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酒真乃神人也,这都能算的出来,在下佩服。”
马岱颇为郑重的拱手,对于有本事的人,他是极为尊重的。
“哈哈哈。”赵达摸着胡须笑了几声道:
“将军,此事都不用算,你脸上的愁容那可不是一般的重。”
马岱瞪大了眼睛,傻了。
原来不是算出来的!
是真的看出来的!
马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真有这么明显吗?
方才他进门已经收拾好脸上的情绪,尽量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倒是我孟浪了。”
马岱尴尬的笑了笑,对于赵达的好感进一步加深了。
至少人家没有利用这点,来装作他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如此看来,人家是真有本事,不屑如此做。
真乃高人!
“无妨。”赵达摸着胡须笑道:
“其实昨日师君他来过我这里,我倒是提前卜算了一挂,卦象显示,凉州有人会来求援。”
“哦?”
马岱又换上了震惊脸。
原来如此。
“没想到你昨日竟然就到了,是师君没有立即应下你的要求?”
“确实如此。”
“将军不必忧心,师君他必然会派遣兵马去协助你等。”
马岱闻言大喜,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真是太好了。
关西诸将,经过渭水之败,降的降,死的死,剩下的元气大伤,只能苟延残喘。
更何况经此一役,自家大哥马超觉得,这些人当真是靠不住。
尤其是韩遂,精明了一辈子,偏偏老了之后,就变得如此愚钝,狂妄!
这个老匹夫,不足与他相谋。
还有韩遂的女婿阎行,怕是早就憋着投了曹操的心思。
日后难免会在己方背后捅一刀,这也是马超不想跟韩遂在厮混的缘由。
如今放眼整个天下数来数去,只有汉中的张鲁能够帮上自家。
在远一点的刘备虽然也能帮得上忙,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若是张鲁能够让刘备的人马过境,那可就太好了。
“大祭酒,我还有一事想问。”
“你说。”赵达用茶壶给马岱续杯。
“我若是请求张师君与刘玄德联合,能否成功?”
赵达倒茶的动作为之一顿,开口道:“将军何以有此想法?”
“我叔父马寿成与刘玄德乃同为衣带诏忠臣,双方之间自是有联系,
可惜我叔父病重而亡,不能与刘玄德联手抗曹。
如今我听闻刘玄德领兵数万进入益州,前来攻打张师君,
可若是想要从益州出兵,不经汉中不行,故而有此一问。”
赵达放下手中的茶壶,捏着胡须想了想。
此事倒是极为难办!
首先双方之间信任是个问题。
再一个自家主公不可能大规模出兵帮助马超。
经过汉中,双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将会是后路被断。
投靠张鲁,万一张鲁扣押众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事情风险都极大!
马岱神色紧张的看着赵达,赵达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青瓷小茶杯道:
“将军,人心善变,最难揣摩。”
“这我是知晓的。”
“莫不如待到师君他同意你的结盟之事后,你再与他提一提。
兴许这个时候就能应下,但总归刘玄德那里,还需要你自己去说。”
“如此,我便心中有底了。”马岱颇为激动的拱手致谢:“在下就不打扰大祭酒清修了。”
“哎。”赵达却出声挽留道:“将军就不问问结果如何?”
“啊?”
马岱瞪着眼睛,实在是被震撼到了,当真什么都能算?
“那战事结果如何?”
“凉州终究会被曹操攻破,马家有灭门之祸。”
马岱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
从渭水之战失败后,关西诸将的实力大损,如今又各自为战,西凉兵马便不能独存。
“我是知道的。”
“心里有数就行。”
“多谢大祭酒,我走了。”
马岱起身离开,无论如何,也得拼一把,方知结果。
“将军缘何就不问破解之法?”
“啊?”
马岱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实在是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玄学的问题。
他前来询问的主要问题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大祭酒竟然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所以他的大脑一直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那大祭酒,可有破解之法?”
“择一雄主,方可免去灾祸。”
马岱懵懵懂懂的从赵达的院子里出来,一时间百感交集。
择一雄主?
当今天下,还有谁是雄主?
投曹操显然不可能的!
刘备?
马岱正在思考间,就见驿馆的亲卫前来说,张鲁派人请他过去议事。
马岱精神一禀,开始往回走去,大祭酒跟张鲁的院落挨着。
双方见礼之后,张鲁直接说出来了愿意与马超结盟,并且准备派遣杨昂率领万人兵出南郑,进入陇右。
“多谢张师君。”马岱面上还是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阎圃暗暗叹了口气,皆是曹操攻打汉中便又有了借口。
杨松摸着胡须看向叹息的阎圃,心中得意的很。
“哎,你我两家相互帮助,何来言谢。”
马岱想了想,开口道:“张师君,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讲。”
马岱拱手道:“张师君,世人皆知,曹操与刘备乃是生死之敌,我叔父与刘备乃同为衣带诏旧臣,奉诏套逆贼。
可惜我叔父病重故去,如今只剩下刘备一人。
我大哥想要继承我叔父的遗志,奉诏讨伐逆贼曹操。
如今刘备进入益州,我在想能否让他出兵经过汉中,进入陇右,协助我大哥拿下关中。
经过渭水一役,关西诸将损失惨重,如今各自为战,怕是难以抵挡曹操大军。”
“主公,此事绝对不可。”阎圃正找不到借口呢,当即站出来反对道:
“万一马超与刘备联合起来,吞掉汉中,岂不是同刘璋一样,引狼入室。”
阎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他们两家把自家给算计进去了呢!
张鲁摸着胡须想了想,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杨松当即站出来反对道:
“主公,汉中地形实为险固,四岳三涂皆不及也。
况且有精甲数万,临高守要,一夫挥戟,千人不得进!
师君在汉中一呼百应,深得民心,刘备若是敢在汉中起乱子,我们也能按死于萌芽之中。
故而阎功曹说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中。”
马岱也急忙补充道:“张师君,我想刘备也不会把手中人马悉数派出,预计讨要两三千人马即可。
我大哥主要是想要打着衣带诏的旗帜,聚集更多力量,反抗曹操,夺回关中!”
两三千人马!
一听这话,张鲁的心顿时就放下来了。
这点人能成什么气候?
阎圃却还是开口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师君,此事必须要答应,乃是一石二鸟之计。”
张松颇为兴奋的道:“必定会让二刘之间发生裂缝,届时。”
张鲁当即站起身来道:“孟池,你说什么呢!”
“小的失言。”
杨松急忙认错,不在言语。
张鲁走了几步,握着马岱的手道:
“将军,我差遣杨柏随你一同入蜀,面见刘备,三家结盟之事,你看可好?”
马岱点点头,对于张鲁的谋划,他心中也是清楚的。
刘璋与张鲁乃是世仇,双方互有攻伐。
益州乃是天府之国,张鲁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事不宜迟,我就不留你了。”张鲁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枚玉牌道:
“将军可持此玉牌直出阳平关,无人敢拦。”
“多谢张师君。”马岱接过玉牌。
“杨柏何在?”
“末将在。”杨柏出列拱手道。
“我命你跟随马将军扮作客商,一同前往葭萌关,待到我写一封信,诉说与刘玄德结盟之事,明日出发。”
“喏。”杨柏领命。
马岱自是退下。
等到人走之后,杨松当即拱手道:“未曾想到马岱竟然主动提出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主公,此事还需要从长商议。”阎圃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刘备既然敢领兵三万进入益州,那便是有把握用三万人马打下益州。
其麾下将士想来皆是精锐之士。
“主公,我倒是觉得阎功曹意有所指。”杨松瞥了阎圃一眼道:
“无论此事成与不成,皆是能挑拨二刘之间的关系,为何不做呢?”
张鲁听了之后,心中觉得杨松说的对。
总归向刘备释放善意,在扩散出去,定能够引起刘璋的怀疑。
二刘发生内斗,那是有利于自己占据益州的。
这一直都是自己等待的机会,阎圃怎么就总是唱反调呢!
难不成他真的是心向曹操?
“此事我意已决,勿要再言。”张鲁摸着胡须道:
“杨昂且先整顿军马粮草,到了陇右,务必要扬我军威!”
“喏。”
张鲁等人商议完毕,各有各的算计。
马岱也会同杨柏扮作客商,一同前往葭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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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领军千余人,沿着阆水,进入巴西郡。
照例拜见了巴西郡太守庞羲。
这位昔日的东州集团的领袖庞羲,对关平的态度算不上好,说近日染疾,派遣功曹龚谌代他招待一番。
关平送了百张纸,顿时就让龚谌心怀怒放,对关平的观感大为提升。
这礼物不在多,而在于稀有,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
并且给他指了一条前往汉昌县的近路,不用沿着阆水前进,可以省去许多时间。
关平带着人继续上路,在巴西郡走了二百里,到达汉昌县。
整个川中是个大盆地,而汉昌县位于大巴山米仓山的南部。
地势上北高南低,故而关平总是在走上坡。
到了汉昌县,对于关平这支千余人的队伍,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今这里成为法外狂徒的聚集之地,山贼几十人就能成为一股。
人多,说明不好惹。
大家才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你谈谈生意。
再一看,关平这支队伍刀剑弓弩齐全,打出的是刘备的旗号。
这还是三巴各地聚集在此处的人,第一次见。
但刘备的名字,随着说书先生的传播,也渐渐被益州人所知晓。
城外一片黄土,空气中弥漫着干旱的味道。
汉昌县正在经历着春旱,对此,本地人早就习惯了。
关平领着牛车马车在外面宿营,并没有进入城内。
待到一切安稳好之后,第二日,他在带着数人进入城中,拜见汉昌县县长句枝。
句枝出了县衙迎接,对于刘玄德之名早有耳闻。
如今听到他的侄儿关平前来,也是一阵诧异。
不知道有何来意?
二人见礼之后,进入厅内饮茶。
蜀中的饮酒量不大,完全是被茶所顶替了大部分的引用需求。
“不知关小将军此次前来汉昌,有何要事?”
“没别的,就是想要做些买卖罢了。”
关平示意旁边的侍女退下,用不着往茶中添加辅料。
“哦,极好的事。”
句枝点点头,做买卖好啊,只要不闹事,还能上税。
“不知关小将军,想要贩卖何物?”
“盐、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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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枝眨了眨眼睛,这不就是相当于把三巴的盐拉到汉昌来卖吗?
三巴各地也是产盐的盐井,根本就赚不到钱。
至于纸张,还不如在成都买,还能获利众多呢。
这里那都是板楯蛮、巴人等夷王的地界,认识汉字的极少。
听关平这话,怎么跟不同商贾之道一样,就心血来潮的想卖东西?
“关小将军怕是来错地方了。”句枝摇摇头,苦口婆心的道:“这等东西,在这卖不出价格来。”
关平也是笑了笑:“此地商贾可多?”
“多。”汉昌县自是要收商税的,而且还是大头。
就这个地方旱涝交替,春旱、夏旱、伏旱相继出现。
大雨、暴雨、大风、冰雹时有发生。
想要种稻子,难上加难,不过一年当中能够收些稻米,便能成为贡米,上供朝廷。
所以全靠过往的商旅上税。
“那我没来错。”关平端起茶杯笑了笑。
句枝心头猛然浮现不好的一幕,那就是关平他不是来着做生意的。
是来打劫那些过往的商旅!
“关小将军,行那强盗之事,怕是不妥吧?”
句枝心中涌起不好的念头,战乱一起,商路断绝,那还有何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