫珑的声音都有些按耐不住,真怕自己犯了禽兽之举。
思念是折磨,同床共枕也是折磨。
甘锦华觉得他就应该跟紫珑分榻而眠才对,可实在又舍不得两人睡在一起的温馨和甜蜜,虽然这甜蜜中夹杂着让人难忍的痛苦。
可谁让他愿意自找苦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