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锦头疼不已。
老夫人数落起贺馨儿来,没完没了,似是洪水决了堤般,倾泄而下,滔滔不绝。
他娘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唠叨了?
原本身心疲累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好好歇会,现在倒好,觉没的睡了不说,还要被迫听她念叨,甚至还要忍着心底的不快,好言好语安抚几句。
真不知道她来是做什么的。
老夫人倒也不是没眼色的,她早瞧出了贺鸿锦眼底的疲惫,只是积了一肚子的不满,总也找不到机会宣泄,这会因着他的病,可算是找到宣泄口了。
结果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为数落贺馨儿。
而是因着自己的形象。
她乃是当家老夫人,是整个贺家的天,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若她看谁不顺眼,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令对方瑟瑟发抖。
可现在却拿那个死丫头毫无办法,还得找儿子告状,倒象是她多无能是的。
更要命的是,她刚刚的语气活像个牢骚满腹的怨妇。
这、这不是她!
发泄完情绪,终于平复了心境的老夫人,颇有些懊恼,怎的就没忍住呢。
还好没有别人在。
暗戳戳的瞄了儿子一眼,瞧他脸色越发的不好,不由的生出几分愧意,“你好生养着,生意上的事……”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对上贺鸿锦看过来的目光时,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生意上的事你就别太操心了,那些掌柜、管事的都是用惯了的老人,全是稳妥的,定然出不了岔子。”
贺鸿锦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呵,若他没看错,老太太刚才是想说生意上的事全都交给老二去办吧?
到底是心肝上的儿子,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呢。
不过,她也不想想,那个蠢货能做的了什么。
若比谁能花钱,他倒是一个赶人十个。
要他赚钱?
呵,还是别开玩笑了。
真要将这诺大的家业交到他手里,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去。
见他不说话,老夫人略有些不悦,不过想着他身体不好,也懒得与他计较,“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歇息几日养养神,莫要着急上火的惦记生意上的事,花了那好些的银子雇佣他们,不就是为你分忧解难的吗,若事事要你操持,还要他们做什么?”
“嗯,娘说的是,儿子记下了。”
见他这次态度不错,老夫人颇为满意,“有我在,府中的事也烦不到你,你直管安安稳稳的养着就是,争取早日好起来,这个家离不开你。”
贺鸿锦心头微动,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脸上,就见她一如既往的端庄高贵,架子端的足足的,他垂下眸子紧抿了抿双唇,将唇线绷的笔直。
“……你病成这样,连出嫁了的大丫头都要回来侍疾,四丫头却在为叶氏祈福,又是吃斋又是念佛的倒是诚心,不知道的还当多孝顺,自己的亲爹倒是顾不得……”
得了,又开始了。
贺鸿锦一个头有五个大。
“一会我就打发人去给她送信,让她明儿回来侍疾……”
“不用了,我这会不想看到她。”
话是脱口而出的,待话音落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拧起了眉头。
他几时这般沉不住气过。
都是被那臭小子气的。
贺鸿锦说不想见贺馨儿,是真的不想见她,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夫人却是想多了,“也好,那就让她在山里多待些日子好了,不吃点苦头,她是不会珍惜贺家四小姐这个身份的。”
贺鸿锦……
罢了,她说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贺馨儿的事,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直觉慈母形象完美无缺后,方施施然离去。
贺鸿锦倏的闭眼。
可算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