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倒下的身影。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此时,天色还没亮,四周黑漆漆的。
树叶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刘素娥不禁打了个机灵,脸色煞白,倘若有人要她性命,她跑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了。
“都出来吧!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躲在暗处吧?
要我死!好歹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们做这行当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刘素娥对着黑色的夜空大声的说道。
躲在暗处的人,听完刘素娥的话,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感情刚才自己救了她一命,她倒把自己当成刺客了。
刘素娥在原地呆了会儿,见没有人理她,便背着包袱往前赶。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前面有个黑影背对着她。
她不由自主的抓了下包袱,打算绕过那黑影,此时,那人用阴沉的声音说道:“要想活命,站着别动!越往前赶,离死亡的距离越近!”
“你是何人?”刘素娥强装镇定的问道。
“在下张羁!刘夫人对在下应该不陌生吧?”张羁拿掉了脸上的面纱,一脸笑意的看着刘素娥。
“是你!张大人因何在这里?”刘素娥诧异的问。
“此地不宜久留!也不是你我说话的地方,一会儿天色渐白,有劳刘夫人先同在下回府,到时候,在下再细细告知。”张羁唅首道。
两人就此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密林小道。
张羁自幼丧父,也没兄弟姊妹,同老母亲相依为命。因此,府中甚是清静。
为了遮人耳目,张羁带刘素娥从后花园回府中,府中就几个打杂的仆人,一位丫鬟侍候张老夫人。
此时,天色渐白,张老夫人平时吃斋念佛,此时应该在佛堂诵经。张羁不便打扰老母亲,便带刘素娥去了厢房。
刘素娥放好包袱后,才问道:“张大人因何引我到此?”
“昨日,你离开王府,襄王没能亲自送你出府,心中甚是挂碍,便叫我暗中护你周全。适才,我见那车夫不善,便一箭让他毙命!”张羁解释道。
“那适才在密林中,你因何说,越往前赶,离死亡的距离越近?”刘素娥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羁。
“在下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那车夫指尖长茧,若是普通的车夫,断然不会如此!
因此,在下推测有人欲取夫人性命,具体是谁,不得而知。现东方露白,那人见车夫迟迟没回,便会出其它计谋来陷害夫人!”张羁解释道。
“原来这样!”刘素娥终于恍然大悟。
“夫人要离开汴京,欲往何处?”张羁问道。
“龚言乃奴家表兄,想必张大人知道,如今他在徐州,奴家欲往徐州投靠他。”刘素娥见张羁是赵宗钰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没打算隐瞒,实话实说。
“你说龚相公呀?在下劝你,还是不去的好。你或许还不知,龚相公成亲后,同宋国公家的千金田雪梅素来不对付,如今,龚言只身前往徐州,田家千金继续居住在国公府。
你若是去了,会给龚相公添乱不说,万一走漏消息,恐性命堪忧!”刘素娥要往徐州,张羁断然拒绝了。
那依张大人所见,我该如何是好?”刘素娥问道。
“暂时委屈夫人留居本府,我去王府告知王爷!”张羁回道。
“这样会不会连累张大人?那人既然要杀奴家,想必不会就此罢休,若是因我连累张大人一家,心中甚是难安!”刘素娥犹豫道。
“夫人多虑了!府中就老母亲吃斋念佛,几个仆人打扫庭院,没有闲杂人,甚是清静,这些仆人嘴巴严实的很!
夫人留宿府中,大可放心!在下平日里,别府而居,若非向老母亲请安,断然不会来此,此事,就襄王知道!”见刘素娥心中有顾虑,张羁慌忙解释道。
“你同老夫人不合?”刘素娥狐疑道。
“非也!老母亲喜欢清静,若是在府中办事,会扰到老人家!”张羁回道。
见刘素娥没说什么,张羁便带着刘素娥去拜见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还以为张羁带着未过门的媳妇来见她,心里甚是高兴。静静的端详着刘素娥,越看越喜欢,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儿长大了,眼前这位标志的小娘子是哪家的?阿妈也好下聘!”
“阿妈!眼前这位是襄王府中的刘夫人,暂住府中一段时日,孩儿特地带她来见阿妈……”见阿妈误会了,张羁着急了起来,慌忙解释着。
“见过张老夫人!”刘素娥张老夫人福了福后,行礼道。
“吩咐下去,安排间上好的厢房供刘夫人居住!”张老夫人手持佛珠,心里有些失望。
“是!”张羁带着刘素娥离开慈恩堂,安排住处去了。
张老夫人望着他们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她一心向佛,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亦知皇家祸福难测,一入宫门深是海。
张羁同襄王交好,她隐居后院,不理俗事,府中事务皆由张羁打理,何去何从由他自己拿主意,张老夫人亦不干预。
……
刘素娥离开襄王府数日后,襄王府张灯结彩,赵舛给赵宗钰赐婚,并册封为恒王,新娘系出名门,潘云长女潘莹馨,年十六受封营国夫人。
洞房花烛夜过后,赵宗钰再也不进营国夫人的寝殿,时不时以公务为由,去张府同刘素娥私会。因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并无人知晓。
那潘莹馨心气甚高,本以为嫁入王府,可安享荣华富贵,获得王爷宠爱。却不曾想,洞房花烛夜便受恒王冷落。
她哪里受得了此气?日积月累,脾气便开始慢慢暴躁起来,身边的侍女稍有怠慢,非打即骂。
一日,她见赵宗钰在轩辕殿处理公务,命人备了莲子银耳羹,亲自送到轩辕殿。此时,赵宗钰刚喝完赵姬送来的当归羊肉汤,便不喝潘莹馨送来的莲子银耳羹,张姬恰巧在一旁侍候着。
她妒火中烧,二话不说,上前狠狠地赏了张姬一掌,嘴里骂道:“狐媚子!叫你勾引王爷!”
张姬吓了一跳,挨了一巴掌后,立马哭哭啼啼起来:“贱妾承蒙王爷厚爱!只是心疼王爷日日轩辕殿中处理公务,怕王爷累坏了身子,才送来当归羊肉汤给王爷补补身子,却不曾想惹恼了营国夫人……”
“惺惺作态!哭哭啼啼的,哭给谁看呀!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看着张姬哭哭啼啼的样子,潘莹馨刘恼火,也顾不上自己是大家闺秀,高贵的王妃,直接跟张姬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起来。
赵宗钰眼见得两个女人就快要打起来了,整个轩辕殿乱糟糟的,让下人看笑话,便起身劝架。
可潘莹馨将门虎女,未出格前便骄横跋扈,只是为了进王府,才刻意跟教引嬷嬷学了个把月的《女则》。此时原型毕露,见赵宗钰处处袒护张姬,便面露凶相,趁机对赵宗钰拳脚相向。
赵宗钰一向冷傲,此时却不还手,任由潘莹馨拳打脚踢,轩辕殿中侍候的秦公公见状,吓坏了,立马跑去承恩殿。
秦国夫人得到消息后,由两名侍女搀扶着,匆匆忙忙的赶来轩辕殿。她看到赵宗钰满脸抓痕,瞬间心疼起来,便数落了几句:“王爷是老身从小看着长大的,身子金贵的很,如今被你给抓伤了,叫王爷还怎么出去处理公务呀?
营国夫人!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连点分寸都没有,府中这种丑是传出去,不怕旁人笑话?”
此时,赵宗钰蹒跚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其他人,亦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张姬用手摸着被潘莹馨打伤的脸,偶尔低声抽泣。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传太医替王爷查看伤口?”秦国夫人数落完潘莹馨,看着众人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便低声喝道。
此时,秦公公刚站在一旁喘了两口气,便立马跑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
潘莹馨被秦国夫人数落一番,心里很是不服气,即刻回怼道:“嬷嬷便是嬷嬷,整天袒护那贱人,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整得跟阿妈似得,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指责我?”
秦国夫人听完,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先皇后在世时,待她如亲妹妹,当今皇上亦对她礼让三分,恒王更不必说了,早晚去承恩殿各请安一次。
“是啊!您是将门虎女,名门望族开国功臣,潘国公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无比,哪能同我这种下贱的老婆子相比!
只是,老奴不知道,潘国公身名在外,府中尽养了你这种不懂规矩的小娘子!老奴算是领教了!”秦国夫人冷笑道。
这潘莹馨仗着老子撑腰,目中无人,自打进王府以来,未曾向她请过安。今日当众打伤王爷,明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唉!”秦国夫人在心里默默地叹气着。
“你个贱奴才,话里带刺!含沙射影的,什么意思?”潘莹馨怒骂道。
“老奴不同你争!你好自为之吧!”秦国夫人嘴里说着,由两名侍女搀扶着离开轩辕殿。
潘莹馨还留在轩辕殿骂骂咧咧的,张姬见秦国夫人离开轩辕殿,怕自己吃亏,潘莹馨继续找她茬,竟也趁机脚底抹油,用手捂着脸逃回清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