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最近每天晚上都是来这里吗?
曦芷带着疑惑,在殿内逛了一圈,没有看到魔王大人,她开始往殿外走。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她看到了好多根石柱,她拿着夜明珠凑近看,看到一个白发的少年。
白发少年的脸上带着痛苦之色,身体已经开始腐朽。
曦芷打了个寒噤,又往别的地方看,全是白发之人,幼儿,少年,中年,老年,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一望无际的石柱,这里得死了多少人?
这些人都是雪夜城的原住民吗?
看腐朽程度,他们起码死了好几百年了。
曦芷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捏着夜明珠继续往前走,走了不知道多远,道路一直在变窄,等到无法再窄的时候,有楼梯通往地底下。
地下的每一层都有石柱,石柱中封存的都是身体腐朽的白发之人。
等下到第十三层的时候,石柱中封存的人变少了,大多数石柱都是空的,有人的石柱也不是白发了,而是黑发,那些黑发修士身体还没有腐朽,就像是刚放进去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魔王大人答应过自己,不会杀人的。
曦芷走着走着,发现一个石柱中的人眼睛动了,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走到石柱前,石柱中的人眼睛又动了一下,那人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救救我’。
曦芷眼眶微红,捏紧了夜明珠,快速往外跑。
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定不是魔王大人弄出来的。
魔王大人也一定在想着怎么救这些人。
爬上石柱,回到小屋,曦芷将脏兮兮的衣袍和鞋子丢进储物袋。
她洗干净了手和脸,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都是那些修士痛苦挣扎的神情。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雪夜城为什么会是一座空城,也从不知道这座城底下还有一个巨大的底下宫殿。
曦芷的脑子很乱很乱,她不知道她是应该装傻,还是应该问清楚。
若这一切都是魔王大人弄出来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
曦芷抱着被子,盯着窗外看了一夜,等到天快亮了,楼下的门突然响了一声。
曦芷赶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睡着。
脚步声在楼梯响起,在屋内响起,在床旁响起。
黑衣男子见曦芷被子没盖好,拉过被子给曦芷盖好以后,他从灵府空间拿出一团纯白的灵光,注入曦芷的身体当中。
曦芷感觉身上暖融融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曦芷睁开一点点眼睛,看到那灵光,感受到其中传出来的情绪,被子中的手攥在了一起。
这灵光好像有情感,哀伤的、悲痛的、怨恨的、解脱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东西该不会是灵魂之力吧?!
这灵魂之力提取的并不纯粹,才会带有死者的情绪。
魔王大人给她注入这灵魂之力,是因为自己活着需要这些灵魂之力的供养吗?
那地宫下的石柱那么多,灵魂都被困在石柱中,以供魔王大人提取,再放入自己的身体吗?
曦芷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抢来的这五十年里,有多少人因为给她续命而身陨无间地狱。
灵魂之力被全部提取,就无法进入轮回了,永远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她以为她和魔王大人画地成牢,预言就不会实现,可魔王大人终是为了她,做了很多错事。
曦芷闭上眼睛,眼角落下泪来。
黑衣男子注入灵魂之力的动作一顿,一边加快速度,一边给她擦拭眼泪。
将灵光全部注入,他这才开口,“做噩梦了吗?”
曦芷睁开眼,扑进黑衣男子怀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魔王大人,我梦到好多白头发的人,他们有老人小孩,他们说他们好痛苦,说我怎么还不死,不要再抽取他们的灵魂之力了,我还梦到了我的爹娘,他们说要来接我一家团聚。”
黑衣男子的手猛地收紧,“曦芷,不要胡思乱想,梦都是假的。”
曦芷声音低哑下去,“聪明如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魔王大人,收手吧,曦芷抢来了五十年,已经足够了,曦芷不想背负满身罪孽进入轮回。”更不想看你因果轮回,最后不得善终。
黑衣男子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一个字艰难的从他口中挤出,“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魔王大人。”曦芷从他怀中退开,露出笑容。
黑衣男子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再次将女孩揽进怀里。
他的女孩这样善良,不想他再造杀孽,可他不会放弃她的生命,不用别人的灵魂之力,那便用他的好了。
他给她的,皆是心甘情愿。
把话说开,曦芷比以往更热爱生活,每天和黑衣男子在城里到处跑,改装房子,做木工,做美容的药液,做各种有趣的事。
一边丰富生活,一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是三年过去,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反倒是魔王大人脸上总是透着病态的苍白。
“魔王大人,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脸色好难看。”曦芷的手放在黑衣男子脸上,手底下的温度,冰冷的吓人,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黑衣男子拉下曦芷的手,“可能有点风寒了,不过我与天地同寿,这山海倾塌,我都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我的。”
曦芷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天地同寿~那你活了多少年了?”
黑衣男子比了一个二和五。
曦芷想着他被封印了一万年,大胆的猜测道:“两万五千年?”
“不是,是二十五万年。”
曦芷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比我太太太太太爷爷的爷爷年龄还要大。”
黑衣男子轻笑,“你吓到了?”
“才不会呢,你活了那么久,给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吧。”
黑衣男子点了点脑袋,“记不清了怎么办?”
“那你就讲你记得的。”
“我记得的只有和你相处的日子呢。”灵魂之力被抽取,他对过往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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