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走上前,从身上抽出一块手帕搭在珍妃手腕上,隔着手帕给珍妃把脉,须臾收起手帕退后两步,“禀陛下,娘娘只是受了点惊吓,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穆璟怀冷下脸,对着墨羽踹了一脚,“这天寒地冻的,落了水怎会无事,我当南越国送来的医师是个什么宝贝,原来也只是个庸医,给朕滚。”
墨羽抿紧了唇,从地上爬起来,默默退下。
穆璟怀怕珍妃受凉,一把将人抱起来,往珍妃的寝殿走。
几个妃子见帝王没有追问她们的罪责,冷笑一声,识趣的没有追上去挨骂,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
落星松开捏紧树皮的手,看了看墨羽离开的方向,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墨羽本就是大穆国人,怎么又是南越国送来的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入大穆皇宫的,按着穆璟怀那个态度,只怕是吃了不少苦。
可惜,以她的性格,无法追上前去关心。
妃嫔散了以后,御花园安静下来,落星从树上一跃而下,背着手走在这和先帝在时越来越像的宫围里。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有人看到的,只是那些侍卫内侍宫女都知道他是可以随意在宫中出入的,都不会来管她。
从花丛中走过,落星随手摘了几朵品种稀有的花朵拿在手中。
管理花卉养殖枝叶修剪的内侍在一边苦着脸,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祭大人,这是今年新上贡的品种,珍妃娘娘很是喜欢,明日她逛御花园若是见花朵少了,只怕是要告到陛
落星脚步一顿,又是珍妃?
看穆璟怀护眼珠子似的模样,确实也不是普通妃嫔。
落星摘花只是看长得过于茂盛,有碍观赏,内侍这么说了,她也不想为难他,收起手,道:“一年多不曾入宫,倒是不知道这宫里出了这么一位人物,与本官说说这珍妃吧。”
内侍低下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思索了一会叙述道:“珍妃娘娘是一年前入的宫,她是安远镇的县令之女,最开始只是一个答应,因其语出惊人,行为不似普通闺阁小姐那般拘束,时常逗得陛下开怀,入了陛下的眼,此后这位分也是一升再升,连皇后娘娘也要避其锋芒。”
内侍说着,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半年来,陛下一直是翻的珍妃娘娘的牌子,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嫔妃那,宫里人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陛下因为宠爱珍妃,而做出什么后果无法预计之事。”
落星了然,摆了摆手,“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
内侍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落星这话,默默将那期望落星能够劝导陛下的话收了回去,行礼告退。
落星知道始末是一回事,对不对这件事做出干预又是另一回事。穆璟怀宠爱珍妃正在兴头上,也未必能够听劝,她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得好。
毕竟她的任务只是保证穆璟怀平安终老,这朝堂后宫都不在她的思索范围。
没打算多管闲事的落星,走到已经收拾干净的亭子坐下,她随手将手中抓着的花插入瓶子里,姿态随意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静坐了一会,御林军都统韩涛走到她身侧,欣喜道:“将军,好久不见。”
落星抬眸,看着韩涛,他应该是跑过来的,一张脸通红通红,气喘吁吁的。
韩涛在北疆军营表现不错,五年前从北疆调来都城述职,而后步步高升,到了如今的官职。
当初跟着她征战的那些人,在朝堂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建树,也就许新宁过于跳脱,总想着跟在她身边为她做事。
落星是不会去培养近臣的,许新宁几番思索,已经回去经商了,花样百出的他,将家族产业做得风生水起。
落星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水面,“坐吧,韩都统。”
韩涛的官职从各个方面都无法与落星平起平坐,他连连摆手,“卑职就不坐了,今日听闻将军入了都城,恰巧赶上朝贡,还以为将军会明日再入宫,不想今日就来了,此刻陛下照看珍妃,一会还得去太极殿接受那些使臣朝拜,只怕没有时间与将军说话,不如待卑职半个时辰后轮值交接,再一同出宫,卑职叫上以前那几个兄弟一起,一同为将军接风洗尘?”
落星沉吟了一小会,说道:“寒舍还未收拾齐全,过几日吧。”
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韩涛遗憾不是在今天,却也很高兴,“新宁那小子前两日随无人家车队来的都城,知道即将见到将军,肯定也十分高兴。”
落星但笑不语,轻浅的笑容挂在她唇角,不甚明显,却无法忽视。
韩涛捂住胸口,惊鄂不已,“将军,卑职不是眼花了吧,您竟然笑了!”
落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本官不能笑?”
“能笑能笑,只是将军以前从来不会有表情变化,觉得惊讶罢了,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将军过得极为顺心,才会身上的气息都亲和了许多。”
落星抓了一点鱼食洒进池水中,鱼儿汇聚在一块,争相抢夺,“整日里清闲安逸,养花逗鸟,自是顺心的。”
韩涛是让别人帮他暂时盯着,跑过来的,也不能离开太久,看了一眼天色道:“将军顺心就好,这会还得巡逻,卑职就先去忙了。”
“去吧。”
韩涛退下,落星一个人安静的喂着鱼食,百花香飘散在风中,她将小盒子里的所有鱼食倒进池塘里,起身离开御花园。
走着走着,落星走到了启幽宫。
启幽宫里长期无人打理,一片斑驳,她走进穆颜星曾经住过的偏殿内,里面曾与那些宫人斗智斗勇的痕迹还留存着。
穆颜星在假扮穆璟怀的时候,模仿得惟妙惟肖,她恢复自己的身份以后,又可以重新戴上盔甲。
她是高超的扮演者,却从来不失本心,不会忘记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