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商买车以后,就把车丢房子后面,又备了个工具箱,方便伍夜明拆车玩。
伍夜明具体怎么拆得车,张素商也不是很清楚,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伍夜明已经考了驾照,并完成了将车拆成零件,把车装回去这一流程。
那车还能开呢,反正伍夜明借这辆车载女朋友出门兜风时挺好的,啥意外都没出。
张素商不放心,后来又托了阿列克谢的学长把车拉到厂里做了一通检查,那边的回复是:“这车挺好,能开,话说这润滑是谁做的?技术很好嘛。”
张素商:“……”
于是他决定带着小伙伴们去郊外玩,来俄国这么久了,他离开圣彼得堡通常是为了比赛,却从没有好好看过这片土地在20世纪初的模样,想想都有点小遗憾。
2050年的圣彼得堡外已经没有什么野生动物的踪迹了,除非去东西伯利亚,那儿的自然保护区倒是有不少东北虎和熊。
在穿越前,张素商的爸爸只要在家里,就会带他出门玩,像什么航空博物馆啊、农作物博物馆啊、天文馆啊,他爸比里面的工作人员还专业,就是这种场合的餐厅盒饭一般不好吃,吃过一次后,他们家就自己提前准备便当了。
20世纪初的俄国郊外也没啥可以吃饭的地方,张素商就提前烙了大饼,把萝卜生菜等都切成丝,准备好一盒便于储藏的肉沫酱在清晨五点半就开着车到各处去接人。
先上车的自然是离他们家最近的尼金斯基和吉拉,罗慕拉今天还要去舞蹈教室上课,没空陪他们玩。
吉拉上车时还挺开心,小姑娘特意带了野餐用的桌布和装垃圾的袋子,以及一个捡垃圾的小夹子,尼金斯基则主动打招呼:“早上好,吃了没?”
那句“吃了没”还是用中文说的,张素商记得蒋静湖在给尼金斯基做治疗时是会和他交谈,估计就是那时候顺口教的。
张素商:“吃了吃了,你们也吃早饭了吧?”
吉拉掏出两个苹果和两个鸡蛋:“这是我和爸爸的早餐,准备在车上吃。”
张素商:“……你们还是收起来吧。”
这年头会开车的人真的不多,毕竟能买汽车的人少,自行车才是最被广大群众认可的交通工具,再远一点大家就直接上火车了,所以在张素商的朋友圈子里,也就他自己和阿列克谢、伍夜明有驾照,阿列克谢是有研究任务的,伍夜明最近和李源跟隔壁寝室的几个人捣鼓实验,所以开车的人只有他自己。
作为能把自己颠到穿越的奇人,张素商对自身的驾驶水准很有b数,不让人在他的车上吃东西是对的。
尼金斯基和吉拉很快就没心情吃东西了。
而张素商开车跑了半个小时,把米沙、卢卡斯、马克西姆、娜斯佳、安菲萨都接上了车。
这一波可以视为师门团队建设。
学生们也都准备齐全,不仅带了装备和干粮,曾是一战老兵的马克西姆还带了猎|枪,而卢卡斯则带了一把工兵|铲,娜斯佳则带了一把镰刀,说是在山里开路会很方便,碰到老虎和熊也不至于没有还手的能力。
张素商:“真遇到野兽的话,还是麻烦你们选择逃跑呢,算了,总之大家不要分开走,都围着马克西姆走。”
不过很快,大家都没有心情谈论和熊打架的事了,下车的时候,除了尼金斯基,所有人都扶着车一副虚弱的模样,安菲萨干呕了几声,问她老师:“既然您都有钱买汽车了,临时雇用一个司机也没问题吧?”
既然你都很有B数的不让我们在车上吃东西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开车不可!
张素商尴尬的咳了一声:“为师也没那么有钱啦。”
自从国内形势收紧后,他就把很多钱都交给组织了,自己手头只留了必要的钱,比如冰上训练费、器材消耗费和出外比赛的车旅费。
虽然作为作家,他也有持续不断的收入入账,但那也是下个月的事,现在的张素商还真不是很宽裕。
他让大家缓了一会儿,就带着他们开始爬山。
如今已经是六月,大部分湖面都不再结冰,他们在市内的时候也只能去人工冰场训练,但速滑、冰球等队伍也盯着那里,难免出现拥挤的问题,而如果大家在冰上高速滑行时出现撞击的话,受伤也是肯定的。
米沙以前就和速滑队的撞过。
想要找到冰湖,就要去海拔高的地方,也就是爬山。
根据伍夜明给的地图,张素商将车停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带着大家伙一起爬山。
爬的时候他还感叹:“市里工厂多,空气质量还是没有郊外好啊,大家,有没有觉得在这里连呼吸都顺畅了?”
在他身后,一群人呼哧呼哧,吉拉时不时扯父亲一把:“走路小心些。”
尼金斯基努力跟上这群运动员的步伐,但多年不运动,还是让他的体力远远落后队伍的平均值,但他这时候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一声苦都没吭。
等到山顶的时候,只有张素商还体力充沛,能高举双手,开开心心的迎着碧蓝入洗的天空露出灿烂的笑脸,如同一只在都市里困了10年的泰山终于回归丛林一般畅快。
“这里环境真好。”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很快就转身一个个的给人把脉,观察他们的心跳呼吸频率,开车加爬山,一通折腾已是到了中午,这一路可把他们辛苦到了。
年纪最大的马克西姆大叔这时候反而状态最好,他说:“你让我找到了一点当年急行军的感觉。”
张素商特不好意思:“你是说我像军队指挥官吗?”
马克西姆:“可不是嘛,你和他一样不听人话,只知道压着手下的士兵往前赶,幸好那老小子在战争初期就被干掉了,不然我肯定活不到战争结束。”
这群人身体底子都很好,张素商一通检查下来,没人出问题,他便展开桌布,和他们一起野餐,累了一早上,大家都胃里空空,吃起大饼卷肉丝来胃口格外好,连尼金斯基都啃了两块饼,他女儿的饭量则是他的两倍。
吃完以后,坐着吹吹风,晒晒太阳,套上冰鞋上冰,就是愉快的滑冰时间。
野冰的质量自然不如人工冰场,对冰刀的磨损率也更高,但据张素商所知,中国的第一代、二代滑冰选手都滑过野冰,直到第三代才开始习惯在场馆内训练,这其中自然有经济条件限制的缘故。
没钱哪来的冰场?
身为正经学院派出身的花滑选手,张素商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滑正规赛场级冰面,野冰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穿越以后却也习惯了,就连吉利斯那样的大神级选手在柏林期间,也是依赖冬季的野冰训练。
高挑的少年在冰上展开双臂,单足滑行了一阵,又尝试了一个2A,尼金斯基是队伍里滑冰水准最差的,他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张素商的动作,渐渐地,他开始哼着歌,手上打着节拍。
安菲萨只是听了一阵,就听出来了:“肖邦的《即兴幻想曲》。”
在这个节目中,张素商希望展现出一种潇洒而优雅的姿态,吉赛尔就顺着曲子本身的快节奏为他编了一段相当华丽的步法。
第一次看到这个编排时,几乎所有人都惊呼:“这是不可能在赛场上完成的高难度步法。”
但张素商的存在就是来打破他们常识的,他对这段步法适应良好,很快就练熟了。
此刻他的背景是广阔无垠的天地,结冰的湖面边缘还有未化的白雪,当他跳起时,就仿佛与苍蓝的天空为伴。
看着他的动作,尼金斯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打节拍的动作停住,双臂缓缓的展开,上肢的动作越发舒展,又试着单足站立,他的动作有点笨拙,但神情也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快。
正在欢快的练习贝尔曼旋转的吉拉停住,她怔怔的看着父亲的身影,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爸爸在跳舞。
马克西姆轻声说道:“就像飞鸟终于挣开了笼子。”
尼金斯基的舞蹈技巧早在漫长的时光中退化,可他的肢体感染力却还在,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身处蓝天之下,白冰之上,吹来的风都寒冷又干净,仿佛能吹去一切烦恼,令内心豁然开朗,跨过漫长的痛苦,舞蹈之神终于离开了无尽的寒冬,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卢卡斯也在发呆。
“花滑之神和舞神一同起舞,能看到这一幕的我们,也是很了不起的幸运儿吧。”
米沙慢慢点头:“你说得对。”
他没有否认那句“花滑之神”,因为越是和张素商一起训练,他就越明白教练的强大。
而在训练结束后,尼金斯基和张素商说:“我想把你的《星空之春》再改改,大幅度的改。”
张素商:“不是吧?大佬,我才把你之前给我的节目练熟!”
尼金斯基对他的态度不满意,他皱起眉:“你对节目的态度应该再认真些,我说改,就是因为我能把节目变得更好,你要配合我!”
“还有,为什么你做步法时,手上的动作却不协调?这样的肖邦根本谈不上优雅!”
被挑剔的张素商:吉赛尔,你是对的,这家伙只要恢复过来,立马就把我挑成了筛子。
幸好舞神回去时还得继续坐张素商的车,只要上车,别说是舞蹈之神,车上除了张素商以外的所有人都无心说话。
要不是马克西姆在回程的路上硬是喊着:“停车!刚才有只狍子路过,我要打它回去做晚饭。”让大家伙歇了口气的话,他们真的会在车上吐出来。
感谢马克西姆叔叔,他不仅真的打了只膘肥体壮的狍子,还打了一窝貂、兔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拖延回车上的时间,但张素商还是很感激他。
因为马克西姆将那窝貂都送给他了。
张素商如获至宝:“太棒了!我要让廖莎做五条围脖,他、我、超人、李源和静湖正好一人一条。”
别和他说啥动物保护,保护生态不要皮草,这年头野生动物泛滥成灾,漫山遍野都是,人类的脖子比动物更需要保护!
“你倒是不客气。”马克西姆将一只兔子塞尼金斯基手里,又对他讨好一笑:“我们卢卡斯的自由滑还得劳您多费心。”
卢卡斯今年的短节目、自由滑全交给这位大神了。
张素商很负责任的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家,每个人下车时都满脸解脱。
但等回家的时候,他就看到蒋静湖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秋璞,大事不好了!”
张素商一顿,连忙说道:“别急,先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蒋静湖一跺脚:“超人和李源他们不是参加了一个研究航天机器的兴趣小组吗?李源自告奋勇说要用化学燃料帮那玩意上天,结果隔壁寝室就被他们给炸了!”
张素商心里咯噔一声。
“伤亡情况如何?”
蒋静湖一抹眼睛,打了个嗝,在张素商急得要死的目光中幽幽说道:“无人伤亡,那群人精得很,一发现不对就一起跑了,还顺带着疏散了群众,包括我。”
才松了口气,蒋静湖又说道:“但是。”
张素商的心又提起来:“怎么啦?”
蒋静湖:“他们炸掉的寝室是两间!我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校长提着一把椅子去找他们。”
张素商:“快上车!”
蒋静湖这时展现了惊人的义气,为了尽快就拯救他的两位好同学,他毫不迟疑的冲上张素商的副驾驶,顺手往嘴里塞了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