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轻松交谈的时候,咖啡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欢迎光临,呃,”一个正好经过门口的店员习惯性地微笑打招呼,不过下一刻,她的声音就顿住了。
以陆志廉为中心,王漫玲、张国标、马耀祖、谭美莉四人分列两边,一行西装革履的五人气势十足,朝与窗户隔着两个过道的黄彬三人走去。
因为座位的关系,区浩麟、章耀所坐的沙发背对着咖啡店门口,而黄彬坐的位置则是正对着咖啡店门口。
所以,陆志廉一行五人刚走进来,黄彬就注意到了。
“彬,我跟你说,进了中环警署后,你一定要,你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难看?”正向黄彬叮嘱的区浩麟注意到黄彬瞬间煞白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当区浩麟和章耀顺着黄彬的目光扭头向身后看去时,便看到了走到身边的陆志廉一行人。
“陆主任,你们怎么来了?”看着陆志廉一行人的气势,章耀皱了皱眉,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原来是区Sir和章Sir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这还真是好巧!”看见两人,陆志廉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两位警方高层。
不过想到他们调查的情况,陆志廉也有些了然。黄彬能空降到CCB,这其中少不了区浩麟的推动。
至于章耀,则是黄彬的老上司。目前来看,黄彬和章耀的关系很不一般。
对于警队内部的人事关系,陆志廉并不关心,他只是冲两人微笑点头,然后接过王漫玲递过来的书,朝黄彬张开:“黄彬先生,这张是拘捕令。你涉嫌违反防止贿赂条例,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看着十分自信的ICAC来人,区浩麟和章耀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两人经验丰富,都看出来了,对方这次恐怕是证据确凿。
想到这里,二人看向黄彬的目光都变的有些不善。
区浩麟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至于章耀,则是气愤他高看了黄彬,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无能,让ICAC抓到了犯罪的证据。
黄彬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焦躁的内心,死死地盯着陆志廉:“陆主任,你们不会又想请我去ICAC喝杯咖啡,然后跟我说声谢谢配合吧。”
陆志廉摇了摇头:“你放心吧,这次不会了。跟我们回廉署喝完咖啡后,我们就会送你去警方的拘留室。下次见面,肯定就会是在法庭上了。”
黄彬微微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看来,你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了。”
“是的。”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黄彬不再说什么,起身朝咖啡店门口走去。
从始至终,黄彬都没再理会区浩麟和章耀两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对这两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两个人肯定不会再帮他。
既然如此,黄彬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思考接下来如何应付ICAC,他要尽可能的替自己争取足够的利益。
世界如此美好,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少在监狱里呆几年。
“啪嗒、啪嗒、啪嗒”
原本还不时有说话声的咖啡店店很快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陆志廉一行人来去冲冲的背影,听着一行人的脚步声。
走出咖啡店,感受着头顶上的耀目阳光,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车流,黄彬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看见黄彬这个模样,王漫玲笑道:“黄彬,只要你呆会跟我们好好合作,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相信,你应该能很快从监狱里出来。”
听到王漫玲对自己的称呼,黄彬看着对方直摇头:“以前叫我黄Sir,后来叫我黄彬先生,现在直接叫我黄彬。你们女人啊,变的还真是快。”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黄先生你的心理素质果然很专业。”想到审讯对方时被对方吐槽不够专业,马耀祖讥笑道。
不等黄彬回答,就在这时,一伙人突然前后追逐着向这边跑来。
跑在前面的是几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阳光下,可以看见几个年轻人身上纹着各种纹身,其中一个纹了黑龙纹身的家伙还戴了一个黑色墨镜。
在后面追着的人群有男有女,年龄从20到30岁都有。其中一个黄毛和寸头的中年人跑在最前面,两人一边跑着,一边朝前方大骂道。
“他妈的,你们别跑。我尼玛,吃十几块钱的西瓜竟然还不给钱!”
“王八蛋,你们以为纹个身就可以装黑社会嘎。有本事站住,给老子唱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那个戴墨镜的家伙,你不是问老子的西瓜保不保熟吗。你他妈的吃了那么多,你到是说说,老子的西瓜熟不熟!”
听着身后传来的骂声,跑在前面的年轻人一边继续跑着,一边扭头回骂道。
“操,老子吃西瓜从来不给钱,有本事你们追到我们再说!”
“没错,等你们追到我们再说。”
“”
前方两伙人追逐与吵闹间,很快冲到陆志廉等人附近。
巧不巧的,陆志廉等人正好挡在了跑在前方的年轻人前进的道路上。
“滚开!”
“操!”
“哪来添乱的家伙!”
“”
伴随着各种凌乱的喊声,这伙收不住脚的年轻人与陆志廉等人撞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紧紧追在后面的一伙人也收不住脚步,撞了过来。
一时之间,咖啡店门口分外骚乱。
咖啡店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玻璃窗外发生的这一幕。
“快看,那家伙跑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客人突然指着玻璃喊道。
“快追啊,别让这家伙跑了。”
“追个屁啊,你没看到那几个家伙周围都是人,路都被堵住了。”
“”
原来,就在追逐争吵的两方人马与陆志廉等人撞在了一起,并且把他们撞倒在地后,黄彬第一时间就趁乱从人群中跑了出去。
黄彬先是朝前拼命跑了十几米,然后左手撑住行人街道的栏杆,左脚蹬地,身子跃起,然后右脚与左脚先后跨过栏杆。
紧接着,黄彬开始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左右腾挪,最后成功的横穿过宝云道。
下一刻,黄彬便消失在了马路对面的人群之中。
听着咖啡店内的讨论声,看着趁乱疯狂逃窜最后消失的黄彬,区浩麟和章耀对视一眼,然后章耀开口说道:“区Sir,你说这家伙还能不能救?”
区浩麟摇了摇头:“救不了,看ICAC这群人的样子,显然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黄彬这家伙还真是背着我们收黑钱。这种人,就算让他侥幸逃过一劫,以后还会惹麻烦。
要知道李彬那些人可是一直盯着我们,如果我们用的都是黄彬这样的人,我们还怎么和他们斗下去。”
“有道理。”章耀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那一亿美元,以及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麻烦,他开始头痛了起来:“他妈的,这家伙就不能晚些时间再出事嘛。”
“你们都给我滚开,别挡路!”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
“快追,一定要抓到黄彬那个家伙!”
“”
看着四面八方围住自己的一群人,陆志廉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试图推开他们。
然而,出乎陆志廉等人的意料,原本追逐争吵的两方人马,同样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操,你们是谁啊,干嘛挡我们的路?”
“没错,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我们又要再跑一次!”
“他妈的,我好饿,到底什么时候发盒饭!”
“”
就在陆志廉等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人群外面传来一声大喊:“咔!”
下一刻,更多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很多人还拿着摄像机。
看见这一幕,陆志廉等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果然,这群人刚走进,人群中为首的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愤怒的吼道:“你们这几个仆街,从哪冒出来的?老子好不容易拍到的镜头,现在又作废了,我顶你个肺啊!”
伴随着这个中年男人的怒吼,原本正和陆志廉等人推搡吵闹的两方人都闭嘴不言了,一个个静如鹌鹑。
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刚才在街道上追逐时的狂放,同样没有了与陆志廉等人争吵时的愤怒。
看着周围一群人的装备和他们手中拿着的摄像机,以及各种道具,陆志廉等人彻底明白了过来,这是撞到拍戏的剧组了。
陆志廉看了看黄彬逃跑的方向,发现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先生,这里面恐怕有误会,我们是,”
“误会你个头啊,”听了陆志廉的话,中年男人更生气了:“你们知不知道一秒钟要用多少格底片,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刚才那个镜头有多少秒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突然出现,浪费了多少秒、多少格底片、多少钱?!还有多少工作人员的时间和心血?!
就因为你一个误会,我们刚才的工作就白做了,你鸡母鸡啊!”
看着越说越气氛,神色涨红的中年男人,陆志廉掏出证件:“这位先生,我们是ICAC,正在查案子。事实上,因为你们,我们刚才跑掉了一个犯人。”
“操,ICAC了不起啊,查案子了不起啊,我管你呢!跑掉犯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让你们自己没看住,我跟你们说,”中年男人随意看了眼陆志廉手中的证件,一边继续骂道。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导演,褚先生快到了。”
年轻男人口中的褚先生似乎充满了一种让人安静的魔力,听了这话后,原本愤怒无比的中年导演立刻不再骂了,他只是恨恨地瞪了陆志廉等人一眼:“你们运气好,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们,如果再让我们碰到你们,我一定要你们加倍赔偿我们的损失。”
说完,中年导演朝周围人挥了挥手:“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做好准备,青哥快来了,先准备他的戏。”
很快的,在导演的带领下,一行人马上散去。
“听说青哥又拿影帝了。”
“那是,谁不知道青哥演技好。”
“对了,听说青哥会三皇炮捶拳,呆会一定要和对方好好学学。”
“我看你是想要青哥的签名吧!”
“”
听着众人逐渐减弱的讨论声,看着跑到前方重新聚集起来的众人,陆志廉等人直挠头。
这都是什么事,他们抓捕了这么多次犯人,还是第一次因为撞见拍戏的剧组,然后让犯人给逃跑了。
看着陆志廉铁青的神色,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最后,还是王漫玲开口问道:“陆主任,现在怎么办?”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下愤怒的情绪,再次看了眼黄彬消失的方向,陆志廉说道:“兵分两路,漫玲你带一队人去搜寻黄彬的下落。我带人去抓捕徐怀景,我怕行动慢了,徐怀景得到消息会跑路。”
“是!”
离着咖啡店十米外的街道树荫下,陈永仁坐在黑色SUV里,看着外面的骚乱,想着黄彬刚才迅捷的奔跑,觉得黄彬很适合去当跨栏运动员。
“叮铃铃,叮铃铃!”
陈永仁拿起一个黑色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笑着接通:“喂!”
剧组的导演车内,听着手机中传出的粗哑嗓音,原先在陆志廉等人面前气焰嚣张的中年导演恭敬说道:“舒克先生,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那个家伙已经逃跑了。”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帮你解决高利贷。”陈永仁用着粗哑的嗓音说道。
“谢谢、谢谢舒克先生。”中年导演连连感谢。
陈永仁笑了笑:“导演先生,我给你一个建议,娱乐圈是很有钱途的,赌博这种东西,你还是少碰点为好。想赚钱的话,每周拍一部电影不就行了。
找些有名气的男女演员,随便拍点爱情故事,然后让他她们粉丝掏钱买票就是。你要明白,不是每次欠高利贷的时候,正好遇见我。”
“是、是、是,谢谢舒先生的提醒。”中年导演连连点头。
“好了,就先这样。如果警察找你,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我当然知道,都是ICAC那些仆街耽误了我们剧组的拍摄,我没有找他们要双倍赔偿就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哈哈哈哈,”听着中年导演理直气壮的无耻,陈永仁很是满意:“你果然很适合娱乐圈,好了,就这样,再见。”
挂断电话,陈永仁把黑色手机收入储物空间中。看着招呼人重新忙碌起来的中年导演,陈永仁启动汽车,缓缓离开。
从谭美莉口中知道ICAC准备今天抓捕黄彬后,陈永仁就派人打听黄彬的行踪,然后随便找了个欠下高利贷的导演,让对方自导自演了刚才那出戏。
事实证明,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从始至终,陆志廉等人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即使发现了,这一切都和陈永仁无关。对方只是和他通过电话,根本就不知道陈永仁长什么样。
对于现在的结果,陈永仁很满意。
黄彬的逃跑,彻底落实了他身上的罪名。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从而让黄彬成功的做到了社会性死亡。
这种情况下,对方再发生身体上的死亡,就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想着这一切,陈永仁的汽车缓缓驶离咖啡店。
这个过程中,陈永仁透过单向的车窗玻璃,看向正打量街道动静的章耀和区浩麟。
“章耀,这家伙和区浩麟还有黄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呢?”对于警队内的高层,陈永仁早就烂熟在心。
所以他之前开车跟踪黄彬来到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先后来到的区浩麟和章耀。
区浩麟与黄彬的关系,陈永仁很清楚。他知道正是区浩麟先前的指使,在内务部工作的黄彬才会多次找自己的麻烦。
只是区浩麟地位太高,陈永仁一时间也拿对方没办法,只能先放一放,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只是陈永仁没有想到,章耀竟然也会出现。
陈永仁看过黄彬的简历,知道他以前在中环警署的情报组工作过。现在看来,黄彬和章耀这位中环警署二号人物的关系很不一般。
正所谓敌人的朋友,那就一定也是敌人。
既然如此,陈永仁就要想办法了解对方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和对方起冲突。
想到这里,陈永仁掏出手机:“喂,国平,最近怎么样。我来CIB有段时间了,和刘建明见过两次面,却一直没见到你。听他说你一直很忙,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出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