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眠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阻止：“爸爸，先等一下，别全都弄死！”
纪偌立刻停止释放信息素,可剩下比较坚强的一半也抽搐着倒地了。
这信息素容眠从小到大闻过无数次，只要他生病的时候爸爸在身边，就会用信息素安抚他。
每次闻到，容眠都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没想到它的杀伤力这么强！
若不是这些人都是信息素感受较弱的beta,恐怕撑不到现在。
容眠蹲下来查看一个还在抽抽的杀手，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
幸好广场附近不是居民区，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骚动。
“爸爸,您的信息素一直都这么有攻击性吗？”
容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里,爸爸不发脾气,说话很温柔,早些年因为在非法改造基地受到折磨,身体很不好,一年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要躺在医疗舱里休眠，可从来没听他在家里抱怨过什么。
纪偌怕吓着孩子,轻声说：“我的信息素只攻击坏人。”
容眠：“……”
还把他当三岁孩子哄呢。
地下时不时传来闷响，尖锐的碰撞声没有断过。
容眠压下心头的疑虑，查看手里两把枪的弹夹对纪偌说：“爸爸，您和02守在这里，别让他们跑了,我去看看父亲和洋洋的情况。”
纪偌想把02还给他，可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跑远了。
他无奈收回视线,在一地哀嚎的杀手中间巡视,看谁抬起头就摁回去。
杀手们被摁得眼冒金星,还四处看不到人，吓得屎尿屁都要憋不住了。
02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叫“打地鼠”的游戏。
真好玩。
纪偌：“02，你能看到地下的情况吗？”
02的控制芯片在容眠那里，纪偌无法看到01和03的同视画面。
在征得容眠同意后，02把同视画面复制了一份投放到战甲前方。
原本宏伟的建筑已经坍塌了一部分，地面到处都是AI巡卫焦黑的残骸，子|弹和各种炮弹乱飞，场面异常惊险。
纪偌在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和宋洋打配合的容光。
“可惜我学不会。”
这些年东奔西走，难得有空闲时间让容光教他射击，结果十枪有九枪脱靶了。
02：“爸爸您已经很厉害了，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
纪偌点点头：“洋洋这孩子做的东西真不错。”
02：“那您同意他进门吗？嘿嘿。”
纪偌：“……”
02：“……？”
容眠回到广场，见山边一片居住区亮了一些灯，看起来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一些民众的关注。
到地面那个小凹槽的边缘裂了，好像被人撬过。
有人故意打开了这道门？是那些杀手？
这个念头闪过，容眠立刻否定。
他追了一路都只看到那个拿着容器的杀手，如果有杀手就在入口，一定会出手。
扶梯下，宋洋和容光死死地将AI巡卫控制在几十米外。
人殿里侧没有遭到什么损坏，神殿就没这么走运了，对轰中塌了一半，从入口隐约就能看到雀神的金身，尾巴毛已经被打断了一根。
见父亲和小猪崽打得得心应手，容眠贴着墙朝人殿的方向移动。
边上有两架AI巡卫检测到他手里的枪支，将炮口转向他。
容眠举枪，还没扣下扳机，面前的两架AI就已经炮轰飞了。
他朝那边看过去，见宋洋正对着他比了个心。
容眠：“……”
这小子也太招人喜欢了。
容眠边往人殿挪，边红着耳朵回了个心。
宋洋帮忙清理路上的AI，目送容眠安全进入人殿，闪到容光边上，得意洋洋地说：“刚才眠眠给我比了爱心，您没有。”
容光：“……”
特意过来气他？
容光举起气|枪，在高压缩率下，一枪打穿路径上四架AI，泄愤的成分很大。
“回去后我让他给我比10个爱心。”
宋洋：“要来的能一样吗？我去要100个他也给。”
容光：“我让他别给，一个都不给。”
“您怎么这样？”
宋洋轻哼，“幼稚。”
容光：“……”
小时平时是怎么忍住没暴揍他的？
进到人殿内，容眠见原本住在神殿里的使神们纷纷转移到了这里，和一群孩子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怎么搞的？！就这么穷乡僻壤竟然发生枪战？！”
“呜呜呜酬劳我可以不要，先放我出去再打吧！”
“敲锣的大哥去哪了？！他业务熟悉肯定知道！”
“我起床就没看到他了！可能早就知道消息跑路了！”
使神们边骂骂咧咧边哭哭啼啼的，把旁边的孩子都给整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哭好还是先歇歇，反正吼不过这群怪蜀黍。
年轻的oga手里抱着两个背上背着两个，后面跟了一串孩子从居住区跑出来。
“哥哥，我害怕呜呜呜——”
“我想回家。”
“我要爸爸哇啊啊啊——”
oga忙得没工夫安慰他们，让大一点的孩子照顾小的，又一次冲进居住区。
容眠大步过去拉住他：“里面还多少孩子？”
oga下意识要挣脱，看到他脸上画的图腾后低声说：“还有二十二个房间。”
容眠跟着他疾步朝里走，路上问清了这些房间的位置。
“我西边你东边。”
oga点头：“好！”
这里的防御体系确实很高，但族长似乎无法手动控制，现在谁都没办法让那些AI巡卫停下来，引到外面的话误伤的面积会更大。
容眠走到离外面广场最近的房间，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
可里面只传来哭声，却半天没有人开门。
“门后面有没有人，现在全都往后退十步！”
他快速用丹斯语说了三遍，正想着孩子们会不会听不懂，就听到门内传来小孩的声音：“我们退好了。”
虽说声音带着哭腔，却是标准的丹斯语。
语言是通的就太好了，容眠轻笑：“好，乖乖捂住耳朵，站着别动。”
说完，他一脚踹在门上。
这个神殿的外部结构都是仿古建造，实木雕花的门是用古老的门栓固定的，非常容易破开。
砰得一声，捂着耳朵的孩子被弹开的门吓了一跳，有两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流着口水，肉嘟嘟的脸颊跟着抖动，让容眠瞬间想到了小猪崽。
容眠走进去，视线在房间内扫过，确认是十个后，揽住三个小的蹲下来。
“快跳到我背上！”
孩子们迷茫地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反应快，青蛙似的朝他背上一扑，使劲拽住他衣服，蹬着双腿不要自己掉下去。
容眠：“……”
青蛙跳什么的也太可爱了。
他反手托了一把，让孩子爬上去。
其他小青蛙见状也往他背上扑。
背上三个怀里三个，两个挂在手臂上，两个挂腿上，十个齐齐整整。
从前都是他和小猪崽挂哥哥腿上，现在他变成被挂的那个。
容眠起身：“抓紧了咯。”
所有孩子双眼亮晶晶的：“嗯！”
十个孩子加起来也没多少重，比平时的负重训练还要轻松不少。
跑到人殿最里侧，孩子们看到其他伙伴，自觉从他身上溜了下来。
五六岁的两个孩子还仰头对他说了声感谢。
“谢谢巫子。”
容眠摸摸他们的头，赶小鸭似的让他们进去坐着，偏头看向哭喊的使神们。
“不要让孩子们以为使神只会哭，过来帮忙！”
使神们：“那边太危险了我不去！”
“一炮轰过来，骨灰都扬了！”
“你要去你自己去。”
年轻的oga又抱了一批回来，体力透支导致他走得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容眠一把扶住他，接过孩子放下。
oga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头发湿透。
容眠看到他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
“你先休息一下，在这里看着孩子。”
说着，容眠看向使神们，眼神冷下来：“快点！”
使神们：“……”
去就去，这么凶干什么。
有这么多使神帮忙，一个人去一个房间，一趟就能全部转移过去。
容眠速度快，回来后其他人还没到，怕有遗漏，他又折返回去想再检查一遍。
到半路，一个使神急忙说：“你去206看看，两个孩子趴在床上吐，我实在抱不过来了。”
容眠点点头，从排楼一侧的楼梯几步到二楼。
刚踏进房间就有股酸臭味和药味。
孩子们睡的床是那种大通铺，现在上面一滩一滩的呕吐物。
两个四岁多的女孩趴在床上，边呕吐边哭。
容眠抓了旁边的纸巾，抱起一个给她擦嘴。
孩子满脸通红，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身体在痉挛抽搐，眼神都迷离了。
女孩抽噎着，声音细小：“爸爸……疼呜呜……爸爸……”
“乖，一会儿就见到爸爸了。”
容眠擦干净她的脸，朝她吐出来的东西看了一眼，除了暗红色的汤药外什么都没有。
孩子可能怕冷，不自觉地朝他怀里缩。
容眠扯了一条干净的小毯子给她包上，将另一个孩子也擦干净后一起抱出房间。
看到她们小声啜泣嘴里喊着疼，容眠晚上被孩子治愈的心再次变得沉重。
希望这里的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
等回到临时集合点，他才发现，呕吐的孩子不在少数，大多都恹恹的，有一些坐都坐不住。
oga正在将这些孩子抱出来全部集中到一个角落，方便照看。
见容眠过来，oga伸手接过一个孩子：“谢谢。”
离得近，容眠可以清楚得看到他脸上的图腾，和他们这些画上去的不同，这个人的像纹身。
“把他们放在这里一晚上，就是怕出现这种症状吧？”
闻言，oga一顿，轻轻把孩子放下。
“有些孩子抵抗力不强，就会有排异反应，睡一晚就好了。”
容眠扫过孩子们通红的脸，怎么看都不像睡一晚就会好的样子。
“这个药吃什么的？”
oga低着头：“不知道，这你得去问族长。”
不知道。
连编都不想编？
人殿和神殿里所有的AI目前都集中在中间的广场到入口的地方，轰炸声还在继续。
见oga的手收得很紧，容眠蹲下来，轻轻抹了一把女孩湿透的额发，声音很低：“如果不是以治病为目的，你觉得这样对待幼童合理吗？”
容眠听到oga的呼吸乱了。
他没再多说，点到为止。
“我去外面看看，孩子们就麻烦你了。”
oga点点头，却始终没有头抬起来。
容眠走后，一个四岁的男孩爬到oga脚边：“巫子哥哥，你怎么哭了？”
豆大的泪滴在包裹女孩的毯子上，oga抱住男孩声音很轻：“我又能怎么办呢……”
容眠回到广场，到处都是AI巡卫的残骸，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儿砸，你去找族长，一转头他就跑没影了。”容光对着他喊。
容眠比了个ok的手势，从广场内侧的长廊朝神殿跑。
入口方向又传来容光的声音：“儿砸，比心！”
容眠转头就看到对方在疯狂地对他比心。
“……”
容眠扛不住他疯狂的暗示，勉为其难地回了一个。
等他进神殿，容光对着宋洋抬抬下巴：“小子，怎么样？”
宋洋抬起右手，一炮轰掉七八架AI，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堆起的小坡上。
“回去后我让他不要给，一个都不给。”
容光：“……幼稚。”
容眠在神殿中四处查找，手边没有监测工具，只能凭直觉。
如果说这个族长进神殿了，那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绕到居住区的后面，放置雀神金身的大殿门敞开着，族长站在两米多高的底座边缘，手里拿着被炸断的尾羽，看起来是想粘回去。
所谓的金身是木雕后外面贴了一层金箔，可这羽毛的高度离地至少五米，没有合适落脚的地方，就这么徒手爬，别说拄拐杖的老人，就是一般年轻人也很难做到。
容眠坐在大殿外的长廊下看，第一次起了不太想救人的心思。
那么多孩子处在AI的射程内，这个老头关心的却只有这一座死物。
在他眼里，信仰比族人的命还重要？
金身雕刻的很圆润，外面这层又很滑，族长爬到一半，果不其然地摔了下来。
“啊——！”
族长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右腿，“救命——救命啊——！”
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父亲和小猪崽的发射频率降低，容眠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oga老头。
“想要我救你？”
“救……救我……”
族长伸手过来扯住容眠的裤腿，就像抱住浮木。
容眠：“你先告诉我，下一层那些管子里装的是什么？”
族长双眼睁大，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容眠抬脚轻轻地搭在他的左腿上：“说实话，或者被我踩断左腿，你选一个。”
清冷的声线让这句话的可信度提升了好几倍。
族长痛得呲牙，下巴打颤：“你、你救我，我就告诉你。”
容眠声音更冷了：“祭祀大殿被暴徒袭击，族长为救族人而死，听起来是不是挺不错的？”
族长被吓得一哆嗦：“我说，我说！”
容眠也不收腿，就这么等着他开口。
族长喘了几口气，冷汗糊住了眼，让他只能隐约看到眼前这人脸上的图腾。
“那些是我们俾雀族的秘药，是治疗oga腺体病最好的药！”
容眠：“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半夜偷偷摸摸的运送？”
“就因为是好东西才要偷偷的！”
族长习惯性地吼了一句，等反应过来后又缩了缩脖子。
“那你给那些孩子吃的又是什么？”容眠问。
族长眼神闪躲：“那也是治腺体病的！”
容眠微微眯眼：“这么多孩子都有腺体病？每个人症状一样？用同一个药方就能治好？”
族长回答不出来，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眠踩住他的腿：“那五个伪装beta是哪里的买家？”
族长渐渐回过味来：“你是来调查他们的？你是不是圣亚的人？！”
这话虽然没回答，但也侧面印证了那五人就是圣亚过来的。
容眠故意狠踩了他一脚：“你竟然把这么好的药卖给圣亚？！你知道犯叛国罪是什么下场吗？”
本以为自己猜对了，没想到他这么说，族长懵了又很害怕，难道是丹斯军方派来的？！
“我、我没有！我只卖了一点点，这些药也没那么好，都十几年没人要了，真的！”
容眠：“凡是讲证据，把你的交易记录给我。”
族长沉默抵抗，容眠转身就走，还准备贴心的关上门：“我会切断这里的网络，告诉他们族长已经逃出去了。”
“别，我给，我给！”
入口处，宋洋听着03对整个战局的总结汇报。
已击杀AI数量1530架，和最开始的总数对上。
关于对空间和建筑物的破坏，宋洋直接忽略过去懒得听。
他抽了一条电线，过去把那四个beta捆起来，让03变回手环模式。
容光玩着手里的气|枪走过来。
“无限子|弹真好用，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弄一把玩玩？”
宋洋偏头看他：“您都已经是不用出征的上将了，用得着武器？”
容光：“现在不就用上了？”
宋洋认真思考了片刻：“算聘礼？”
容光：“……”
宋洋拍拍他的肩，笑得像小狐狸：“开玩笑的，聘礼怎么能这么寒酸，回去马上给您做，父亲。”
容光：“…………”
这就是拿人手短吗？
小时，父亲撑不住了，只能靠你了呜呜呜——
片刻后，容眠提着族长从神殿中走出来，将他和那四个beta放在一起。
脑子里突然响起02的声音。
【主人，外面来了好多人围观。】
容眠视线里出现了纪偌的视角。
那堆杀手旁很多人远远围观。
这样下去整个俾雀族都会骚动，得找个人出来主持局面。
“啊呀，真热闹啊。”
听到这个声音，容眠三人偏头看过去，昨天给他们讲过故事的敲锣使神慢悠悠地从扶梯上方走下来。
“入口的门是你撬开的吧？”容眠问。
看到这个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容眠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一个外人就算每年祭祀都来一次，也不可能对这个闭塞的部落这么了解，还能知道各种小道消息，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个人和俾雀族非常亲近，甚至可能本身就是俾雀族的人。
beta点点头：“没错，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闹大。”
族长听到他这些话，气愤大吼：“我没有拖欠过你们一分钱，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
beta冷笑，笑得停不下来，“在你眼里确实只有钱。”
看到他走过来，族长害怕地贴到墙上。
“你干什么？！他们是军方的，你不要乱来！”
宋洋和容光吃瓜吃到一半，看向容眠。
军方？这个慌扯得有点离谱啊。
容眠摊手：“……”
老头子想象力很丰富。
beta视线扫过容眠三人，眼神忌惮：“怪不得全程出错，原来是早就换人了。”
容眠：“那你之前以为是原来那四个人做的？”
beta：“是啊，我说他们几个这么敢，竟然半夜抢劫。”
容家父子：“……”
宋洋：“……”
这是抢劫？你睁开眼好好看看？
beta沉默了片刻看向容光——这个人主动跟他攀谈过，应该也算有点交情在？
“我绝对不是故意闹事。”
beta指着地上的族长，“这个人为了私利害死我爷爷，强迫族人喝毒药！”
容家父子：“……”
宋洋：“……”
好像真把他们当军方了。
这个身份好像挺好用。
容眠：“我们来也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先安抚外面围观的群众，之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
宋洋实时抛出问题：“不过现在证据掌握得还不够，我们这样暴露身份的话后面就不好再查了。”
容眠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用担心。”
beta走近两步，“外面那些人我来处理，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最后证实这个老头害死我爷爷，我要他向着全族的人对我们一家道歉。”
容眠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点头：“当然可以。”
容光守在
围观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半个镇的灯火都点亮了。
相信天亮后，这件事立刻就会传遍全族。
有纪偌这个“幽灵”拦着，其他人吓得不敢靠近。
“雀神降下诅咒了？！”
“这你也信，都什么年代了，喊喊口号可以，别当真啊。”
“那这些死的人是谁？怎么刚才那个人过去被挡住了？”
“祭祀大殿的通道开着，说不定一会儿族长就出来了！”
外面的议论声不断。
在祭祀仪式的这一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一辈的都觉得是触怒神明了。
族里长老试了两次被挡住后就不敢在往前走一步了，只能不停地给族长发通讯，可是怎么都接不通。
“来了来了！”
听到周围那些人大喊，纪偌偏头看向广场入口，容眠和宋洋一起走出来，看起来好像没受伤。
纪偌抱着容器走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下了扶梯。
没亲眼看到，他还是不放心容光。
“你们是谁？！巫子？族长呢？！”一个长老指着他们大喊。
beta看着他：“库长老，您还认识我吗？”
昏暗的路灯下，库长老眯着眼看了老半天，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beta：“那你认识思舜吗？”
听到前族长的名字，库长老脸色骤变，越看beta越觉得眼熟。
“你、你是他的——？”
“他是我爷爷，前两年已经过世了。”
beta压下翻涌的情绪，“今晚的事天亮会给你们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现在能请你维持一下秩序，让他们先回去睡吗？”
库长老朝广场入口看了一眼，脸色沉重。
“那族长他——”
“他没死，呵——”
beta的笑在这夜里透着十足的凉气，“他现在还没死。”
围观的群众们离得远，听得云里雾里的，只看到库长老让跟过来的守卫兵们疏散人群。
队伍里有人着急大喊：“我孩子还在里面，我能不能先接他出来？！”
想到那些发高烧嘴里叫着爸爸的孩子，容眠没办法坐视不管。
“孩子在里面的家长留下来，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所有人在守卫兵的维护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奇怪啊。”
“那么大的响声，一定是出大事了。”
“刚才那个beta是谁啊，怎么库长老都听他的话？”
“难得回趟家也不能好好休假，哎。”
等他们离开，很快又来了一批新的人，一个个身上穿着睡衣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匆忙赶来领孩子。
“不是明天中午才送回来吗？”有人不明白。
“你家住得远没听到动静。”
“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要孩子好好的。”
“我家宝宝才三岁啊呜呜呜——”
言论发酵，人群里很多人偷偷抹眼泪，心里的不安在等待的时间里被无限放大。
容眠要和带孩子的oga沟通，先回了人殿。
在得知要先把孩子带回去后，oga疲惫的脸上透出惊讶。
“是族长说的吗？他说先把孩子送回家？”
“不是。”
容眠看看他怀里正在哄睡的孩子，“总之先带回去，送完孩子后你留下来，有点事。”
oga双眼微微睁大，很快就跟认命了似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这大半夜的正是孩子该熟睡的时间，他们被迫吵醒，被集合在这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久，都非常疲惫。
容眠叫那些使神过来帮忙，分批送出去，只要还能走路的就让他们手拉手排队跟在后面，实在无法走路的就抱着。
容眠抱了四个，身后跟了一条长长的小尾巴。
队伍最前面的孩子有七八岁了，攥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巫子哥哥，我们真的能回家了吗？”
容眠：“嗯，已经让你们的双亲过来接了。”
孩子：“那不用再喝药了？可以吃鸡腿吗？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两天没吃？
容眠眼前闪过206房间里拿几滩呕吐物，怪不得什么都没有，只有药汤。
容眠低头看着他笑：“不用喝了。”
见他笑了，孩子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入口外风很大，一些家长们穿得单薄，现在冻得瑟瑟发抖。
等人到齐后，宋洋怕他们生病传染给孩子，让他们有序地下扶梯，却没想到这些人却犹豫了。
宋洋：“怎么？”
他难得大发慈悲，竟然不领情？
前面的oga男子抱着手臂不停地搓：“我们是不允许进入祭祀大殿的。”
他旁边年轻的alpha女子点头：“在这里等就哈啾——！”
“让你们进就进，这么多废话。”
宋洋没什么耐心，“我是巫子，今天特殊情况，允许进一次，爱来不来。”
说完就管自己下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眨眼间就丢弃了立场，纷纷往入口跑。
“上次来还是8岁的时候呢，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是5岁的时候来的，云里雾里的，都没好好欣赏过。”
“这是咱族里最豪华的地方了吧？”
“啊——！”
队伍前面传出尖叫，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等下去后看到眼前的一切，个个脸色苍白。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原本豪华的地下宫殿成了废墟，金属墙壁坑坑洼洼，地上的破铜烂铁堆了老高。
两只圆形铁蛋正在废墟里清扫，弄出了一条通往这边的小路。
“我的孩子呢？！呜呜呜呜——”
人群里哭声更大了，很多人想进去找，可以摄于宋洋的气场，不敢乱动。
容光看在眼里，摇头轻笑。
这小子傻是傻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挺好用。
“老爹，您去处理，我累了。”宋洋到纪偌边上，靠着墙，偏过头一脸拒绝讨价还价的表情。
容光：“……”
就不能夸他。
一夸准坏事。
其他人见宋洋走了，正蠢蠢欲动，见容光来了，身形高大透着上位者逼人的气势，比宋洋还可怕。
家长们默默退回去。
容光笑笑：“孩子都没事，很快就出来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一笑，瞬间打破了刚才紧张可怖的气氛，家长们瞬间放松了不少。
“孩子们出来了！”
闻言，家长们朝里面看过去。
见是白天的巫人，手里抱了好几个，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小萝卜头。
“嘟嘟！是爸爸！”
“苗苗！”
“蓓蓓，妈妈在这里！”
容眠有种梦回军校幼儿部的既视感。
“各位别急，先等等。”
孩子是谁的他们一概不知，就这么送出去很不妥当。
直等那个oga也来了，才开始认领孩子。
容眠怀里的四个很快被成功认领了三个。
人很多，他见暂时没人对他叫喊，就先退开了一些，让出位置给他们。
容光站在孩子和家长中间维持秩序，纪偌则是帮忙把排在后面使神怀里的孩子先抱到前面，让生病的孩子能先领走。
“你很会抱孩子啊。”
宋洋走到容眠身后，看看他怀里抱着的oga女孩。
有股奶味，又有点臭臭的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香臭香臭的，很上头。
容眠偏头看着他笑：“当然了，也不想想你小时候多少次是我抱着哄睡的？”
宋洋：“……有吗？”
说笑间，容眠看向纪偌的方向，肩膀推推宋洋：“快看，爸爸很高兴。”
宋洋看过去。
纪偌不停地在队伍前后走动，抱到孩子时那个幸福的表情，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无处释放的父爱终于有了宣泄口。”
宋洋补充了一句，“对幼崽。”
容眠：“可能小时候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爸爸一直很渴望亲情，只是不太会表现出来。”
看到他唇边的笑意，宋洋伸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摸摸头。
“你也会得到你渴望的。”
小猪崽大多数时候都很娇气，但总能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毫不吝啬地给予他最需要的东西。
容眠很享受这份独有的体贴。
“你知道我渴望什么？”
宋洋表情认真：“难道不是我吗？”
容眠：“……”
等到人数开始减少，容眠看看怀里的孩子，犹豫了片刻，让01过来在她手臂上刺了一下，偷偷验个血。
直到天快亮，所有孩子终于被接回了家。
容眠本还想看看这个oga会怎么解释孩子发烧的事，却没想到大家都没问，可能都以为是被吓的。
让02去把上面那些没死的杀手运下来，宋洋陪容光一起再次去往地下二层。
容眠打开容器，让01挨个检测过去。
01：【都有那种成分！】
容眠让他弹出检测报告。
“这是血。”
纪偌看下来，划了几行，“和一般的血不同，多了三种主要成分。”
在地下二层时，容眠就有不好的预感，可当这些管子里的东西被确认是血后，容眠还是心情沉重。
本以为加入改造剂里的那些成分是来自俾雀族的某些草药，但现实比这更糟糕。
“那个小女孩的血样报告呢？”容眠问。
在原来的报告旁边又多了一份报告，这次只出现了那三种中的一种，而且含量很低。
半小时后，宋洋和容光从地下二层回来。
听到血样报告结果后，宋洋说：“我们在十倍，而且血液的保存时间也会延长。”
容眠：“能放十几年？”
宋洋：“他们用到只有这几种成分，血只是载体，只要确保成分不流失就行了。”
说话间，容光面色严肃。
“如果是这么容易生产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本想着如果是稀有的草药，还能控制一下，可如果只是普通俾雀族人的血，那除非是把这些人杀光，不然这个隐患永远存在。
宋洋和容眠陷入沉默。
“我不认为它是容易生产的。”
纪偌示意他们查看报告上他圈出来的地方，“以管子的血液成分降低十分之一的标准，这几种成分的含量也足够让这个人在短期内肝功能衰竭而死。”
容光眉头紧缩：“你的意思是以活着为前提，这种血不可能在人体内自然存在，也不可能长期存在？”
纪偌点头：“没错。”
“等那个beta回来再说吧。”
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宋洋抱住容眠猛吸了一口，“我好累好困。”
容眠拍拍他的背：“先休息一下。”
宋洋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臂，感觉到容眠一僵，立刻警觉。
在容眠左侧上臂有一道破口，因为衣服是黑的，十分不明显。
“你受伤了？！”
看到这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宋洋睡意全无，怒气蹭蹭蹭地涌上来。
容光的思路被打断，紧张道：“儿砸，你受伤了？我看看！”
“小伤，没——”
想说没事，转头就看到小猪崽的表情，他到嘴边的话一转，“等这边处理好后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宋洋爆表的怒气回落一半，拉着他到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先让03治疗，回去再上药。”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拐走，容光很难过：“阿偌，我们怎么着也得留眠眠到二十五岁吧？不，三十岁！不能更小了。”
纪偌看着那边容眠脸上露出的笑，声音轻柔：“不如让洋洋嫁进来更实在。”
容光：“……”
他怎么没想到呢。
不仅眠眠可以一直留在身边，还额外附送一个臭小子，这买卖划算啊！
容光一脸认真：“阿偌，还是你会持家，这个家没你不行。”
纪偌：“……”
早上6点，族中长老全都到齐了，看到地下的情况，各个面色恼怒却不敢多说什么。
6点半，扮演敲锣使神的beta从外面回来，身旁扶着一位高龄oga老人。
容眠微微睁大双眼。
这是住在抚雀镇山脚下的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