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着毛毛雨,楚泽深撑着伞朝顾白走去。

门前的灯光忽明忽暗,顾白看不清楚泽深的神情,毛毛细雨飘到他的眼里,他眨了眨眼,楚泽深就走到面前了。

顾白站在阶梯上垂着眼看楚泽深,抬手碰了一下楚泽深被风吹乱的头发。

“你怎么来了?”

楚泽深握住了顾白那只在作乱的手:“来接你。”

顾白任由楚泽深牵着,走下来了阶梯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回家吧。”

楚泽深牵着顾白的手朝副驾驶走去。

上车前,顾白看向顾宅,顾嘉孜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俯视着他们。

眼神幽幽,像是被困在了城堡里魔女一样,凝视着出入自由的人。

顾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心情丝毫没有被顾嘉孜所影响。

楚泽深更是看都没有看顾家一眼,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径直地坐进驾驶座,驾车离开了。

车上,顾白和楚泽深讲述刚刚在顾家他和顾嘉孜所谈的一切。

“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找不到顾睿林。”楚泽深听完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顾白想了想说:“可能会觉得他们母亲的现任丈夫不会出卖他们。”

顾睿林是笃定楚泽深的手不能伸到F国这么远,楚泽深的权利确是没有这么大,但其中有人脉的牵扯,以楚氏今日地位,没有几个在外的国外合作者也说不过去。

顾睿林一到F国就寻求自己母亲的帮助,伍慧和顾海生离婚后就拿着所分到财产出国,先后结了两次婚,但都没能长久,这次是她的第四次婚姻,也是暂时看似可以长久的。

伍慧这次的结婚对象是F国当地一位比较有名的酒庄老板,实力宏厚,在F国的酿酒行业也可以说得上几句话。

顾睿林在伍慧的帮助下在F国混得鱼龙得水,在计划败坏下,也第一时间神隐,连带着楚培文一家躲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带。

当地的一个酒庄老板而已,地位并没有顾睿林所想这么高。

楚泽深在第二天就已经通过F国的朋友得知顾睿林的藏身之地。

只是这段时间顾白还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个人,这也让他多享受了几天好日子。

而顾白说过并不想看到顾睿林,他把所有事都交给楚泽深处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没有任何意见。

“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顾白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此时身在顾家的顾嘉孜想到了顾白离开前的眼神,淡漠,眼里无任何情感,像是在看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心慌从心底里起来,她的手忍不住发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手拿起一旁的手机。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顾嘉孜连续打了好几个,半晌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顾嘉孜,你知不知道现在F国多少点了。”一道被人吵醒不耐烦的女声在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顾嘉孜迫不及待地问:“妈,弟弟他们安全吗?”

伍慧逐渐不耐烦:“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顾嘉孜说:“顾白和我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弟弟的藏身之地。”

伍慧的语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发生了转变:“怎么可能?那里都是David的人……”

旁边的David被吵醒了:“Honey?Who……”

床头的另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伍慧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David伸手拿过手机接通,听了对方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Whathappened?”

伍慧听着David的话神情逐渐凝重,许久才和顾嘉孜说:“刚刚别墅忽然被闯入,睿林被一群黑衣人给带走了。”

顾嘉孜所想的一切被印证,她当时是真的打算用顾睿林的藏身之地和顾白交换。

可待她冷静下来后却发现自己那会被顾白逼得变了一个人似的,被顾白给逼疯了,不再是那个面对一切事情都从容面对的顾家长女。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顾白,如果不是顾白,她依然是那个得体的顾家长女,而她弟弟也将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顾嘉孜脸上狰狞将手上的手机扔出去,砰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

顾白聘请CFO全权管理不只是只有顾嘉孜一个反对,还有好些个董事一直在闹着他,一天进出他的办公室好几趟。

在总裁办公室出入自由,甚至比顾白这个总裁还像是总裁。

下午,这些董事再一次没有预约,一行人就这样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外。

刘助理在门外的工位上无奈地看着已经快要退休的董事们,虽然有电梯,但一天来来回回也要走好几趟,脚都走累了。

“董事们,顾总正在处理事务,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话音刚落,前头那个董事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然后就推开办公室门径直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然而刘助理口中那位正在处理事务的顾总并不在,总裁办公室空无一人。

“刘助理,顾总呢?”

被问到的刘助理眼神有些迷茫,是啊,顾总呢?顾总去哪了。

“可能是上洗手间去了。”刘助理的语气逐渐心虚。

他半个小时前到办公室前台的工位,这段时间他没有见过顾总从办公室里出来。

所以顾总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应该超过了半个小时。

门外忽然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穿着正装的外国人,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蓝色的眼珠子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微笑:“Everybody,itistiforaetg.”

董事们面面相觑,好几个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在说什么鸟语?”

这些董事不赞成这个CFO上任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听不懂对方说的话,到时候吵架起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点都不得劲儿。

刘助理帮着翻译:“首席说到时间去开会了。”

董事说:“顾总不在开什么会?”

Michael似乎听懂了这句话:“Mr.GusaidthatIwasresponsibleforthewholeprocessoftheetg.”

董事们怒火丛生,越听越火大,控制不住说道:“你奶奶的,能不能说中文。”

刘助理连忙让人进来控制局面,不然这些快退休的人看着要和年轻力壮的大块头打起来,受伤的肯定是他们这些董事。

一时间总裁办公室热闹了起来。

顾白好不容易脱离了董事们的纠缠,来到楚泽深这里还要被压榨帮着工作。

他坐在楚氏总裁的位置上看着一沓文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有点后悔去找楚泽深了,还不如直接回家。

而且他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来找楚泽深了,偷懒应该也要找个地方自己独处,但他第一时间就去找楚泽深。

楚泽深开完会拿着下午茶进到办公室,看到顾白拿着文件躺在了沙发上,一副懒散散的模样,仿佛让他看文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从办公桌到沙发,沙发处倒是散落了一地文件,和家里无异,顾白依旧是那个不喜欢被文件霸占沙发的人。

楚泽深把下午茶放在桌上,捡起地上的文件,看似是随意丢弃,实则顾白把不好和勉强看得过去的文件分开扔了,到时候把没用的文件人起来也方便。

顾白移开文件看了楚泽深一眼,眼里尽是埋怨,仿佛在看一个彻底丧失良心的无良商人。

楚泽深失笑地对上这个眼神,只觉得顾白这个眼神可爱极了。

他将顾白手里的文件抽了起来,问道:“丢到哪边?”

顾白好声没好气地说:“随便。”

楚泽深将文件扔到不好的那边,现在沙发的前面已经被文件给包围了。

楚泽深坐下来抬手把顾白拉进怀里哄着:“今天我可以早点下班了。”

当然可以早点下班,因为顾白已经把他的文件已经处理完,现在下班都可以。

顾白哼笑了一声:“楚总,你把这么重要的工作叫给我来处理,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东西泄露出去,到时候你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楚泽深反问:“你会这样做吗?”

顾白笑而不语,抵在楚泽深侧脸恐吓道:“这可说不定,你是楚总,我是顾总,怎么说我们都是两个集团的负责人,弄垮你们楚氏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楚泽深在顾白说了这句话的时候,嘴里噙着笑问:“那顾总有没有兴趣在我这里高就?”

顾白皱了下眉,疑惑地看着他:“你都叫我顾总了,还要当着我的面挖我过来你们楚氏?怎么说我也是顾氏的总裁,来你们楚氏不就是自降身价,你和我说过,商人不做亏损的买卖。”

顾白对楚泽深的邀请毫不感兴趣,他都聘请人回来替他管理顾氏,难不成还要把自己推进苦海,继续受到上班的摧残。

楚泽深沉思片刻,似乎在想用为什么来诱惑顾白来到楚氏。

“以后我的家产都是你的。”

顾白的家产DNA又动了起来。平静的眼里钟意燃起了一点光。

楚泽深的家产诶,顾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有点儿算不出来具体有多少,但不比他现在所拥有的少,只多不少。

顾白忽然问:“那我们之前婚前签订的合约还算吗?”

楚泽深没想到顾白会提起这件陈年旧事,结婚前他确实是和顾白签订了一份婚前协议,合约的期限是一年,期间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结束。

不过这个前提是他们两个没有相爱,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把对方挚爱,所以合约又怎么能作数呢。

“不算。”

顾白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的五千万和一处房产就这样没了?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你这算是单方面违约,你要赔付双倍的违约金。”顾白公事公办地说。

楚泽深也终于理解到顾白问这个问题的目的,顾总在意的不是合约期限,而是上面的那一笔钱。

“顾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我的家产都是你的。”

顾白摇头,点了点楚泽深的肩膀说道:“一码归一码,现在你可是违约了。”

楚泽深答应地爽快:“我会付违约金,但顾总真的不考虑一下来楚氏高就?”

听到楚泽深会付双倍的违约金,顾白的心基本上已经安定下来。

他靠在楚泽深身上,懒散地说:“楚总,我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担子卸下,还没有轻松几天你就让我又扛起新的担子,你的家产都我来说诱惑非常大,可我不想动。”

楚泽深捏着顾白的脸说:“懒虫。”

顾白已经放弃了抵抗,接受了懒虫这个形容词,懒就懒吧,他就是这么懒的一个人,他恨不得懒一辈子。

懒虫顾总在楚泽深的亲自服侍下吃完了下午茶,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着楚泽深处理剩下的事务。

文件已经被他看完,剩下的事务无非就是捡文件。

楚泽深处理完后就带着顾白提前下班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如此,顾白懒得去应付那些烦人的老家伙,而他也不能不去公司,目前他还是要正常上班。

到了下午就在刘助理的掩护下到楚泽深这里,吃个下午茶,睡个午觉,但更多的是帮着楚泽深扔文件。

不过报酬就是一号技师和二号技师亲自为他服务,看个文件而已,对他来说并不是体力活。

待所有事稳定下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也到了顾白的二十三岁生日。

在前一天李叔在家就开始着手准备,他被少爷告知晚上不回来吃饭,所以他准备的东西减少了很多。

只需要准备早餐和午饭,还有下午茶。

顾白对于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并没有多大的实感,因为他的心理年龄已经快三十,二十三岁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遥远。

晚上吃完饭,顾白和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等着楚泽深和他一起玩游戏。

二号技师已经提前从桌上的遥控器拿到顾白面前。

最近谢闻出差,白兰地一只小狗变成留守儿童,被谢闻家上下上下俯视着,是谢家的小公主。

然而顾白和楚泽深两人也忙得很,所以这段时间摩卡和白兰地没有见过面。

不过还是被谢闻给说对了,线上见面也行,每天晚上摩卡都会和白兰地见面。

摩卡趁着两个主人还没有开始玩游戏的间隙扯了一下顾白的衣袖,用眼神视示意主人看手机。

顾白笑着拿起手机:“想和白兰地视频?”

摩卡只知道他可以在那块长东西里可以看到白兰地。

顾白点开了视频通话,然后投影在是电视上。

不一会儿,谢家阿姨就接起视频:“来,白白,看看手机上的是谁。”

顾白已经喜欢了谢家阿姨对白兰地的简称,据谢闻说,家里的阿姨说白兰地这个名字听着像个酒鬼,白白比较像女孩子。

白兰地的脸凑到手机摄像头里,其实这么一只小狗哪会懂得什么是手机,它只知道这个东西有摩卡的叫声。

摩卡朝手机喊叫了几声,白兰地也哼唧几声。

就这样一个狗头占据了摄像头,一个看着电视上的狗头,十五分钟后,两只狗的见面结束。

摩卡依依不舍地扒拉着顾白已经挂断的电话。

这样下去可不行,摩卡迟早会得相思病,看来要让这两只小狗见见面,缓解一下思念之情。

洗完澡上床的时候,顾白和楚泽深提了一下这件事。

“我们和谢闻说一声,明天把白兰地接过来怎么样?”

主人不在家他们也不好去别人家里,只能让人把白兰地接过来,不麻烦别人,他们派人去接就行。

楚泽深在群里@了谢闻,对方回复得很快。

【谢闻:可以啊,没问题,明天不是顾白的生日么,让他提前享受一下两代同堂,亲家,以后这种事不用询问我,三月份就是你生日,那天你自己去接就行,也让不步入三十的你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谢闻当然乐意白兰地被顾白接到家里,摩卡的执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也想让顾白教一下白兰地,不用将摩卡身上的技能全部学会,学一半就好。

楚泽深放下手机并没有回复他。

“明天我让人去谢家接白兰地。”

顾白躺在床上打了个哈,迷迷糊糊地点头:“嗯,好。”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楚泽深看着顾白昏昏欲睡的模样也舍不得叫醒他,将人轻轻地揽进怀里,柔声道:“晚安。”

顾白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顾白睁开眼时楚泽深在浴室里洗漱,他半梦半醒中翻了个身,手不经意从胸前拂过,尾指勾起了一条东西。

顾白继续勾着从胸膛上提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条已经染上他的体温的项链。

这条项链并没有很多的设计,很简约,中间的几个不规则圆环相扣他觉得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刚睡醒的顾白脑子一时间转不动,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在楚泽深的办公室见过。

那时候他以为桌上放着都是公事文件,顺手把文件拿到沙发上,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白纸,里面被人用铅笔画了个圆,看样子画工像是初学者,线条歪扭,圆圈上还画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当时楚泽深给出的理由是,冯助理家的外甥上午到公司了,可能趁他不注意在文件上乱画。

因为楚泽深的神情太过于严肃,像是要严肃处理冯助理的样子,顾白开口为冯助理说了几句话,最后楚泽深也并没有处罚冯助理。

把文件还给楚泽深之后顾白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他也是看到熟悉的图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顾白从床上起身,走到镜子前认真看着那条项链。

不知道楚泽深是什么时候帮他戴上,中途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在他观察得入迷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顾白往后靠在楚泽深身上,问道:“这是你亲手设计的吗?”

楚泽深承认了:“嗯,我亲手设计,也亲手帮你戴上。”

顾白眼神里带着歉意,抿了下唇:“抱歉,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你画的,我有没有打击你的信心?”

那时顾白还说这幅画画得很童真,间接说明了楚泽深的画技确实不怎么样。

“没关系,我就是初学者,当时确实画得不好。”尽管楚泽深对书法有研究,但也并没有继承他母亲一丁点的绘画天赋。

他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想着为顾白设计一条他专属的项链,但也是因为他的技术问题,半个月才勉强绘画成顾白所见的样子。

也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楚泽深终于赶在顾白生日那天把项链拿回来。

楚泽深抬手碰了碰顾白锁骨边的项链,问道:“喜欢吗?”

顾白毫不犹豫地说:“你送的我就喜欢,这是你亲手设计的,已经成为我的最喜欢。”

听到这句话楚泽深觉得自己一个月所学没有白费,心瞬间被撞得满满的。

“它是你最喜欢,那我呢?”

顾白直白地说:“你是我最挚爱。”

顾白再过了一次二十三岁生日,这一天从他的告白开始。

早餐过后,派人去接白兰地的车已经回来了。

顾白亲自到车后排把白兰地接下来。

白兰地已经四个月了,幼犬长得很快,像是抽条了一样,这也正常的生长过程,也是所谓的尴尬期。

只是白兰地身上似乎不存在尴尬期,只是头上的毛发有些蓬松,模样依旧是很标致。

白兰地已经习惯了牵引绳,顾白把小狗抱下车,它自觉地围着顾白熟悉气味。

白兰地记得顾白,在他的脚边亲密地蹭了几下,随后看到门口的摩卡,眼睛都亮了,顾不上身上还戴着牵引绳,扯着顾白往门口走去。

两只狗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这一见仿佛牛郎织女相见,两只狗扯着牵引绳奔向对方。

顾白和楚泽深同一时间松开了牵引绳,两只狗终于碰上面了。

白兰地整只狗都躺在摩卡的身下,摩卡用鼻子拱着它。

两只狗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顾白也终于在白兰地的背带上发现了一张卡片。

他打开一看:

【亲家,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新游戏已经在路上,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到你家,那就麻烦你多照顾白兰地几天,我很快就回来,对了,也麻烦替我和老楚问个好——谢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