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央下意识偏过头闻了闻自己的肩头。
除了草药清香,没有任何味道。
她从不用香粉,也不爱给衣裳熏香,所以她身上不可能有什么特殊香气。
突然,简央动作一僵。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周景安这个混蛋在诈她!
一般被人误会,第一反应应当是辩解,而不是去验证。
可以说,她刚才嗅自己肩头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身份。
“皇后,”周景安戏谑道,“既然如此,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简央一脸生无可恋看了他一会儿,自暴自弃道:“罢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吧,老娘不care。”
周景安疑惑道:“care?”
简阳耸了耸肩,懒得和他解释。
“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短暂慌乱后,简央很快恢复了镇定。
周景安此番前来是来找她哥的,又不是来找她的,所以问题不大。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究竟是将军夫人,还是皇后。”周景安答道。
简央点点头,“现在确认完了,殿下请回吧,我稍后还要看诊。”
周景安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早先还会唤我皇兄,如今却一口一个殿下,实在太过生分。”
简央冷着脸道:“文德皇后早已入了皇陵,如今我只是个民间郎中,殿下若想用我的身份来做文章,怕是要失望了。”
周景安笑道:“那我也同旁人那般,唤你阿央,可好?”
“殿下自便。”
周景安直视着简央的双眼说道:“今年过完,我便要回自己的封地,既然阿央如今已不是皇后,可愿同我一起去封地?”
简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殿下去封地,与我何干?”
周景安满眼深情道:“我心悦阿央已久,阿央难道不知?”
简央:“承蒙殿下错爱,我这辈子不想在与你们皇室中人扯上任何关系,不知殿下喜欢我哪一点,我改便是了。”
周景安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央,我当真是越发喜欢你了。”
简央惊恐地看着他。
“君子不强人所难,”周景安笑道,“既然阿央不愿意,我自是不会胁迫,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当初为何要离开皇城?”
就在一瞬间,简央心中闪过八百个念头。
她莫名觉得周景安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探查此事。
她当然不能说真话,不过也不能说假话。
于是她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起来。
“还能为何,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你争我斗,更厌倦了皇上对我的压榨,生产队的驴都没我那么累。”
“生产队?”周景安第二次听不懂她的话。
简央神色淡淡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累了,倦了,对皇上也彻底寒心了。”
“皇上如此爱重你,竟也会让阿央寒心?”
简央做出一副痛苦表情:“殿下有所不知,当初皇上想也不想便拉我前去为他挡剑,遭遇了这样的事,再热的心也会变冷。”
“原来如此,”周景安颔首,“那我便理解了。”
“所以殿下也当明白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实不相瞒,看到你们皇室中人,我如今便胸闷气短,殿下若无旁的事,还是请回吧。”
周景安依旧笑眯眯道:“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向阿央辞行。”
既然拉拢简洪失败,便没必要再留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简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那便祝殿下一路顺风,我医馆病人多,实在走不开,便不去送殿下了,还望殿下谅解。”
周景安笑意不减,“阿央,日后有缘再见。”
简央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
周景安走后,简洪又住了两日,不得不乘船北上。
他走那日,医馆门口竟然不知被谁堆放了许多鲜花果蔬和点心。
想来是镇上偷偷倾慕他的姑娘送来的。
简央为此还笑了简洪许久。
所有人都走后,她的日子又回归了早先的节奏。
有病人的时候为病人看看诊,没有病人时,杨世昌就来找她喝大酒,顺便向她聊聊外界传回来的八卦。
简央总是不自觉地向他打听京中之事,虽然她也不太理解自己的行为。
可只要京中无大事发生,她的心便安稳许多。
却说周景安回京之后,自然想要皇帝汇报自己的行程。
“启禀皇上,镇北将军的确不在北境,至于去了何处,臣尚未调查清楚。”
既然拉拢失败,他自然不会帮着简洪说话,甚至还要踩他一脚。
“皇兄一路上可有其他见闻?”皇帝试探问道。
周景安神色自如道:“除了边境风光辽阔壮美一些外,倒是没有其他见闻。”
皇帝笑着听完他的瞎编乱造,若无其事笑道:“皇兄此行辛苦,早些回府上歇着吧。”
周景安恭敬道:“臣告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到达皇城的前一天,皇帝派去监视他的暗卫已经快马加鞭返回了皇城,将他在百花镇的所作所为尽数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当即脸就黑成了锅底。
早先他这位皇兄勾搭上了玉妃,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情,可如今周景安将手伸到了简央面前,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此番同意周景安去见简洪,就是为了试探他究竟有没有异心。
若是周景安当真去了北境,并如实汇报北境的情况,他自然会顾念手足之情,平安放他回封地安享余生。M..
可如今此人满嘴没一句实话,便意味着兄弟情分自然也到了头。
于是,又一场朝廷大清洗运动开始了。
周景安最近颇为焦头烂额。
他安插在朝廷中的官员,总是频繁出事落马。
原本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是他花费多年培养出来势力,就等日后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却接连被皇帝撤了职。
一个两个倒也算了,可是接连被撤了四五个官员后,周景安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皇帝盯上他了。
于是他连夜找来魏聪商量。
“殿下,为今之计,蛰伏已不再是万全之策。”魏聪低眉敛目道。
周景安的眼皮一跳,“魏先生的意思,是要我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