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研究员们把这两天的事情经过，以及李固大脑种有一张长相与他相似度为90的事，也都如实告知。
李固听的一股寒意从心底萌生,几乎失声道：“这不可能……”
他没有像其他感染者那样杀死家人，更没有听见过关于极乐世界的信息。
他并没有满足这两个条件,大脑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异变。
*
所有人能够理解李固此刻的心情与恐慌。
与李固关系较好的研究员说不出半点安慰的话,语言力量在这一刻失去了任何作用。
所有人隐隐担心李固无法接受这件事,从而导致出现某种异常和变化。
事实上。
他们曾想过将这件事暂且隐瞒下来。
等李固情绪稳定,或者是等研究出解决办法后再告诉李固真相。
但是,李固不仅是科研者，还是一名能力者,所有实验根本无法绕开李固。
李固迟早都会知道脑组织出现异变的事。
而实验基地善意的隐瞒，很可能会让李固在未来更难以接受这一切。
时间有时候并不是良药，可以将所有一切冲淡。
相信不管是谁，都很难接受脑内组织变成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再加上那张脸正处于休眠状态，一旦醒来很可能会对李固造成某种认知和意识上的改变。
李固必须要提前知晓这些事,尽可能去防备这张人脸。
作为总是会迸发灵感的科研者来说,总是会对唯心有着某种执拗,甚至会在某些看似小事上钻牛角尖。
换做是他们,一定会不由自主去思考一件事。
大脑组织变成的那张人脸,是否拥有思维和感情能力。
如果有的话。
那么我——究竟是谁。
此刻我的想法,是真正的我在思考，还是大脑内的‘我’在操控这一切。
这些疑问如果找不到答案，很可能会导致信念濒临崩溃。
而现在。
所有人最为担忧的一幕发生了。
病房内,只能听见李固急促而激动的喘气声,他通红着眼睛,死死抑制住不断浮现出的可怕想法,颤声道：“大脑里的东西会不会有一天取代我。”
“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此刻正在提出疑问的李固，是大脑里的‘我’在思考，还是真正的我对此产生了疑惑。
‘我’究竟是谁？
按理来说，李固不可能会轻易产生这种认知上的困扰和恐惧。
夏晨曦怀疑李固很可能副作用影响，出现了认知和逻辑上的潜移默化的改变。
只是这种影响无法通过问题检测发现。
——李固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疑惑。
这不是个好现象。
夏晨曦相信实验基地应该早已预判到这个可能性，应该能拿出应对的反感。
*
事实上夏晨曦猜测的很对。
早在李固还未苏醒之前，赵安耀就已经反复分析过李固的资料和信息，如果出现这种事时该如何应对。
或者说，这其实是最后一道对李固的测试，检测怪物对李固造成的影响有多深。
李固的童年是不幸的。
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的纯粹好奇，以及想要带母亲过上幸福生活的两种信念，支撑着他坚强长大，并完成了这两个愿望。
他带着母亲脱离代表着痛苦与血泪的家，认真读书学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科研者，最后成为了黑研究中心的一员。
他会和同样优秀的科研者们，去研究探寻关于怪物的奥秘。
——怪物从哪里来。
它们又为什么会拥有诡异能力？
这两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们，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寻找答案。
所以，只有从这两点触发，才能让李固冷静并重拾信念振作起来。
李固仍然沉浸在难以言说的恐惧和困扰中，用包扎着纱布的双手捂着头，不断喃喃念叨着：“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样？”
赵安耀定定的看着李固，按照最开始的计划，用极缓慢又带着某种安抚的语气道：“李固，所有真相都要经过试验与探索才能得出结果，你宁愿被这些问题困扰，也不愿意振作起来和我们寻找答案么。”
“你身为科研员的目标与信仰呢？”
信仰？
李固身体一颤，慢慢抬起头。
赵安耀直视着李固，像是透过李固那双不安恐惧的眼睛，看到了对方心底最深处——那个对于真相和科学拥有崇高信仰的李固。
李固恍惚中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到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双手。
他回想起在那栋由怪物执念形成的大楼，他用心底的执念与思想，抵挡住了来自怪物的污染。
那一刻。
他未曾害怕过，也没有考虑过一旦失败会面临怎样可怕的结局。
而现在。
他又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很可能也是怪物的东西。
李固瞳孔不断抖动着，喃喃自语着：“没错，我不能被怪物所打败，恐惧不能阻止我寻找真相。”
这些话在心底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给予他精神与心灵上的支持与力量。
渐渐地、
李固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冷静下来，心底对脑中怪物产生的恐惧和怀疑，被坚定的信念与对真相的好奇所替代。
他会正式面对这一切。
人类虽然弱小，但永远都不会屈服于这些怪物。
所有研究员们见状，原本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夏晨曦同样也松了口气。
他并不怎么了解李固，但通过在心楼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就可以感觉到李固是一个极为聪明却拥有极强意志力的人。
按理来说，李固不应该被脑中怪物所影响情绪，甚至表现出了莫名的恐慌与不安。
要知道当时李固被心楼住户袭击的时候，都未曾表现出过任何恐惧与害怕。
夏晨曦能够抵抗住心楼污染的主要原因，主要和抗性增加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李固不一样。
他的能力来源于心楼，实际上所承担的污染风险远远高于夏晨曦。
李固能力越是强大，就越是会被心楼力量所影响。
但偏偏李固守住了最后心理防线，没有被心楼怪物所污染，并且因此增加了对怪物的抗性。
所以李固刚才的反应十分不对劲。
夏晨曦隐隐怀疑这很可能是李固使用能力后的某种副作用表现。
心楼怪物虽然死亡，但这种污染能力依然留在了李固的心底，或者说留在大脑里，变成了和李固极为相似的脸。
或许，随着李固力量使用次数越多，直到有一天失控时，很可能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
也许。
大脑里的人脸……将会取代李固，又或者是将李固变成傀儡。
夏晨曦还记得前几次使用锁链能力时，曾经出现过极为真实的副作用幻觉。
他的四肢被锁链无限拉长，疼痛和冰冷的感觉传遍每一处，意识仿佛开始模糊，变得不像是自己。
夏晨曦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毛骨悚然。
游戏曾经说得很清楚。
当夏晨曦开始频繁使用锁链时，副作用将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彻底无法复原。
也许他会被锁链分尸。
也许他会……出现某种可怕的异变，变成复活女尸所操控的傀儡般的存在，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和思想。
又或者——真正死亡。
但夏晨曦却没有半点恐惧，甚至本能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现在几点了？
是不是快要12点了，游戏商城到时候会刷新出和【住】有关的商品。
夏晨曦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绝对不能错过。
田教授注意到夏晨曦的神色，脸色立刻跟着凝重起来，走过来低声道：“你发现什么重要的事了？”
夏晨曦：“……”
田教授的表情太过严肃，夏晨曦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说出真正的理由。
夏晨曦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咳咳，算是吧。”
田教授以为夏晨曦不好在这里说，越发怀疑这件事极为重要，立刻示意李哥推着轮椅去另一个单独的会议室。
等到李哥离开会议室后，田教授对夏晨曦道：“这里保密性极高，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夏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