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没有变

平阳公主呆了一瞬,猝然后退。

“嘭”的一声,身后屏风倒地。

“公主!”

“公主!”

侍从惊呼闯入。

室内,唐二小姐坐得端正怡然,平阳公主却满面惊骇。

实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公主还要继续聊吗?”唐二小姐神色沉静地问。

平阳公主呆呆地看着她,酒意染上眼眸,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一只手,做了个令退的手势。

侍从再次退下。

唐小白一手执壶,一首扶盏,借斟酒的动作整理了下思绪,才缓慢开口:

“赵景说得不错,燕国公府被抄家流放,我父兄生死不知,阿姐遭人残害惨死,我重生归来,必然是要保全亲人,保全燕国公府——”

她抬起眼眸,定定看着平阳公主。

“那你觉得赵景为什么重生?他想挽救什么?”

平阳公主恍惚了一下。

赵景……想挽救什么?

“你说如果你还活着,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阿姐惨死,这话我信,所以——”

“那时你也……已经不在了……”唐小白低声道。

从赵景重生后的偏执来看,平阳公主也一定死了。

而且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我信你待我阿姐的心,你呢?信不信我阿姐?”

“你信不信她从来没骗过你?从来也是真心待你?”

她觉得平阳公主最在意的并不是燕国公府的政治立场。

太子继位和晋王继位,对平阳公主来说没有太大区别。

公主在意的,只是她的好闺蜜是不是在骗她、利用她。

皇帝的宠爱是虚的,赵景的忏悔来得太迟。

亲情和爱情,她都失去了。

她只剩唐娇娇了。

“我、我……我信——”平阳公主茫然了半会儿,突然急了,“今天的事,你别告诉娇娇!”说完又心虚地补了一句,“我、我自己会说!”

唐小白嘴角翘了起来:“那你先说说,今天为什么闹这一出?”

平阳公主在乐游原有私家庄园,还特意占了座人来人往的楼,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调戏良家男子似的。

太刻意了!

而且罗雄也没俊俏到这地步啊!

平阳公主支支吾吾一会儿,还是交代了:“陛下想让我还俗出嫁……我就想教他们都歇了心思,反正我也不稀罕名声……”

唐小白心中一动:“陛下看中谁为驸马?”

平阳公主当年为了逃避和赵景的婚约,仓促之间,借先帝之名入道,因此遭到皇帝厌弃,堵了还俗的道路。

这会儿皇帝突然要公主还俗嫁人,其中必有深意。

多半是有看中要拉拢的人,或者……有想要捧的人,就像当年的赵景。

果然——

“礼部尚书韦度的长孙韦邱。”平阳公主道。

唐小白脑中瞬息数转,霍然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平阳公主往她身上一扑,抱住了她一只脚。

仰起脸,眸光迷离,两颊娇艳,娇滴滴道:“你还没答应我——”说了一半却蹙眉,苦恼着想不起要她答应什么。

“答应答应!”唐小白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别想不开强抢民男了,婚事我会想办法——”

忽然想起方才一番对峙,轻叹,俯身扶起有些醉的平阳公主,理了理她的发鬓,轻声道:“我们都会长大,也将面对更复杂的局面,但是阿姐待公主的心没有变,我也没有。”

平阳公主目光怔怔松了手……

……

下了小楼。

围着小楼里圈的多是平阳公主的侍从,唐小白带来的人在外一圈。

而橙子和罗雄又离得更远一些。

两人单独站在道旁,面对面,仿佛在说话。

青衫随风,罗裙拂叶,情意绵绵动人。

就算平阳公主只是随手一指,也不会指到一个其貌不扬的。

罗雄虽然没有俊俏到让人当街强抢,但也是一名面容端俊的青年,眉间自有几分书卷文气。

低头凝视时,青涩而温柔。

唐小白想起不久前在楼下听到罗雄对平阳公主说的话,心神恍惚了一下。

橙子留意到她出来了,便同罗雄说了一句,转身走回。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马儿尖锐的嘶叫声。

唐小白顿时浑身汗毛直立,猝然望去,果然见惊马狂奔。

可那方向是——

“橙子!”

……

小楼上,李瑶自从唐小白离开后就一直趴在地上没起来。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衣,屋里烧着炭炉,倒也不冷。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不想思考,也不想动,甚至想先睡上一觉再说。

就在她半梦半醒间,听见楼下喧哗惊呼。

抬了抬头,想看,还是觉得没力气,又趴了回去。

“来人!”她唤了一声,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估计没人会听见吧?

她正这么想,身子便被一双手扶了起来。

扶她的那双手白皙如玉,柔若无骨,但扶起她时却丝毫不见费力。

李瑶直愣愣看着那双手。

她认得。

“阿姐怎么躺在地上?”语声温柔婉顺,潺潺如水,说不出的体贴关怀,“快入冬了,当心着凉。”

李瑶将手去抓地上铺着的华美地衣,想借力挣脱。

却被捉住手,看似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收了回来。

“我不是……你阿姐……”李瑶声音干涩地说。

那人轻笑一声,将她扶着靠在酒案上。

李瑶终于又看到了这个人。

自从八月初一之后,她就没见过这个骗了她近两年的假太子了。

也不知是装久了,还是真的先天不足。

换下了太子的华服,人却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种弱不胜衣的孱弱风流之态。

他和从前一样,唇边噙着一丝笑,低眸抬起她的袖。

宽大的袖摆上洇湿了一块,酒香四溢。

“阿姐在同谁饮酒作乐?”他轻轻柔柔地问。

李瑶却觉毛骨悚然,撑着酒案坐起,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是你阿姐!”

他轻叹:“不是阿姐,便再不理我了?饮酒也只同别人饮么?”

“你怎么上来的?”李瑶质问。

他又微笑:“

“是啊,有一匹马儿惊着了。”

李瑶大惊失色:“小白!”

要起身,却被他扶住拽回。

“唐二小姐怎么会有事?”他柔声安抚,“就是刚刚同公主饮酒的男子可能会死——”

(新年快乐~大年初一我就恢复工作了!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