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桑祁的视线望去,温稚发现司明沉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冲上前一把抱住司明沉,看着他脸上的汗渍格外心疼。
鼻尖一酸,温稚将头埋在司明沉胸前,不受控制地哽咽。
网友们一定都在笑话是个哭包。
但他还是想哭。
司明沉看着眼前的一幕,将温稚揽在怀里,桑祁依然站在门口,身边跟着姜星南。他以为温稚正打算跟两人离开,谁知这时工作人员道了一句:“我说计时器怎么停了,原来是司先生挑战成功了。”
司明沉稍稍点头:“嗯,最后十秒成功的。”
温稚努努嘴,继续窝在司明沉胸口。
工作人员道:“温稚真的很了解您,一直不肯离开。如果计时器没停,他都要接受惩罚了。”
司明沉猛地一怔,向怀里的温稚:“你没跟桑祁他们离开吗?”
温稚摇头:“我一直在等着你,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一时之间,司明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刚才,节目组建议他停止挑战,并关掉了转播设备。可到最后一刻,他依然不想放弃。
万一温稚不肯跟桑祁走怎么办?
虽然这种情况下,跟桑祁离开是最佳的选择,但如果出现意外,温稚可能白白等他。
所以他拒绝了导演的提议,在最后一刻让计时器暂停。
他有想过温稚已经跟着桑祁离开,但还是打算去看一眼,让温稚知道自己不愿意放弃接他。
从未有过的被信任感袭来,尤其还是在桑祁面前。
司明沉手臂的力气更重了些,紧紧裹着温稚的腰:“你知道我会赢吗?”
温稚扬起头:“嗯。就算你不会赢,我也等着你。我接受惩罚后,心疼死你。”
其实,温稚确实这么想的。
倘若他接受惩罚,司明沉一定很心疼,他可以顺便靠在司明沉怀里撒娇,或者让司明沉疼疼他,一本万利。
司明沉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眼神温和:“笨蛋,怎么还把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温稚觍着脸:“那你就当没听见。”
两人之间的氛围,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插足。桑祁紧紧绷着脸,皮笑肉不笑道:“我还以为明沉最后放弃挑战了。”
司明沉抬起头,淡漠看着他:“我怎么可能放弃温稚。”
桑祁眉毛一扬:“那就好。”
刚才桑祁好心带自己离开,而自己又拒绝多次,温稚有些不好意思。他朝桑祁道:“谢谢桑祁哥了。”
桑祁脾气很好:“不客气,小稚。”
随后,他带着姜星南快步离开。
司明沉没有再给桑祁半分目光,牵起温稚的手:“走吧,今天的录制结束了。”
温稚刚走一步,外套内哗啦一下。
无数的糖果和小饼干掉在地上。
温稚心虚地看着司明沉,连忙蹲下将零食捡起来。司明沉不解,甚至没想明白这些零食从哪里掉出来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为嘉宾们准备的零食,赶忙跑进去重新拿了一袋递给温稚:“送给你。”
温稚不好意思地道谢,自圆其说:“巧克力的味道不错,我就是想装作几块,给司司尝尝。”
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没关系,想拿多少都行。”
将零食重新装回口袋,温稚又拿了一瓶酸奶揣进兜里,和司明沉走了几步路后,把酸奶盖拧开舔了下,瓶子递给司明沉:“运动累了吧,先吃点。”
司明沉没喝过这种带水果味道的风味酸奶,闻着淡淡的草莓味,喝了一口。
温稚舔着唇角:“好喝吗?”
司明沉看着他嘴角残留的奶渍,伸手抹掉:“嗯,好喝。”
温稚心满意足,随后献宝似的将口袋里的糖剥开,递给司明沉:“这款巧克力超级好吃,所以我才拿了一些。”
司明沉张嘴:“我尝尝。”
瞧着司明沉没有自己拿的意思,温稚瞬间意会到对方的想法。
原来是想让他喂啊。
温稚将巧克力递到司明沉嘴边,放进去时指尖微微触碰司明沉的嘴唇。
一瞬间,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袭来。温稚害羞地收回手,不自觉舔了一下手指上残留的巧克力。
他没注意到的是,司明沉的眼神在这一刻晦涩不明,压抑着本能的欲望。
今天是网络投票的日子,目前处于第五的顾乘风和秦郁森比较危险。
如果他们今天再次倒数,即将被out。
当然,他们如果肯接受惩罚,完成任务,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由于节目本身主要采用的是卫视独播的形式,直播只是宣传的一个手段,所以后天录制完,嘉宾们都有十天的休息期,本身大家也都知晓。
温稚与司明沉坐在茶室休息时,节目组的广播公布最新投票结果,票数的名次依次为:桑祁X姜星南,谢景X何琼斯,司明沉X温稚,盛柏X陈筝,最后一名也是顾乘风与秦郁森。
得知桑祁他们排第一,温稚感到非常意外。他甚至偷偷八卦地问司明沉:“桑祁哥与姜星南,是真的吗?”
司明沉沉默地摇摇头,看向温稚时眼神微微眯着:“你这么关心桑祁。”
温稚忽然觉得,司明沉简直就是个大醋缸,总是因为桑祁吃醋。
“八卦而已。”温稚碎碎念叨。
时间不早,温稚和司明沉即将搬离四层,前往三层。
四层的豪华生活住惯,温稚很不舍。夹着小冬瓜,在确认四层将由保洁重新打扫将免费食物清走后,他把那些免费水果和零食一一收走。
当温稚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出镜时,网友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表情。
导演感叹:“他倒挺会利用bug。”
而温稚这里却自有一番说辞:“我这叫爱惜粮食。”
司明沉赞同地点点头,帮温稚将冰箱里的荔枝和哈密瓜拎起来,走向三楼。
三楼的环境整体也不错,虽然不像四楼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冰箱里有丰富的食材,嘉宾们可以动手做。
正当温稚整理行李时,大喇叭传来广播:“由于顾乘风与秦郁森自愿放弃复活名额,两人out,游戏继续。”
[什么意思?顾乘风退出节目组了?]
[退呗,他来这档节目,节目组真是倒了血霉,一点都不配合也就算了,热度还不如温稚。]
[早就看顾粉不顺眼,有他们在,弹幕的环境都差了许多。]
[终于走了,可以好好看综艺了。]
晚上,需要温稚和司明沉动手做晚餐,司明沉在网上找菜谱时,桑祁在嘉宾组的群里说道:“今天问了节目组,他们不限制嘉宾们的自由来往。我们在五楼准备了晚餐,希望大家有时间可以来玩儿。”
司明沉看着手机里弹出这条消息,面不改色,将它划走。
温稚出于礼貌,在群里回复:“我跟司司在做饭,你们聚会吧。”
谢景和盛柏他们还没吃饭,于是登上五层与桑祁姜星南聚会。
简单的两个炒菜,司明沉做了很久。温稚对做饭也一窍不通,但比司明沉好一些。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黑乎乎的西红柿炒鸡蛋和鱼香肉丝出炉。
司明沉将糊的菜挑出去,剩下干净地夹给温稚:“尝尝看,能吃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出去吃。”
温稚用筷子尝了两大口:“好吃。”
司明沉看着温稚鼓着腮帮子的模样,伸手把他擦干净嘴角:“看来以后我有必要学做菜了。”
温稚笑得弯起眼睛:“我们一起。”
五楼的歌声断断续续传来,能看出大家玩得比较嗨。
温稚与司明沉刷完碗,原本准备一起看电影,但司明沉临时接到工作,所以去书房处理文件。
温稚自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这时,他的手机微信忽然发来一条好友申请。
温稚一看,对方是桑祁。
节目组为了给他们提供方便,每人准备一部手机,登录微信app后的新账号作为他们在节目组的临时微信。
温稚通过好友,那边立刻发来消息。
[桑祁:小稚,今晚有时间吗?我把你大学时的照片整理好了,可以发给你。]
[温稚:谢谢桑祁哥,但是现在比较晚了,我怕打扰你和星南休息。不然你给我发到邮箱里吧。]
[桑祁:小稚,我伤心了哦。为了帮你整理照片,我用了几个小时。你都不过来看一眼吗?况且哥想跟你说说话。]
温稚撂下手机,看了书房里亮着的灯,无奈叹口气。
他虽然跟桑祁没什么,但司明沉很在意,如果他和桑祁去看照片,司明沉一定会生气。
温稚闲鱼躺,他该怎么办?
微信还在不停闪烁,温稚看着桑祁诚恳的语气,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
毕竟桑祁也算他半个哥哥,自己失忆后,还没有和桑祁好好聊聊。
书房里的门悄悄打开,温稚露出脑袋:“司司,打扰你一下。”
司明沉抬头:“什么事?”
温稚沿着门缝进来,欲言又止:“桑祁邀请我去看大学时的照片,说这样有助于帮我恢复记忆,我可以去吗?”
司明沉心情明显变差,声音平淡:“我陪你去吧。”
温稚点头:“可以,只要不打扰你工作。”
司明沉看了眼未完成的方案审查,起身摘下眼镜,而这时电脑显示又有新的邮件传来。
他俯身看了一眼,朝温稚说了句稍等,继续坐下处理工作。
温稚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手机里桑祁一直在询问他怎么还没到。
他回复:“桑祁哥,司司说陪我一起去,等他处理完工作。”
桑祁:“这件小事还要让司明沉陪着?你是不放心你跟我吗?”
温稚:“没有,你不要乱想。”
大约过了十分钟,司明沉抬头:“抱歉,我今天可能陪你去不了了。”
温稚摇头:“没事,那我自己去可以吗?我送完U盘马上就回来。”
司明沉顿了顿:“嗯,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温稚离开后,司明沉越来越不放心。
再也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他烦躁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
来自五楼的歌声早就停下,说明盛柏他们已经离开。
那么现在只有桑祁姜星南和温稚三人。
思来想去,司明沉起身,打算跟温稚一起去。
五楼客厅,桑祁正前方的玻璃台上,摆着一台电脑,里面是温稚大学四年所有的照片。
温稚坐在地毯上,面对大学的一切都很新奇。
他觉得自己的颜值在每个时间段都很顶,从来没有丑的时候。
姜星南端来一杯新鲜果汁,递给温稚:“小稚,喝果汁。”
温稚双手接过:“谢谢。”
桑祁看着温稚,眼里难得温柔:“怎么样?我的拍照技术不错吧?”
温稚很感激:“嗯,不错。”
桑祁看着温稚,起身坐到温稚身边,与他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看见这样一幕,姜星南站在原地,默默垂着眼。
五楼的房间是越层复式,非常豪华。温稚与桑祁待的房间是二楼会客室,对面就是视野非常开阔的海景,尤其是卧室,有720度观景台。
温稚羡慕道:“我什么时候能跟司司住到这里。”
桑祁声音和煦:“其实住哪里都一样,重要的是跟谁住。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要住到顶楼,故意互动拉票。你说呢?”
温稚觉得桑祁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也是,只要能跟司司住在一起,就算让我住到茅草屋我都愿意。”
桑祁笑容变淡:“喝杯果汁吧。”
温稚注意到隔壁房间的姜星南,小声问桑祁:“星南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桑祁摇头:“好朋友而已。”
温稚点点头,将U盘掏出来:“麻烦哥帮我复制,我拷走。”
桑祁:“没问题。”
照片足足有50G,需要拷贝一会儿。
桑祁看着温稚,忽然问:“小稚,你是高中以后的记忆全部不记得了吗?”
温稚:“嗯。都不记得了。”
桑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叹息。
温稚以为他担心自己,小声安慰:“没关系,我觉得是否恢复记忆不重要。”
桑祁别有深意看着他:“如果这段记忆中,没有隐瞒没有欺骗,那么是否失去确实不重要。”
温稚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祁看着温稚,露出疼惜的表情:“前些天,我跟温叔叔聊过天,他说这几年来,司家跟你们家联姻后,你们对司家的帮助很大,也为了司家的发展做出很多牺牲。可就在前不久,司明沉在内部给过明确指示,司氏需要尽快切断与温家关联的合作。”
温稚张了张嘴,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是我爸告诉我这些事,而是你告诉我呢?”
桑祁抬起手想要揉揉温稚的脑袋,却被温稚躲过去。
他无奈道:“叔叔不告诉你这些,是不想给你压力。你跟司明沉结婚时,本身就是商业联姻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稚点头:“知道。”
桑祁顺势而说:“所以,你们结婚时存在着利益关系,司明沉二叔的做派那么狠辣,不然你觉得凭借他自己,能从虎口夺权?”
温稚看着电脑上正在传输的照片,心情变得很差:“可就算是这样,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司明沉卸磨杀驴?不想跟我们家合作了?”
桑祁低笑一声:“小稚,你太天真了。拿你现在记得起来的记忆来讲,你们温家在江京市,财力不是第一,也是前三对吧?”
温稚没说话,始终垂着眼睛。
桑祁:“现在呢?你们家的公司在江京甚至排不上号,要看司明沉脸色行事。温叔叔这些事很少跟你说,也是怕你跟司明沉感情受影响。现在的温家对于司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司明沉才偶尔会施舍温家一些合作案。”
将提前整理好的材料交给温稚,桑祁嘱咐他:“你可以好好看看。”
温稚瞧着自家逐年下降的财务报表,以及所有收益来源,开始相信桑祁的话。
桑祁继续说:“之所以司明沉不想继续管你们温家,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江乘书回来了。”
握在指尖的材料微微被攥褶皱,温稚想起江乘书是谁了。
他对司明沉一见钟情后,经常在私底下打听司明沉的所有消息。
偶然间,他得知司明沉早就有男朋友了,是他的竹马弟弟江乘书。
当时温稚难过很久,经常偷偷去高二的教学楼转悠。
有一次他撞见司明沉与江乘书一起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至今刻在他的脑海里。
不过自从他跟司明沉认识后,才知道江乘书和司明沉之间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江乘书回来了,跟司明沉对我们家态度的转变有关系吗?”
其实温稚能猜出司明沉为什么这样做。他都跟司明沉提离婚了,司明沉这样做也正常。
桑祁意味深长地看他:“小稚,你不知道司明沉喜欢江乘书很久了吗?”
温稚直接起身:“他不喜欢江乘书,他喜欢的是我。”
桑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温稚根本不想继续听下去,情绪越来越低落:“他说过,他从高中时就喜欢我。”
桑祁叹口气:“江乘书从小身体不好,明沉对他很照顾,就像你跟我一样。我这个表弟喜欢性子温柔的男生,江乘书人长得也好看,所以明沉一直暗恋他。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明沉跟江家有个婚约。”
“婚约?”温稚重复问道。
“是的。他们两家关系很好是世交,原本定好等明沉和乘书大学毕业后就去领证,办酒席,但明沉家里出了意外,为了不拖累江乘书,明沉就把婚约退了。”
温稚有些动摇:“他们俩,真的有过婚约吗?”
桑祁点点头:“其实你如果去问,基本上江京市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这件事。”
温稚觉得身上莫名的冷,每呼吸一口空气都灼得厉害。
“所以,你的意思是,司司一直想着江乘书,也正是因为江乘书要回来,才打算和我断绝关系?”
桑祁语气痛惜:“你知道,明沉是我的表弟,我本来应该跟他统一战线。但你也是我从小到大陪着的弟弟,我只能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以,我今天告诉了你这些事。”
温稚还是不能接受这些事实,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哽咽:“可是他说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桑祁试探地问:“什么时候说的。”
温稚:“两天前。”
桑祁稍加思索:“这就对了。你想想看,如果他心里只喜欢你,为什么你们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互相联系呢?为什么等你23岁才和你商业联姻呢?据我所知,他在不久前跟江乘书订购两枚戒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桑祁将戒指的照片提供给温稚,“这款是独一无二的定做款,现在就陈列在FT的官网。设计师的名字是江乘书,你随时可以自己去看。”
温稚看着那两枚陌生的戒指,又看了眼自己手上从未出现过的戒痕,眼睛越来越红。
桑祁:“网页上的介绍你看见了吗?写的是为好友Mr司专属设计。”
温稚闭上眼睛,将头扭过去:“我不想再看了。”
桑祁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露出微妙的笑意。
果然,还是跟当初一样,这么容易哄骗。
“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明沉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亲昵。”桑祁语气充满担忧,真正设身处地地为温稚考虑着:“我听说,江乘书刚回国时,与明沉见了一面,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赵家的少爷火速订婚。”
温稚揉揉眼睛:“你的意思是,江乘书又拒绝了司司,所以他才回头找我对吗?”
桑祁低声回:“我也只是猜测。”
温稚这次没说话,深深吸口气,胸腔因为难过小幅度起伏。
桑祁递给他纸巾:“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温稚没有接桑祁给他的纸巾,语气不稳:“我现在只是想搞清楚,江乘书为什么拒绝了他。”
桑祁反问:“很重要吗?他们俩的事情有求爱戒指在,无法抵赖。就算你搞清楚,你能忍受着司明沉抱着你的时候,想着另外的人吗?小稚,这段婚姻给你带来太多痛苦,自从你跟他结婚,我从来没见你笑过。看着你难过,我的心也很痛苦。”
温稚喃喃道:“谢谢你的关心。”
桑祁借机凑近:“小稚,我跟明沉的血缘关系在这里,能告诉你这些是我看重我们的友情。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以后家族聚会,我真的很难做人。而且司盛目前的地位在这里,如果被明沉知道是我向你告的密,我怕他对我做什么。他现在总是对我有莫名的敌意,我很担心。”
温稚擦干眼泪:“你放心吧,我不跟别人说。”
桑祁如释重负:“谢谢小稚,希望你也能尽快脱离苦海,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U盘的照片已经传输完毕,这时楼下传来姜星南的声音:“祁哥,司总过来接温稚了。”
桑祁想要把温稚扶起来,但被温稚拒绝。温稚撑着沙发站起来,精神明显变颓,走路时也没有那股闹腾劲,耷拉着头颅,下楼时步伐分外沉重。
司明沉正站在客厅等他,见温稚下楼,迎上去:“走吧。”
温稚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嗯。”
司明沉刚刚牵起温稚的手,便察觉出他的异常。
他下意识警惕地看向桑祁,桑祁扬了扬眉:“刚才小稚在看大学时的照片,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司明沉没理睬他,牵着温稚离开。
关上门的刹那,桑祁得意之色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他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非常期待。
果然,温稚的性格他非常了解,拿捏起来势在必得。
当年的招数,屡试不爽。
姜星南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瞧着他:“祁哥,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桑祁伸开手臂搂着他:“因为我也算报仇了。”
姜星南不解:“报仇?温稚跟你有仇吗?”
桑祁微微摇头,勾起他的下巴:“你不懂。”
姜星南搂着他:“我是不懂,但我只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桑祁表情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姜星南的话有任何触动,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
从小到大,司明沉被众星捧月,在家族里,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就连他的父母都总是把司明沉和他相比,用司明沉拉踩他。童年时期,司明沉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后来,司家里出事,司明沉一夜之间沦为被人嫌弃的孤儿。
他妈妈让他好好照顾司明沉,他做到了,每每看向司明沉时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怜悯。
他享受这种俯视的乐趣。
本来他和司明沉能永远平安无事,可是司明沉千不该万不该,让温稚喜欢上他。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打击他,亲戚朋友都围着司明沉转,从而冷落他,只有温稚爱跟他玩。
他也真正把温稚当家人呵护。
可是温稚居然喜欢上了司明沉。
他实在不明白,一无所有的司明沉究竟有什么好的?
不过现在,看着司明沉这么痛苦,他很得意。当年司明沉带给他的阴影和夺爱之恨也该算算账了。
“祁哥?祁哥?”
姜星南的声音将桑祁拉回现实。
桑祁低头,轻轻抚摸着姜星南的脖子:“帮我把腰带解开。”
……
踏上电梯,温稚与司明沉两人彼此沉默无言。
司明沉牵着温稚的手,发现凉得厉害。温稚自从跟桑祁从房间里出来,情绪明显不正常。
他迫切想知道桑祁跟温稚说了什么,但每每见到温稚忧愁的眉眼,那句话堵在嗓子眼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或许是现在的温稚跟失忆前的温稚越来越像,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充满忧虑,从来没有开怀大笑过。
回到家里,司明沉将暖风调高,朝温稚说:“去洗澡吧。”
温稚声音很小,独自坐在角落:“你先去吧,我暂时还不想洗。”
司明沉盯着他,愈发觉得不对劲,那个问题也终于问出口:“能告诉我桑祁跟你说了什么吗?”
提起桑祁,温稚陡然间垂着红肿的眼睛,表情略带委屈:“没什么。”
司明沉眉心染上几分严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没什么。”
温稚思绪很乱,暂时不想和司明沉交谈。他背过身,吸着鼻子抱起小冬瓜:“我有些感冒,只是困了,想睡觉。”
温稚拒绝交流的模样,司明沉看在眼里。他不明白,桑祁究竟跟温稚说了什么,才会让温稚对自己态度突然转变。
还是说,温稚恢复记忆了?
心里的焦躁和长期以来的心魔逐渐占据司明沉的理智。他面无表情走进浴室,很久都没有出来。
温稚独自坐在卧室里,心思很乱。
一方面,桑祁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证据有条有理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另一方面,凭借他对司明沉的了解,他觉得司明沉不是这样的人。
相反的两种想法在他的心中拧成死结,扰着他的判断,让他非常难受。
为了确定桑祁的说法,温稚偷偷用节目组的手机在阳台给温祁山打了一通电话。
经确认,江乘书当年确实和司明沉有过婚约。而自从两家联姻后,温祁山事事都需要看司明沉脸色行事。
温家的一切都要靠司明沉施舍。
最重要的是,温稚向温祁山询问温家破产的主要原因,温祁山虽然支支吾吾,但还是告诉他,他们家现在这般田地,全是充当了司盛的垫脚石。
不知不觉中,温稚的心越来越凉。
浴室门忽然打开,司明沉吹干头发,发现温稚站在阳台正在打电话。
他眼神复杂,敲了敲门:“外面冷。”
温稚惊慌失措地回头,那双肿成核桃仁似的眼睛彻底暴露。
司明沉无力地推开阳台门,知道温稚有事瞒着他,不会说实话。
“睡觉吧。”
他站在温稚面前,声音很轻。
温稚埋着头:“嗯。”
夜色降临,司明沉头疼得厉害,躺在床上毫无困意。
旁边的温稚似乎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身边响起。
他起身帮温稚盖紧被子,咽下两片止痛片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温稚拒绝交流的态度深深伤到了他。
司明沉仿佛坠入冰窖,冷意灌入全身。
视线模糊,他苦笑着。
看来他真的无法打败桑祁。
每次他快要得到幸福时,桑祁总是会在恰当时机出现,并且轻易将这份幸福摧毁。
……
当司明沉逐渐入睡时,温稚悄悄起床,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脑子很乱,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当他把行李收拾到一半时,又颓废地停下动作。
他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能像高中生一样任性。
他现在在录制节目,一走了之对观众不负责,对节目组不负责,对所有合作伙伴同样不负责。
轻轻叹一口气,温稚坐在冰凉的地上,回头望着司明熟睡的模样。
床头柜上摆放着药罐,温稚披上外套悄悄过去,看到只是普通的止疼药时,微微松口气。
他现在很闷,想独自出去转转。
很快,他抱着小冬瓜悄悄出门。
外面气温很低,刮一阵风,残留着冬天的萧瑟。温稚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大脑始终回放着桑祁对他说的那些话。
可能是天气凉的缘故,反而让他的心情冷静下来。
不管桑祁那番话的可信度有多高,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他依然觉得他的司司待他很好,那种好根本不像演出来的。
刚才,在两人这种冷战的状态下,司明沉依然会帮他盖好棉被,甚至连脚都帮他掖好。
如果跟他说,这些行为都是逢场作戏,他一定不相信。
仔细算,他跟司明沉相处仅仅一个月,但可能有那四年的婚姻关系做基础,他对司明沉的良好人品深信不疑。
他并不觉得,司明沉会做出薄情寡义的事情。
可是,他爸的话跟桑祁口吻一致。
这其中,不是有误会就是有人说谎。
温稚抱着小冬瓜,发现周围越来越黑。他一定是个夫宝男,才一直帮司明沉说话。他爸会不会觉得,生他还不如生个叉烧?
不知不觉,温稚已经走了很远。
再往远处去他会害怕,所以打算抱着小冬瓜先回去睡觉。
温家的事情,他暂且可以理解。但江乘书的事情,才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婚约是真的,那么什么是假的?
司明沉明明跟他说过,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起江乘书,这颗心脏好像有感应一般,那股熟悉的酸涩感渐渐袭来。
温稚觉得很奇怪,以前的他也因为江乘书伤心过吗?
温稚抬头看着冷清的月亮,好希望这件事是桑祁他们误会了,其实司明沉跟江乘书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但有那两枚戒指作证,不可能骗人。
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温稚又难过又嫉妒。
他们结婚四年,司明沉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他钻戒。
不然他一定会爱不释手,每天都戴。
想到这里,温稚的眼泪掉在小冬瓜上,
他好像,没办法替司明沉解释了。
独一无二的戒指,送给特别的人,这是那两枚戒指的寓意。
很可惜,那位独特的人不是他。
这件事带给他的难过,远远大于其他。温稚脑海里不知不觉谱写出一本虐文。
他就是小说里,被虐渣虐身的男主受,而司明沉就是拥有白月光,仍然不肯放过他的男主攻。
“江乘书有什么好的,你如果喜欢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温稚用小冬瓜帮自己把眼泪擦干,越想越委屈:“你要喜欢别人,你就去喜欢,我才不做备胎。”
“离婚后,我就去找个英俊多金的老公,只疼我一个人。”
“比你帅,比你温柔,比你威猛。”
“你不行,我还没嫌弃你呢。”
“你要去找谁?”
黑夜里,忽然出现熟悉低沉的声音。
温稚猛地回头,随后被披上一件暖和的大衣。
司明沉倒是穿得比较单薄,只有一件高领黑色毛衣,下身是简单的休闲裤。
温稚眼泪瞬间开始在眼眶打转:“我去找个英俊多金只爱我的老公,跟你离婚。”
司明沉看着他,眼睛泛红:“跟我离婚可以,给我个理由。”
温稚憋着泪:“有人告诉我,其实我是个替身,你从小就跟江乘书有婚约,心里的白月光根本不是我,是江乘书。”
说完这段,温稚哭得梨花带雨,丝毫没有形象。整条小巷都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司明沉哑声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温稚继续控诉:“有。你还和江乘书共同购买一对钻戒,现在还在人家品牌方的官网上挂着呢。”
司明沉继续问:“还有吗?一次性说完。”
温稚鼻涕不争气地往下流:“他们说,我们温家被你利用了,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司明沉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帮温稚擦鼻涕:“首先,我跟江乘书确实有过婚约,但——”
温稚刚听到这里,就已经急得要蹿出去,幸亏司明沉眼疾手快,才将他暂时抱住。
“但我在十岁那年,就跟他们家解除了婚约。”
温稚仰起头:“为什么解除?”
司明沉:“我妈妈说,当年订下婚约,也是一时兴起。以后我跟乘书越来越大,可能会遇见自己的另一半,还是自由恋爱比较好。”
温稚脑袋瓜开始不够用了,软塌塌地靠在司明沉身上,闭着眼睛:“我有点晕。”
司明沉顺势将他横抱起来,朝回家的方向走着。
温稚靠在司明沉肩头,不满道:“那戒指是怎么回事?官网上说,这是江设计师专属设计,送给司先生。号称独一无二,全世界只有这一对。”
司明沉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认真解释:“那是他给我们两人设计的四周年钻戒。”
“真的?”温稚拍了拍司明沉的肩膀,伸着脖子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司明沉低声回:“嗯,上面还刻着我们的名字。”
听完这句话,温稚嘴角逐渐扬起,但还是故作矜持的双手抱臂,紧紧蹙眉:“那戒指呢?你如果能立刻拿出那两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司明沉:“…戒指。”应该在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