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眼睛落在凌霜降身上,连同刚才那位和麦克竞争的陌生男士。
麦克神色带着几分尴尬，站在za身边，礼貌微笑。
小林朝凌霜降使了使眼色：“阿降,快去亲一个。”
凌霜降无奈一笑,与台上的谢妄轻轻对视。
一瞬间，他在谢妄眼睛里读出几分骄傲和兴奋，像是期待表扬的小朋友。
谢妄已经迎着众人的目光，朝他走来,手里捧着那束鲜红的玫瑰。
走到他面前,谢妄在他耳畔道：“我帅不帅。”
凌霜降低笑：“帅。”
谢妄扬了扬眉，将玫瑰递给他,又趁他不备,落在他眼睛上一个吻。
大厅内,陌生的外国人都在微笑着看着两人,甚至有几个人在鼓掌。
谢妄牵着凌霜降，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程梵看着两人,嫌弃地绷直腰板,离远一些。
泡在蜜罐里的两个人,真腻歪。
过了片刻，程梵问向身边的谢妄：“你来卢森堡,是怎么知道霜降地址的？”
谢妄坦言：“我们俩的手机共同安装了定位系统，霜降在哪里我都能快速定位。”
程梵小小地“哦”了一声,低头摆弄手机。
因为艺术馆的持有人变更，拍卖会是否继续成为问号。但谢妄仅仅将凌霜降喜欢的作品撤回,其他照旧。
三小时后,拍卖会结束。
谢妄带着三人准备回酒店。
凌霜降拿到喜欢的画很开心,甚至拒绝了馆长帮他抱上车的要求，亲自拿着。
谢妄宠溺道：“沉不沉？我帮你拿吧。”
凌霜降交给他一件：“我们回酒店吃饭吗？”
谢妄回头看了眼小林和程梵：“你们有想去的餐厅吗？我开车带大家吃饭。”
程梵嘀咕一句：“你们俩去约会我跟小林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凌霜降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当初说好是单身旅行，谢妄突然加入他便扔下程梵和小林，着实不太好。
“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玩吧，可以让谢妄开车，给我们当司机。”
谢妄附和：“可以，去哪里你们定。”
话说到里，程梵和小林没再拒绝，乘上谢妄的车，准备去吃饭。
上车前，谢妄无意间看到了麦克。
麦克站在门前，朝他友好地点点头，谢妄象征性地回了一下，打开车门发动引擎。
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凌霜降开始导航。
这辆车是谢妄让金特助临时准备，但前面却摆着凌霜降的照片。
凌霜降笑着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谢妄随口道：“我出差都会带着这个摆件，习惯了。”
凌霜降抿着笑意：“带着它干什么？”
谢妄：“告诉别人，我有个漂亮老婆呗。”
其实自从结婚，谢妄出差频率很少。偶尔在国内奔波，无论多晚都会赶回来。有几次没办法，才在外市住一宿。
凌霜降浅笑着：“你说的收购公司，就是这座美术馆吗？”
谢妄点头：“本来没想收购，你跟我说你要来这里，我就查了查他们的资料。来看品鉴会多没劲，整个品鉴会都是你的才有意思。”
小林和程梵坐在后面，快要酸得冒泡了。
“贵不贵？我觉得主办方应该很有钱，不好收购吧。”
凌霜降指尖攥着安全带，淡淡一笑。
谢妄没仔细说：“还好。以后这里就交给你打理，他们旗下的设计师你有喜欢的，可以随便和他们合作。”
凌霜降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财大气粗，当属我们谢总。”
谢妄挑眉：“当然。”
两人的甜蜜对后面的两人非常不友好，程梵更甚。
他握着手机，一直没什么心情，吃饭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偶尔应两声，还是跟合作伙伴谈生意。
凌霜降看出他心情不佳，趁程梵去卫生间的时间，悄悄问谢妄：“梵梵好像跟谢崇砚吵架了，所以才组织这次的旅游。”
谢妄将虾剥给他：“我知道。我…跟谢崇砚碰见了，问过他。”
凌霜降继续追问：“他怎么说？”
谢妄：“他说程梵把他拉黑了，联系不上。”
凌霜降分析了一下：“你说，谢崇砚会不会已经来这里了，但是找不到程梵？”
谢妄扬了扬眉：“所以，你想让我告诉谢崇砚程梵在这里？我很高冷的，基本上不和谢崇砚说话。他可是我的死对头。”
“啪”一声。
凌霜降拍了下他的头。
“别闹，正经点。”
谢妄皱眉：“你敢拍我？”
凌霜降撂下筷子，神色认真：“不让吗？”
谢妄神色陡然变冷，随即挂上讨好的笑容，凑到凌霜降面前，故意蹭他。
“当然让。”
“随便拍。”
凌霜降被他蹭得十分痒痒，笑得弯起眼睛：“你别闹，快告诉他吧。”
谢妄不依，继续蹭他。
看到这一幕，小林食不下咽。
这两人能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吗？
玩闹结束，谢妄给谢崇砚发了一条定位，以及他和凌霜降的合影。
“我跟我老婆和好了，你是不是还在被拉黑？真是个可怜虫。”
凌霜降看到他发的话，笑道：“幼不幼稚？”
谢妄还没来得及得意，谢崇砚发过来消息：“你不是把你老婆拉黑了吗？怎么？你原谅他了？”
看到这句话，谢妄仓皇无措，打算关掉微信。
但为时已晚，凌霜降还是看见了。
“你把我微信拉黑了？”凌霜降开始回忆那晚的乌龙事件，思路越来越清晰。“怪不得手机不接，微信不回，原来是把我拉黑了？”
谢妄焦急道：“我没有，我跟谢崇砚吹牛呢。”
凌霜降笑意慢慢凝固，朝另一侧挪动位置，与谢妄保持一段距离。
谢妄忙三迭四地解释：“我真没有，我哪里舍得拉黑你？你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凌霜降没说话，默默吃着东西。
程梵回来时，发现用餐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而谢妄垂着眼睛，眼巴巴盯着凌霜降。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小林。
“好像是谢妄前几天因为霜降来欧洲，把他拉黑了。”小林回道。
“拉黑了？”程梵托着腮，缓缓喝着果汁，若有所思叹口气。
吃完饭从餐厅出去，谢妄亦步亦趋跟着凌霜降，生怕他跑了。
“宝贝阿降，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妄问出了天下男人惹老婆生气后，都会问的话。
凌霜降同样回了一句被老公惹生气后的公式化答案。
“没有。”
谢妄轻轻叹息。
这次，他恐怕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跟谢崇砚吹牛。
“梵梵。”
餐厅外面，谢崇砚关闭车门，迈着长腿朝程梵他们跑来。
程梵眼里突然燃起几分惊喜，紧接着小跑到另一侧，双手抱臂，一副拒绝的姿态，嘴唇绷得紧紧的。
谢崇砚已经在卢森堡逗留两天，显得有些狼狈。这次程梵的行程，梵音上上下下都不清楚，即使他查清楚航班，来到卢森堡后也仅仅找到他们居住的城市，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你来干什么？”
程梵板着脸，眉毛紧紧拧起。
谢崇砚：“接你回家。”
程梵看谢妄一眼：“人家谢妄昨天就来了，你干脆等我旅行结束再来接我吧。哦不——你别接我了，让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因为程梵的“夸奖”，谢妄此时露出得意的神色。
跟谢崇砚斗了这么多年，也算扳回几成。他下意识想搂住凌霜降，但却被凌霜降躲了一下。
他立刻撇起嘴。
谢崇砚耐心解释：“我很早就到了，但是我找不到你。”
程梵：“你不是霸总吗？定位呢？”
谢崇砚：“这不是国内，在卢森堡我暂时没有这个权限。”
程梵依旧气鼓鼓的，不愿被谢崇砚牵手。
谢崇砚没法子，干脆抱起程梵，直接放进车里。
临走前，谢崇砚朝谢妄道了句：“谢了。”
谢妄无语凝噎。
他是做了一回好人，但把自己搭进去了。
程梵趴在副驾驶的窗户里，朝凌霜降拜拜。
凌霜降跟他告别后，转身朝着陌生的街道离去，没有上谢妄的车。
谢妄不知所措地跟着，独留小林一人在风中凌乱。
小林自言自语：“合着我活该呗？”
街道边，凌霜降走到哪里，谢妄跟到哪里，活脱脱成了他的影子。
他不动声色用余光打量着谢妄，似乎在街边找着什么东西。
谢妄不知道凌霜降在找什么，反正应该不是民政局。
他们没拿着小红本，离不了婚。
自从两人结婚，凌霜降没从没跟他闹过脾气。突然这样，谢妄很慌。
他甚至已经预想到，凌霜降回国突然要跟他离婚。
他跟狗儿子一人一狗抱着凌霜降的两条腿，却仍然被凌霜降无情甩开。
谢妄越想越难过，差点抹眼泪。
难道他仅仅四年的婚姻却要因为一次吹牛皮破碎了吗？
难道有裂痕的镜子便不能再被修复了吗？
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发誓，再也不吹牛皮了。
前方的凌霜降忽然停下脚步，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谢妄因为走了神，撞上凌霜降的后脑勺，引得凌霜降吃痛地看他。
两人的怪异行为早就引得许多路人频频看过来，甚至有人礼貌地询问凌霜降，需不需要报警。
谢妄一震，眼巴巴看着凌霜降。
凌霜降向路人道谢后，看着谢妄大冤种一样的表情，终于没绷住乐了。
谢妄见他不再板着脸，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疼不疼？”
凌霜降摇头：“不疼。”
“疼？我给你吹吹。”
谢妄最擅长得寸进尺，扶着凌霜降的头，靠过去轻轻吹着那细软的黑发，到最后时趁机把凌霜降紧紧搂在怀里。
“我没拉黑你，我在跟谢崇砚吹牛。”谢妄苦巴巴地说着：“如果我骗你，我是小狗。”
凌霜降一声轻笑：“你不是吗？”
谢妄一本正经：“我是大狼狗，不是小狗。”
凌霜降莞尔：“哦，谢大狗先生。”
两人和好如初，谢妄拉着凌霜降打算离开，但凌霜降并没有动，而是挽起他的手臂，指了指面前的店铺。
谢妄打量着店铺里的陈设，问道：“是有喜欢的东西吗？喜欢的话我们进去买。”
凌霜降笑着摇头：“没，你看这家店的名字。”
谢妄仔细打量：“好像是梵文。”
“这家店铺的名字叫做Sasāra，译为轮回。我听隔壁的一位艺术家说，这家店已经有百年的历史，其中也藏着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情侣牵着手来到这家店后许下心愿，无论怎样轮回转世，都能在一起。”
谢妄眼神亮起：“所以——你想永远当我的老婆？”
凌霜降非常好奇，为什么这么浪漫的事情到谢妄嘴里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接地气。
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是的。”
谢妄眼角微微垂下，牵着凌霜降的两只手，轻轻揉着。
他的小霜降好爱他。
这辈子跟他做夫夫还不够。
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想。
哪怕他们变成鸳鸯，都是两只公的成双入对。
“既然你这么爱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凌霜降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还挺为难？”
谢妄挑了挑眉：“嗯。”
许完愿，两人准备回去。
谢妄忽然走到凌霜降面前，轻轻蹲下：“我背你回去吧。”
凌霜降：“我不累。”
谢妄不依，继续说：“你都说我们以后要轮回了，这条路得我背着你走，省得你以后把我忘了。”
那样的话，一只帅气的公鸳鸯在湖面看见自己的心上鸳与别的狗鸳鸯浓情蜜意，得多着急？
凌霜降慢慢伏在谢妄肩上，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怎么会忘记你呢？”
毕竟已经刻在心里了。
永远都忘不掉。
这条路不短也不长，但谢妄背着凌霜降刚刚好。
“你要敢忘记我，我就找到你，然后把你抢走当老婆。”
凌霜降低笑，眼眶沾着湿润的泪光：“抢亲啊？”
谢妄：“嗯！抢亲。”
凌霜降垂着笑意，将头埋在谢妄脖颈，温柔地蹭了蹭：“大笨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