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巴沙特先生

当菲利克斯回到霍格沃茨城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在禁林边缘漫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咔哒”一声脆响,嗅嗅瓦伦探出头,从里面跑出来。。。

“抱歉让你待在里面,不管吉姆和瑞贝卡把你当做什么,但绝不会是现实中该有的动物。”

“唧没关系。。”

跑到前面的瓦伦朝身后摆摆手,扭动毛茸茸的身体飞快地跑到海格小屋前的一块竖起的木头上,结实魁梧的海格在小屋前的空地上忙活,“哟,瓦伦?”他看起来挺高兴,拄着一把超出规格的铲子,环顾四周。

“嘿!菲利克斯,邓布利多回来了,我知道你正关注这件事。”他大声叫道:“不过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跟那群外国佬儿纠缠不清!”

“知道了,海格。”菲利克斯在远处挥挥手,他看向城堡高处凸出来的小塔楼,那里面亮着灯。

几分钟后,菲利克斯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邓布利多坐在沙发上,连旅行斗篷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看上去满脸疲惫。他直起身体,“菲利克斯?我正好有事想找你,我刚回来,嘴发干得厉害茶?咖啡?果汁?如果你想试试新花样,我也收藏了一些葡萄酒。”

菲利克斯笑了笑,“我还没喝过你酒柜里的藏品呢,唔我能带走一瓶送人吗?”

“别客气,请便,我不是很能找到享用它们的场合。”邓布利多说,然后好奇地问:“西弗勒斯?”

“关爱空屋老人。”菲利克斯不失幽默地说。

“奇妙的说辞,也许我该记下来,以后用得上哦,恐怕不行,很难碰见比我年纪还大的了。”邓布利多撅起了嘴,不过他没纠结太久,转而轻松地说道:“你的很多想法跟别人格格不入,菲利克斯,也许是童年经历促使你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独立思考哦,抱歉。”

菲利克斯微微摇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玻璃门折射着外面繁星点点。

邓布利多弹动手指,两个空高脚杯凭空出现,两人看着红色的酒浆注入杯子,各自遥遥举杯小饮一口后,邓布利多满足地咂咂嘴:“不过西弗勒斯一点儿也不老。”

菲利克斯挑了挑眉,“但他的生活很无趣,说实话可能比我还无聊。”

至少他的时间表上,为娱乐活动留了地方。

他把高脚杯放到一边,眼睛望着对方,说道:

“阿不思,我的研究陷入了停滞,灵魂本来就是罕见且禁忌的领域,相关资料少得可怜,我们必须冒点儿险。仔细想想,伏地魔的脑子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邓布利多凝视着手中的高脚杯,不置可否。过了片刻他说道:“等我一下。”他绕过办公桌,径直穿过魔法屏障走上二楼的旋梯,没一会儿他下来了,带着一叠羊皮纸。

“这是什么?”

“我个人对灵魂的一些思考。”邓布利多微微颔首,说道。

菲利克斯略显吃惊地接过来,草草翻过两页,在思维小屋里模拟一遍,眼睛熠熠生光,语气情不自禁带上一丝振奋:“这份资料很有用,某些地方和我的研究不谋而合,但要更全面、也更深入”

说着,他怪异地瞪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触及灵魂的部分了?

难道真的是年纪越大,涉越广?

“我今天收到一个消息,格林德沃不见了。”邓布利多沉声说。

“不见了?”菲利克斯重复一遍,脑子把这个消息过了一遍,他举起手,“我可没有参与,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你要问这个的话。”他颇为心虚地解释说:“顶多就是通过几封信。”

“我知道。”邓布利多简短地说。

就在菲利克斯琢磨话里的意思他是知道自己没有参与格林德沃老头的越狱;还是知道自己和老魔王通信的事情时,邓布利多继续说道:“我紧急联络了几位老友,他们和某些核心圣徒依然保持联系,还没有消息传来。”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有人效忠格林德沃?”菲利克斯颇为惊奇。

真要如此,这些人又为什么坐视格林德沃被关押半个世纪?

“很难一两句话说清格林德沃的影响力,”邓布利多微微摇头,表情严肃,“他的势力一度极为可怕,当我在学校里教书的时候,他已经拉起一支足以颠覆世界上任何一个魔法部的巫师军队。我绞尽脑汁,才动摇了他信徒的根基,把他逼到了墙角”

他转移话题说:“即便格林德沃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但在很多人心中,他依然是那个最适合领导他们的人。”

真实的历史远不像纸面上的字那样平淡。

它是鲜活的,有生命的,真实发生过的,史书上寥寥几句评语很难概括出一个人的全部特质和魅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尤其是对于后来的研究者来说,很有才华,很有吸引力这几个词儿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用来形容不止一个人。但必须承认,人和人是不同的。

“暂时还是安全的,”邓布利多轻声说,“他身上有强大符咒的禁制,我可以确保这些限制依然存在,他很难用出高深的魔法不管想做什么,这些条件客观上为他设置了门槛。

我担心的是失去力量会促使他进行思考,躲起来藏在暗处,宣扬他的理念,招募军队,或是用另一套理论挑起争端,那太危险了。我甚至一度担心他蛊惑你。”

“唔。”菲利克斯琢磨着,自己应该没有被蛊惑吧。

邓布利多笑微微地说:“我是最近才想明白的,优秀的人身上总是有很多共性,但不同的是,你讨厌麻烦,崇尚简单,这就使得你不会过多地沾染权力。因为权力是复杂的,越多的权力就越复杂。”

“格林德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性格、相貌”菲利克斯问道。

“不,菲利克斯,你无法理解,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重要,思想,思想!你无法想象他的思想是怎么吸引了我,激励了我。麻瓜被迫臣服,我们巫师扬眉吐气。”

“我曾极度渴望站在他的身边,把他视为这场革命的年轻领袖我完全沉迷进去了,满脑子残酷梦想,我当然想过我们的梦想会为世界带来多少伤害,但最后我用空洞的理由说服自己,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如果能获得权利,我就可以保护我的家人,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我还可以庇护更多人,但我错了,我的权力欲让我违背初衷,忽视了本应该最重视的人。”

痛苦浮现在邓布利多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我大概有些理解了,”菲利克斯轻轻地说:“在人们普遍迷茫且不满于现状的年代,思想会杀人。”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邓布利多不再避讳他和格林德沃曾是挚友的关系,可能是黑夜带来的安全感,他坦言自己曾受到引诱,为格林德沃的邪恶事业出了很多主意,贡献了很多智慧。

菲利克斯为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劝慰道:“你没必要为此自责,阿不思,你从来没有把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些或是崇高或是卑鄙的想法呢?有才华、有智慧的人往往犯的错误更大,因为寻常的小事对他们来说没有挑战性统治世界什么的,我也想过啊。”

邓布利多愕然地看着他。

菲利克斯耸耸肩,“我确实很认真地考虑过,最后的结论是不划算。付出太多,回报又太少。”

邓布利多展露笑容。

接着他低头打量手里的高脚杯,叹息地说道:“但如果你的理想只能通过权力来实现呢?那些执着的、美好的愿景,当你孜孜以求渴望到达那里,希望它变成现实那种极端的痴迷,也许只有更加冰冷的现实才能把人唤醒,可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可能完全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菲利克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提及自己那个所谓理想,因为他知道邓布利多口中的理想和他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自己希望巫师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但仅仅是希望,他可以等待,也乐于交给其他人做。万一事不可为,他也能毫不拖泥带水地收回所有触角,安心等待时机。

当年邓布利多能突然惊醒,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大到他一想到曾经的理想,都会痛彻心扉,满心厌恶和后悔。

菲利克斯想到了那个并未被过多提及的初衷,邓布利多的家人。

“放心吧,阿不思,我曾在信里告诉过他,时代不同了,他的想法已经落伍,除非更新换代我倒是愿意和他聊聊。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他被打击得很惨,他会滥杀无辜吗?像伏地魔一样?”

“以虐待麻瓜为乐?那倒不会;他永远只着眼于自己的目标,他是个理想主义者,目标远大,沿途的牺牲在他看来是必须支付的代价。”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揉着鼻梁说:“我希望他能有所改变。听说他独自被关在纽蒙迦德时流露出了悔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希望这是真的。否则”

“他所能造成的破坏要远超伏地魔。”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一周,菲利克斯消化完邓布利多交给他的手稿。

在这段时间,巫师界平安无事,没有某个国家的魔法部被攻占;也没有人站出来,宣布重组圣徒军,一切都很正常。大家各司其职,自那晚之后,邓布利多又回去和各国代表扯皮,除了讨论伏地魔造成的损失,又多了如何应对格林德沃的威胁这一主题。

这天上午,他来到蜘蛛尾巷,在斯内普的家里意外撞见了马尔福一家,这就让菲利克斯的打算落空,依照他的了解,西弗勒斯是绝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真心话的。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在一番机锋满满的对话中,菲利克斯大致把握住卢修斯此行的目的和同为间谍的斯内普拉关系,菲利克斯甚至可以推测出卢修斯绝对跑了不止一家,比如那个塞尔温,还有最近人心惶惶的纯血家族。

只要菲利克斯动动嘴,就能获得这些人的效忠,成为他们名义上的领袖。

在不触及这些家族的底线的情况下,他们会和菲利克斯保持一致。这个条件相当有吸引力有伏地魔这个坏榜样,纯血家族的底线被压得格外的低。

但菲利克斯也必须付出点儿什么,概括下来只有一条他的名字,他得允许那些纯血家族提到他的名字。

这意味着最低限度的庇护。

菲利克斯没有拒绝,因为这时候就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博恩斯女士不可能一直强势下去,更不可能把无罪的人也投进监狱,给这些人一颗定心丸,省得他们集体出逃跑到国外去

菲利克斯能容得下沙菲克家族,博恩斯女士也得容得下没有任何威胁的纯血家族。

“你们没有搬离安全屋?”菲利克斯很感兴趣地问。

“还没,待得挺舒服的。”卢修斯含糊地说。

菲利克斯心中莞尔,卢修斯说的可能是真心话,但也可能另有目的想观望一阵子,卢修斯知道伏地魔没死。

“好吧,那间房子你们先住着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卢修斯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他谈起他们在那个小房子里的生活,言语中的唏嘘就像是到某个条件特别艰苦的穷乡僻壤体验生活似的。

“东西太多,我和纳西莎把一部分放进了古灵阁,但还有剩余这几天我们正研究无痕伸展咒,让屋子在保持美观的基础上,尽量大一些德拉科,跟教授说说”

德拉科放下叉子,干巴巴地说:“我们弄炸了地板”

“咳咳咳咳!”卢修斯剧烈咳嗽起来,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解释道:“我和纳西莎都不太擅长这个咒语,因为因为”

“用不到。”菲利克斯帮忙补充道。

“呃,是啊。”卢修斯讪讪地说。

从斯内普的家里出来,菲利克斯环顾四周,远处肮脏的河流和垃圾山飘过来淡淡的臭味,周围杂草荒芜,阴森森透着不详的废弃建筑投下黑洞洞的阴影。

这一切让他很难对马尔福的艰苦生活产生同情。

估计西弗勒斯也是同样的想法,当卢修斯诉苦时,他的脸一直臭臭的。

菲利克斯甚至有些后悔拿出那瓶邓布利多的藏酒了。

他说明是邓布利多的珍藏后,斯内普才勉强饮了半杯,卢修斯倒是喝得很起劲儿。

下午,菲利克斯逛了逛自己开在伦敦繁华街道上的产业和温妮瓦伦汀一起,结果他们意外遇到了哈利,哈利身边还有其他人,不是小天狼星,而是一张陌生面孔。

“海普教授。”哈利闷闷地打招呼,他试过装作没看见来着,但旁边的人突然大声说话,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察觉到海普教授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菲利克斯朝哈利点点头,“来买书?”

“哦,不是,我陪巴沙特先生买一根手杖。他最近才搬过来的,一个人居住,年龄大了不太方便。”哈利说。其实不止,这位老人一定很孤独,离群索居,因为他对很多现代产品都不算了解,最近一直在补课。

而且性格还有些偏激

不过当哈利知道他的身份后,心里就释然了,哈利知道哑炮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问题。

“巴沙特。”菲利克斯心里琢磨这个姓氏。

他感觉到了淡淡的魔力,这是一位巫师?邓布利多知道吗?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你好,巴沙特先生,我是菲利克斯海普。”

“久仰大名,海普先生。”格林德沃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菲利克斯感受到如一潭死水的魔力,心中恍然。

哑炮啊

格林德沃露出藏在衣服内侧的专属魔杖,彬彬有礼地说道:“我得说句谢谢,因为你,像我这样的人才能重新登上历史舞台。”

陪同的温妮瓦伦汀同情地看着他。

她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足够幸运,年纪轻轻就碰上了专属魔杖的发明,要是像这位老先生一样,暂且不考虑能发挥出几分专属魔杖的威力,单单与魔法隔绝那么多年就够让人痛苦了。

“是啊,我们都发自内心感激海普先生。”她动情地说。

他们站在路口随便聊了几句,菲利克斯从这位巴沙特先生口中得知,他如此郑重其事,是为了参加下午的一场面试。

“祝你好运。”菲利克斯说道。

“谢谢,我最近运气不错。”格林德沃咧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