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什么呆?”
她抬头,眼睛像是一潭雨后平静的池水,温度降下来,淡淡的一层水雾飘在水面上,被风吹着,模糊了视线。
“在看下雨。”
有些迟钝的模样,笑起来,眼里的水雾便散开了。
司斐抬手,抹去她额间落下的一滴雨水。
路边的刺眼的灯光落下来,光里带着雨水的寒意,落在伞上又变得模糊起来,朦朦胧胧地拢住他的半边身子,将他低垂的眉眼衬得格外温柔。
他又牵起她,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走吧。”
她笑起来,靠在他的手臂上又踩上了面前的台阶,“司斐,我今天唱歌好不好听。”
他一手举着伞,一手扶稳她,低沉的声音温和,“很好听。”
含笑很高兴。
他夸一句,顶别人的一百句。
*
“她没来,对么?”
病床上虚弱的少年抬起头,宽宽大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出他的瘦弱。
像是一株柔弱的白花,都不用雨打,风一吹就折了。
严书白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花,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白色西装衬得他优雅又绅士。
他低头,避开苏城的视线,走上前把那束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妈妈他们已经回去了。”
他没有回答苏城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打开了桌上的保温桶。
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
佣人刚送来不久。
色香味算不上是最好,严书白一看就知道不是家里的大厨做的。
是他妈妈做的。
他拿起筷子,低头慢吞吞地吃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饭菜的香味让苏城下意识地动了动僵硬冰冷的手指。
他还在输液。
营养液。
“呵。”
须臾,一声轻笑声响起。
从病床上传来。
苏城低着头,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了那双略显阴郁的眉眼。
严书白握着筷子的手微顿,片刻又恢复了正常,继续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他吃东西的速度不算快,这么一会儿饭菜也不过才去了一小半。
是他妈妈花了很长时间熬的,他只有在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才有机会喝到。
他妈妈总说,饭菜要自己家里人做才会有家的味道。可是齐景心疼严婉,快三十年了,一日三餐,下厨房的事情都是他自己来。
严婉很少会进厨房。
得不到严书白的回应,苏城又忍不住轻笑了声。
这一次的笑声之中带着点嘲讽。
“她没来,对么?”
他很固执。
严书白没抬头,“她不会来的。”
他又笑起来,笑声之中透着满满的自嘲与苦涩,“她真是狠心,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她才愿意来看我一眼。”
严书白不作声,夹着一块煲汤的白萝卜往嘴里送。
这句话他听过。
只不过含笑说的是,她会记得去苏城墓前放鞭炮的。
他并不觉得含笑狠心。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受到的礼仪教育在牵制约束他的行为,他也很想这么做。
不过他想的是套上麻袋打苏城一顿。
他很喜欢含笑,因为含笑给他的感觉像是小时候放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