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憎恶到深爱,从君臣之交到亲密无间,他所有浓烈的情感,都交付到了她的身上。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情感淡薄,从未像这样把一个人放在心尖尖儿上,可是为何要让他爱别离,求不得呢?
落星,你真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
东玄坐在床上,从夜半三更坐到日出,江福站在边上,心疼的不行。
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却从未看过陛下如此失魂落魄。
情之一字,果然是时间最厉害的毒。
“江福,扶朕去龙案边上吧。”
“陛下,您的身子。”
“急火攻心罢了,淤血吐出来便没事了,扶朕过去吧。”
“是,陛下。”
江福走上前,伺候东玄穿好鞋袜,扶着东玄去到龙案边上。
东玄拿了一份空白的圣旨,拿了笔哆哆嗦嗦的写着字,最后盖上国玺。
他把圣旨递给江福,“九亲王他们应该还没走,去宣旨吧。”
“陛下,您正值壮年……”如此退位,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您和安国公呐。
东玄打断江福的话,“正值壮年,呵~她果真是个狠心的姑娘,让朕有心无力,无法再处理国事,只想用余生去陪她,快一点将所有事情放下,而后去找她。”
江福没太听懂,千言万语化作了两个字,“……陛下。”
“去宣旨吧。”
江福跪在地上,对着东玄磕了三个响头,拿起桌上的圣旨,走出御书房宣旨。
东柏麟听到圣旨内容,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皇兄,这个皇位臣弟不要,您才是东泽国的君主,您才能带领东泽国走向更强,您才二十几岁,别想偷懒。”
东玄套着外套,从御书房走出来,没有看任何人,脚步蹒跚的向着宫外走。
东柏麟追上去,“皇兄,陛下?”
东玄不理人,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走了许长一段路,他停了一下,“柏麟,我累了,我想放下所有,休息一下了。”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东柏麟呼吸一滞,向着东玄的方向跪下,接下了那一份圣旨。
东玄一路走到了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到处挂着白绫,走动的人很少,看着十分冷清。
小蝶处理了一下府里的事,从前厅出来,看到了东玄,对着东玄行了一礼,“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东玄缓缓抬起头,“她葬在哪里了?我想去看看她。”
小蝶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刻她仿佛知道公爷喜欢的人是谁了。
她转过身,让人去准备马车,准备好以后,向着府外走,“陛下,请跟奴来。”
东玄跟过去,坐上马车,一路向着城外而去。
小蝶带着东玄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而后指了指那花草环绕的的竹楼旁,“公爷她就葬在哪儿了。”
东玄看向那边,深吸一口气后,慢慢走过去。
每一下像是走在针尖上,心口疼得厉害。
终于走到那墓碑前,他扶着墓碑坐下。
“我来了。”
“人说坟之所在,即为魂之归处,星儿,你一定在这里,能够听到我说话的对不对。”
“你离开的十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能像你去南疆的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可是你一次也不来。”
“星儿,他们说我昏睡了七天,你怎么都不来我梦中找我?我想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霸道了……”
东玄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小蝶红着眼眶走进竹楼,拿了一些酒和一封沾满血迹的信走到东玄身边。
“陛下,这封没有写名字的信,是奴之前在整理公爷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因为没有写是送给谁的,也便没有拆开,现在想来,应该是送给陛下您的。”
她是女人,所以了解女人,女人写信多数都是送情郎的。
东玄接过信,缓缓将信纸抽出展开。
信纸上染了大片的血,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还模糊了大片。
东玄根据血迹的深浅,好一会儿才看出那是一个等字。
“等?等什么?”东玄捏着信纸,一下站起来,激动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的?上面那么多血,一定是情急的时候写的,会不会是落星回来过,因为受伤太重,怕人担心,所以放下写封信就走了?”
小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公爷的房间奴每日都会亲自去整理,这封信莫约是四十多天以前在整理公爷的梳妆盒的时候看到的。”
她说完愣了一下。
五十天前正好就是公爷坠落悬崖的时间,公爷传信确实比常人要快上不少,说不定这信就是公爷坠崖的时候写的。
那个时候公爷还能写信,这不就说明公爷很有可能还活着。
深山之中多猎户,公爷很有可能被猎户救了啊。
小蝶一下笑了起来,“陛下,您说这是不是公爷在告诉我们,公爷她还没死?”
“极有可能。”这么多血,说明落星当时受了伤,受了伤便立即传信过来,只怕是不想让他担心。
还好这封信看得及时,否则他和星儿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陛下,公爷没事,奴想回城告诉郭副将,您现在回去吗?”
她现在欢喜的不得了,只想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真心爱戴公爷的所有人。
公爷那么厉害,才不会英年早逝。
东玄看了一眼墓碑,将酒拿起来,“回去吧。”
她没死,这个坟也没必要拜。
两个人上了马车,快速回了国都。
小蝶想先送东玄去皇宫,结果东玄坚持要住安国公府,她拗不过东玄,只好同意。
不过,陛下和对外以男装示人的公爷太亲近,真的可以吗?
东玄看出小蝶的顾虑,“我禅位了,现在的我只属于星儿一个人。”
他不再是万民之主,只属于她,真好。
小蝶点了点头,为公爷感到欣慰。
公爷的眼光,从来都又高又好。
回到安国公府,小蝶给东玄安置了住处,快速骑马前往郭副将府上。
郭副将的母亲略带愁容的将小蝶迎接进门,“小蝶姑娘,阿满在后院练剑呢,他心情还是很不好,你多和他说说话,他这么把自己闷着,迟早闷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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