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面无表情地回到古代魔文办公室,脚步沉重,坐在沙发上。瓦伦打着哈欠递给他一瓶自己调好的果汁。
结果某人咬着吸管往里吹气,把果汁弄出一个個气泡,气得瓦伦锤了他两下。
菲利克斯笑嘻嘻地揉了揉它软乎乎的毛发,跟它一起看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看了一会儿,他的思绪也跟着活泼起来。
他竟然觉得斗牛犬斯派克和邓布利多有相似之处,这绝对是心理作用,如果是这样,格林德沃又是谁呢?总不会是倒霉的汤姆猫吧,
瓦伦奇怪地看着菲利克斯,大魔王笑得好开心啊。
难道大魔王把自己带入动画片里的蓝猫吗?这倒也不错,它经常带入老鼠的视角,因为杰瑞总是能成功地战胜体型庞大的对手。可惜,这集讲的是蓝猫戏弄大狗的故事。
回到卧室,菲利克斯躺在床上,之前校长办公室里发生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邓布利多郑重其事地向他介绍了格林德沃身上施加的束缚法咒。在伏地魔出现之前,格林德沃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即便到了现在,格林德沃在某些人(特别是除英国之外的魔法政权)心目中的威胁依然超过伏地魔。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当那场传奇决斗结束后,美国魔法国会代表团提议立即处决格林德沃,免除后患,因为现有的任何监狱都无法困住他。这一提案在当时获得了超过半数以上的各国代表的同意,但邓布利多却力排众议提出反对意见。
他的理由是:之所以有这场决斗存在,就是因为决斗前他们互相承诺,败者自动为囚,彻底(或被动)放弃自己的理念。
何况还有更加现实的原因。
战争并未结束,散落世界各处的圣徒势力依然庞大,如果听到首领被处决的消息,他们绝对不惮于四处掀起暴乱。
魔法界好不容易才看到和平的希望,理应采取怀柔的方法,而不是主动激化矛盾。因此,格林德沃非但不能死,国际巫师联合会还要将他活着的消息主动传播出去,这样圣徒才无法选出新的领导者。
彼时邓布利多的声望如日中天,再加上时局确实动荡不安,这个方法后来被采纳了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当时的各国魔法部官员清楚地意识到,只是简简单单没收魔杖、或用魔法屏障根本无法困住格林德沃。他们必须设计全新且强有力的监禁措施,以防格林德沃不守信用再次越狱。
一名非洲巫师给出了解决方案。
坐落在非洲大地的瓦加度魔法学校一直保留有古老的手势施法,因此失去魔杖并不能让那里的黑巫师失去反抗能力,他们自然有独特的解决办法,比如专门针对手指关节的束缚魔咒,
但格林德沃的力量远远超过一般的黑巫师,他受到的待遇自然也非同凡响,那名非洲巫师提到一个极为强大的禁锢魔法,它的名声在当地巫师群体中谈之色变,是恐怖传说一般的存在。
菲利克斯想着邓布利多对它的评价:
“与其说是禁锢魔法,不如说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恶毒诅咒。一旦中招,它就彷如附骨之疽一般盘踞在巫师血肉之中,不断汲取受术者的魔力,让其无法施法,在事实上变成一名哑炮。”
“我改良了它—免除无意义的、惩罚性质的痛苦,并添加一把钥匙、一个窗口,如果格林德沃试图打破咒语,我会立刻知晓。”
“又因为使用了我本人的魔力,我还能大致感知到他的位置和状态。当然,距离越远,这种感觉就越模糊…"
“所以纽蒙迦德堡的监禁只是幌子,你本人才是把守监狱的狱卒。“菲利克斯突然顿悟了,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而是垂下眼帘,打量自己的双手。半晌,他继续喃喃道:
“为了研究复活石的秘密,我的灵魂和魔力发生了无法预料的变化,我已经不适合—一用你的说法—再担任狱卒了,必须找到新的人接替我,
“你太痴迷复活石了,阿不思,就算是为了哈利一—
“还有阿利安娜。”邓布利多打断说:“甚至可以说,整个计划一开始完全是为了她,自从我得到复活石后就逐渐在脑海中成型了。此后的每一天时间里我都在不断压抑这个想法,因为伏地魔还在,我必须拼命说服自己不去戴上那枚戒指。我忍了几年,终于伏地魔彻底倒台了,我才敢放开手脚。“
菲利克斯瞪着他,这番心思藏得也太深了。邓布利多调皮地朝他笑了笑。
“所以你想到了我?”菲利克斯微微提高音量。
邓布利多眼皮颜抖了几下,沉声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束缚,菲利克斯。我可以向你保证,符咒转移后,你不会产生任何困扰,相反,只有好处。从此以后,盖勒特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短暂的沉默。菲利克斯在心动和抗拒之间摇摆不定,一时难以块择。
如果邓布利多说的是实话一一他相信邓布利多不会欺骗他,这可不仅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一一成为新的狱卒后,意味着格林德沃的命运将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没什么好处,但能去掉一个巨大的隐患:至少菲利克斯不用担心一觉睡醒被十万圣徒大军包围了。
之所以念念不忘,其实还是这份威胁真实有效。某次拌嘴后,老头被逼急了曾暗戳戳拿这件事威胁过他,就和那个化名为诺尔的女人一样恶劣。
菲利克斯自信不会被击垮、活捉——他的战斗体系十分克制庞大的人海战术,但凡事都有极限,他能在巫师大军中全身而退,不意味着他能同时抵挡几千人连绵不断的魔法攻势。
而且,不知不觉间,他也将霍格沃茨当作自己的一部分了。
他能跑,霍格沃茨可跑不了、再加个邓布利多都不行。
黑暗中,菲利克斯的蓝眼睛盯着天花板。瓦伦在摇篮床里咂咂嘴,无意识地说着梦话。福克斯?抓鱼?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一些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接受格林德沃开出的条件?从他今早在餐桌上的发言,他似乎有悔过的想法,至少也是主动释放妥协的信号,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我希望这是真的。我希望他能感受到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恐怖和可耻。也许,他想弥补曾经的过错但我们之间的纠葛太深了,菲利克斯。我无法判断真伪,无法承受错判的代价,整个魔法界也无法承受这个代价…
这些话几乎宣判了格林德沃未来复出的可能。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想法。为什么选择我转移符咒?
“一般巫师承受不了这份力量。就像他们的阿尼玛格斯无法将魔法物品融入自身——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个烦恼吧?”
“喷,被你料中了。”菲利克斯撤嘴。
“你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邓布利多最后诚恳地说,“我希望你能答应,不是命令,而是恳求如果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人知道这件事,盖勒特很难继续活下去了。"
进入五月份后,晴朗的天气比之前一天天多了起来。菲利克斯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时,发现黑湖边零星出现了悠闲的学生,湖面波光,巨乌贼划过温暖的浅水晒着太阳。
菲利克斯给丽塔·斯基特写了一封信。
这个女人在回信中大吐苦水,但他一眼识破了她文字中的伎俩,斯基特沉浸其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站在历史的拐点上,笔尖轻轻一勾就能左右时局。”
很有诱惑力。但菲利克斯还是更喜欢魔法带来的新鲜感,窝在一处琢磨一个个新奇有趣的魔法课题。比如登月,又或者——
当赫敏走进办公室时,吃惊地发现海普教授正编制着一件织物,面前的小桌子上敞开放着一本书,她拿起来看了下书名是《毛衣编制花样大全》。
赫敏惊讶得合不拢嘴。
“想做些新的尝试。”菲利克斯笑眯眯地说:“我问了一圈,最后麦格教授告诉我,我们的校长对麻瓜毛衣编制图案有着高超的鉴赏水准,我只是随口一提,他就推荐我看这个,内容特别全。”
他朝柜子招了招手,两只胖胖的贴着笑脸的茶杯晃晃悠悠地飘过来,他又伸手一指,杯子里就装满了茶水,
“让我们感谢这份别出心裁的圣诞礼物,瓦伦一眼就相中了它。不过它出去通弯了,说是要给福克斯抓些鱼……
在他做这些事的工夫,几根钩针依然有条不素地忙碌着。
赫敏道了声谢,绕到另一边坐下,这时她才发现异常:用来编制的毛线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从钩针延伸出的线头终点不是一个毛线球,而是魔文之书。
“这是…古代魔文?”她盯着毛线看了一阵儿,才发觉它们其实是由一个个袖珍的魔法字符构成的。她不禁大为惊奇。
“嗯,嗯,你能联想到什么?”菲利克斯期待地说。
赫敏咽了口口水,认真思考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词儿已经脱口而出。
在她心中,这个想法简直太合理了,能完美解释一向懒散的教授的奇怪举动。
“隐形衣?"
而且绝不是一件施了幻身咒、或用隐形兽的毛织成的东西,从她记忆深处冒出来的是被划到死亡圣器那一范畴的圣物,自从知道复活石真实存在后,她对死亡圣器的态度就不是那么顽固了。
当然,她的想法和菲利克斯一致,那就是它们都是由本领高强的巫师制作出来的。
菲利克斯的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
“哎呀,教授!你破解了隐形衣的制作方法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没听哈利提起过你跟他借过隐形衣。”赫敏半是激动,半是困惑地说。
“我没借过,从我对死亡圣器的了解来看,不管它们真正的制作者是谁,但很显然,他对自己的知识看管得很严,没有供后人研究的想法。上面施加了强大的保护咒语因此,我只能另辟溪径。”
赫敏捧着茶杯,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
“它的用途是隐形吗?"
“显然不是。
“哦…“赫敏小声嘟囔,凑得更近了,鼻子近乎紧贴着织了一半的魔文织物,“这上面的魔文太小了,完全看不清
“用你的直觉,格兰杰小姐。“
赫敏微微闭上眼睛,过了半响似乎什么也没感应到,她不禁泄气地睁开眼睛。
“我做不到,我不擅长这个。“
“别急着做决定,你不擅长也许仅仅是因为过于理性了,主动封闭了自己的思路
“理性点儿不好吗?”赫敏沮丧地问。
“理性没什么不好的,和学习魔法也不冲突,但只有理性就容易出问题了。其实我也遇到过类似的麻烦."
赫敏眼睛一亮。
“教授,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菲利克斯清了清嗓子。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不像你那么固执,呃,我是说读了那么多书;或者我从小就对魔法抱有莫名的幻想,希望它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也可能是我入学前几年的经历要求我必须紧紧抓住魔法,总之这一切就这么自然地发生了,在我身上理性和感性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我对此很满意。”
赫敏先是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教授似乎什么都没说,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伸手捂住嘴。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教授魔力暴动是什么感觉?我听纳威提起过,但你们似乎不太一样,一个是因为爱,而另一个…”
“哦,格兰杰小姐——"
菲利克斯突然展露笑容,就好像即将揭开一个巨大的秘密似的,带着点跃跃欲试和兴奋。
“我确实有过一些不算美妙的经历,但是并非全部如此。“
赫敏眨了眨眼,一时间难以理解话中的意思,
“并、并非全部如此?"
“是啊,连我自己都难以分清那些纷乱的情绪.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复杂了。但是,格兰杰小姐。按道理讲,你经历过的那些危险的时间旅行,总该有点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