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一段压抑却愉悦的啜泣，伴随着令普通男人血脉偾张的含糊不清的字眼。
像是欲拒还迎。
顾越僵在原地，脸色发沉,可当他低下头，才挫败地发现,就算什么都没看见，光是听到楚怜的声音，就已经——
不知过了多久。
门终于开了。
先出来的是顾城,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越,他的脸上还带着餍足的神色，瞳孔略微惊讶后很快就恢复如常,嘲讽道：“长这么大，我怎么还不知道你有喜欢听别人墙角的爱好？”
楚怜跟在后面也出来了。
脸颊上是不自然的潮红，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遍，他还有些懵,发现还有另一个人时才回神朝那边看了眼。
那一眼要把顾越的魂给勾走了。
他心脏跳得用力,无数念头涌上来，汇集在大脑，最后浮在心头的竟然也只是一个名字——
楚怜。
顾越的视线过于炽热，楚怜还没从余韵中缓过来,自然忽略了过去。可一旁的顾城察觉,皱起眉头，将楚怜挡在身后。
顾越回神,嘴角淡扯了下：“不是我偷听,是你有喜欢在公共场合乱搞的爱好,你都敢做,还不敢让人听见吗？”
顾城终于冷下脸：“你来了多久？”
“大概从——”顾越的视线越过顾城，落到楚怜才恢复清明的脸上，“从他说‘不要了’那句开始的吧。”
那就是全都听见了……于是，楚怜刚褪去情动的皮肤再次泛起了粉色，既觉得羞耻又开始埋怨顾城。
本来他是可以不发出声音的，但这个人中途又往他耳垂上咬了一下。
顾城面若冰霜，顾越轻笑了声，故意道：“本来不想听的，可声音还挺诱人，就没忍住了。”
说完，还故意朝楚怜看了眼：“你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在门外挂了维修的牌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吧，可能还会录下来，放在网上，每天晚上睡前放一遍。”
他的言语轻佻极了，像是要故意侮辱楚怜，说完后，又紧紧盯着对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
而楚怜紧抿着唇，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一般，一言不发。
顾城轻轻握住旁边人的手，用手指摩挲着，极力安抚，另一边冷冷对着顾越：“是吗？那以后去公园的话，麻烦你也帮我们看一下。”
“……”
顾越沉下脸色。
顾城没再理会他，拉着楚怜的手就要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顾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咸腥，混在楚怜原本香甜的气味里，但又不违和。
卫生间里空荡荡的，顾越走到尽头，停在角落的隔间前。
味道变得更浓郁了。
他突然意识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
*
顾城没有将人带回原来聚餐的包厢，而是去了酒吧的前台，给楚怜要了一杯饮料。
推过去后，对方没碰，也没抬眼看他。
……小白兔似乎生气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句话确实没错，刚刚动情时，楚怜就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不过顾城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确实是趁人还没清醒下的手。
眼下还是要先将人哄好。
顾城将饮料往楚怜的方向又推了点：“先喝点，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楚怜体内的酒精早就被系统清除了，所以刚才顾城所做的一切，他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到的。
——所以才会觉得更加羞耻。
他原身因为身体不好，情绪波动不能太大，所以很少做这种事。
更不说让别人帮忙做这种事。
可是……竟然没有推开他。
顾城看着楚怜的耳根再次泛红，灯光下显得更动人。他没忍住，对着少年的侧脸直接啄了下。
声音是磁性的低哑：“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享受，我就没——”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楚怜正用雾气蒙蒙的眼睛瞪过来。少年似乎不太会发脾气，就算被调戏成这样，也只是软着调子：“……别说了。”
顾城心头猛跳，咳了声，终于正经起来：“对，你白天说要搬到我这儿是吗？”
“嗯。”
楚怜觉得跟对方提这样的要求有点奇怪，所以只是顺口提了一下，说今晚暂时住他那里。
“要住多久？”
楚怜想了下，试探道：“三天可以吗？”
“你当那是酒店吗？”顾城捏了捏他泛粉的脸颊，“这样，先住三个月吧。”
楚怜：“会不会太长了？”
“不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后面这句话顾城没说出口，他打算给助理打电话立刻去安排。然而前台这里什么人都有，刚才就有好几个盯着楚怜看的男人。
于是顾总亲自端着饮料杯，一路护着楚怜送到包厢才安心出去打电话了。
有同事见楚怜状态不对：“怎么感觉你去完厕所之后更显醉了？”
楚怜疑惑“嗯”了一声。
同事被他的模样惊艳了一下，当然也只是将想法放在心里：“我以为你是去洗冷水脸清醒的，但你现在脸更红了，衣领好像也很乱。”
楚怜也解释不清，只好含糊过去：“我有点不舒服，想自己待一会儿。”
他都这么说了，同事自然也不会再打扰他。
只是转身就开始在群里讨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美人他不太对劲？]
[看到了！嘴肿了，声音也不对劲。]
[盲猜，顾总没忍住，打了一炮！]
[！]
[！！！]
[怪不得小美人刚才是被顾总护在怀里过来的！肯定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顾总不是有洁癖吗？怎么可能直接在厕所……]
[我也觉得。]
[所以，嘴肿是因为塞不下吗？]
[？]
[？]
[？]
……
楚怜完全不知道这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的存在。
此时，他正在跟系统斗智斗勇。
系统：【你们刚才在厕所隔间里干什么了？我突然被屏蔽了。不过好感度涨到九十三了。】
楚怜：【……】
楚怜：【没什么，上厕所。】
系统：【你和霸总一起上厕所？你好意思吗？】
楚怜没理解：【为什么不好意思？】
系统：【尺寸相差太大了。】
楚怜：【……】
楚怜当没听见。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又幽幽问：【你们到底干什么了，一起上厕所脸红成这样？自惭形秽吗？】
楚怜：【……接吻了。】
现在楚怜已经可以坦荡说出这个词了。
系统这才【哦】了声。
此时，顾越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在里面接吻了呢，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楚怜被吓到，肩膀颤了下：“……什、什么？”
“别装了，我都闻到了，那个……味道。”顾越随意灌了自己一杯酒，将声音压低到只能两人听见，“是你的？”
楚怜吓惨了，紧抿着唇不说话。
“说不说？”顾越恶劣地笑了声，侧脸倒是有种痞坏的酷，他指着不远处喝酒的几个同事，“不说我直接告诉他们了。”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楚怜几乎要哭出来了，迅速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嗯。”
顾越这才坐下来。
他的手臂被楚怜细瘦的手指蹭到，立刻燃起一片热意。好像，这是少年第一次主动拽住他。
皮肤很细滑，指尖有种病态的白，带着凉意。
光是手指碰到一下，他都高兴得心跳不稳了——顾越觉得自己这回是彻底栽了。按下心中的暗涌情绪，他缓慢道：“顾城帮你弄的？”
都承认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问？楚怜整个人都快缩起来，微弱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喜欢顾城吗？”顾越渐渐皱起眉头，“可是顾城好像并不喜欢你。”
楚怜愣住。
可顾城对他的好感度这么好，还不算喜欢吗？
他的惊讶，在顾越看来是被骗后的震惊。看到楚怜这样，他似乎也跟着心痛了。
——活了二十几年自由散漫惯了的顾越，居然也开始因为别人的感受而难受。
“你和他不是签了协议吗？”顾越看着旁边人变得越来越诧异的神情，有些不忍，“楚怜，他并不喜欢你，你是他一时兴起养在身边的金丝雀，玩腻了之后就会完全扔下。”
“他只是把你当成玩物，明白了吗？”
半晌，一直沉默的楚怜终于开口：“可是协议是我自己愿意签的。”
愿意的吗？
顾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所以就算知道这些，你也愿意去喜欢他，对吗？”
楚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顾城正好打完电话进来了，见顾越坐在自己的人旁边，脸色沉下来，立刻就把楚怜带走了。
走得很急，所以，楚怜自然也没看见身后。
顾越那双黯淡的眼睛。
*
上次住在别墅时，顾城帮楚怜买了不少私人物件，所以这次楚怜直接可以人住进来，不用带任何行李。
一进客厅，楚怜看了眼周围，发现物品都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
顾城来到冰箱面前：“要喝牛奶吗？”
“我自己倒就行。”楚怜也跟着进了厨房，冰箱里摆放着十几个空玻璃罐——都是他上次用来做蜂蜜柠檬的容器。
这才几天？就都吃完了吗？
“这些你都吃完了吗？”
“嗯。”顾城从背后环抱住少年，脑袋深深陷入他的脖颈处，熟悉的气息令人沉沦，“你走了几天我就吃完了，觉也没睡好。”
“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再过来住，可是你在生气。”
“怜怜，你在我旁边，我才能睡着。”
这是在撒娇吗……楚怜被男人的发丝蹭得痒：“明天有时间我再给你做吧。”
喝完牛奶后，时间也不早了，楚怜刚想去洗澡，顾城突然开口：“这次怎么主动想住过来的？跟家里吵架了吗？还是他们欺负你。”
楚怜有点惊讶于顾城会直接认为他是被欺负的那个。犹豫片刻，他还是打算把实话说出来。
听到一半，男人的脸色就凝固起来。
声音很冷：“他还碰了哪里？”
楚怜感觉到他生气了，小声道：“就脖子……”
可惜少年不太会撒慌。
沙发上，男人居高临下看过来：“我要检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