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晋·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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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南辞将那条发带放到了桌上,而后重新回到榻上躺下。

可他一闭上眼,便觉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栗子香气。

那香味就像是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一般,明明嗅起来香甜美味,可嗅多了便让人心中莫名躁.动烦乱,总忍不住想发.泄一番。

卫南辞翻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试图隔绝那味道,可他很快发觉自己的枕头上,甚至床单被子上,仿佛都沾染着甜甜的栗子香味。

他就这么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了许久,睡意全无。

半晌后,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截发带,而后凑到鼻间嗅了嗅。

不出所料,上头也沾着熟悉的栗子香。

先前他那好不容易打消了的怀疑,不禁再次浮上了心头。

这栗子香味,到底是不是和原悄有关系?

还有,他为何每次闻到这种味道,就会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带着这样的疑问,卫南辞无心睡眠,最后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将那截发带揣到怀里,出了暖阁。

入夜后的初冬,寒气正盛。

被冷风这么一吹,他烦乱的情绪总算平息了不少。

卫南辞没有回府,而是沿着长街溜达了一路,去了济仁堂。

这济仁堂是京城最负盛名的一家医馆,也是唯一一家入夜后也不闭门的医馆,几乎夜夜都会有大夫值守。

「卫副统领?」值守的药童一见到他忙朝他打招呼。

卫南辞冲他一颔首,问道:「今日是哪位大夫值守?」

「今日是姜大夫,正在里头给病人看诊呢。」

「哦,我没什么事,找他闲聊两句,你忙吧,我在这里等他。」

伙计闻言也没跟他客气,招呼他进门坐着,便去捣药了。

卫南辞在大堂坐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姜大夫便从诊室走了出来。

「姜大夫,这会儿可得闲?」卫南辞一见他出来,便起身问道。

「夜深了没什么病人,卫副统领寻姜某可是有事?」

卫南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药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有点私密之事想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大夫闻言忙招呼着他去了后头。

卫南辞坐下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迟迟没开口。

姜大夫也不催他,拎起炉子上刚烧开的水壶,给他沏了一杯茶。

「姜大夫可还记得卫某上回说过的事情?」良久,卫南辞才开口。

姜大夫看了一眼他腰上系着的香囊,点头道:「莫非卫副统领如今依旧能闻到栗子香味?」

「有好些日子没闻到了,但这两日……」他斟酌了一番,并未提及原悄的事情,而是改口道:「这两日不知为何,忽然又能闻到了。」

「通常来说,若是有人闻到旁人闻不到的东西,或者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除了天赋异禀之外,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鼻子或眼睛病了,二就是……发了癔症。」

这话上次姜大夫就说过,所以卫南辞听了并不觉得惊讶。

「若是癔症,能治吗?」卫南辞问。

「卫副统领,姜某看着您实在不像是发了癔症的样子。」姜大夫苦笑道:「也许就是姜某医术浅薄,所以诊不出您的病症。头些日子,我就给余先生去了信,这病说不定等他回京城,就有法子了。」

「其实我的问题不止是能闻到栗子香,而是……」卫南辞想了想,有些别扭地道:「我不知是何缘故,每次闻到栗子香味就……会生出那种心思来。」

「哪种心思?」姜大夫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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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卫南辞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道:「宫宴当晚那样的……。」

姜大夫怔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那栗子香可以催.情?」

「我现在甚至怀疑,当晚被人下的药,就是那栗子香。」

随后,卫南辞将那晚是如何闻到栗子香,又如何失控,以及这两日的经历,大概朝对方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未朝对方提及原悄的事情,因为在弄清楚之前,他不愿将旁人牵扯进来,免得事情变得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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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副统领稍候。」姜大夫说罢快步出了房门。

片刻后他回来,手里抓了几枚栗子。

「这是下午医馆里的伙计买的,没吃完剩了几颗。」姜大夫说着将栗子放到了炉子上。

那炉子本就烧得旺,栗子放上去片刻,便被烤得香气四溢。

姜大夫拿火棍将栗子壳敲开,那香味便更浓了几分。

卫南辞深吸了口气,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有感觉?」姜大夫问。

「不是。」卫南辞道:「只是突然有点饿了。」

他说罢取过一枚栗子剥开,将里头烤得热腾腾的栗子仁放入了口中。

如此连着吃了三枚,他才作罢。

「如何?」姜大夫问。

「不一样。」卫南辞道:「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他确信,自己只是对那香味敏.感,并不是对真的栗子有什么想法。

而他先前嗅到的味道,虽然和眼前的栗子香味很像,但他确信两者是有区别的。

「卫副统领对所有的栗子都没有什么感觉吧?」

「那当然了,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谁会对栗子有想法?

姜大夫闻言一笑,忙道:「我只是想说,卫副统领闻到的栗子香,或许并不是栗子发出的。」

「不是栗子发出的,那是从哪儿来的?」

「卫副统领这两日闻到那味道时,原小公子可在场?」

卫南辞没想到他竟能猜到原悄的事情,便也没再隐瞒,点头承认了。

姜大夫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卫副统领每次产生情.难.自.抑的感觉时,都有原小公子在场,那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原小公子身上带着什么催.情的香粉,且是栗子味的,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卫副统领对原小公子有着某种不自知的情愫,所以才会……」

「胡说八道,我怎会对他有那种心思?他就算长得漂亮,可毕竟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余先生与你师父,不都是男子吗?他们还不是成了亲且恩爱至今?」姜大夫道:「可见男子喜欢男子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我知道不稀奇,可我肯定不是!」

「卫副统领别激动,姜某只是列出各种可能,并未断言什么。」姜大夫道:「依我所见,你与其整日为此事烦恼,倒不如顺其自然。待余先生回了京城,再让他帮你看看便是。」

从医馆出来时,卫南辞心情比来时更乱了。

他忍不住又琢磨了一番姜大夫那两个假设。

若原悄真是给他下了什么催情的药粉,似乎有些说不通,一来对方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二来没道理这味道只有他能闻到,旁人却闻不到。

但剩下的那种可能,在他看来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他怎么可能会对原君恪的弟弟有那种心思?

原家那小公子是长得挺好看,性子也不像他二哥那么讨人厌,甚至还挺乖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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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制弩,也能看懂自己那些关于弩机的奇思妙想,甚至还加以反馈。

可这又如何?

卫南辞十分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从医馆回来之后,卫南辞又回了浴房。

因为他刚想起来,原悄给他在纸上留的信,他还没回……

可当卫南辞回到暖阁门口时,抬手一推,却发觉门从里头被锁住了。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走错地方。

这确实是走廊尽头的那间暖阁,他在这里专属的房间。

可这个时辰,已经夜深了,怎么会有人在他屋里?

卫南辞下意识就想使点蛮力将门推开,可这时他目光一瞥,发觉隔壁的房间门似乎没有关紧。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半开着的门缝里,仿佛有零星的栗子香味溢出。

于是他放轻了脚步走到隔壁,抬手慢慢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借着廊下灯笼的光线,他朝屋子里一看,发觉里头并没有人。但从床铺上被子的凌乱程度,和桌上摆着的东西来看,这里明显是有人住过的,且未及打扫。桌子上摆着的那几样东西,若他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做了一半的木工活。

卫南辞慢慢走进房中,仔细嗅了嗅,其中确实有淡淡的栗子香味。

若不是房门一直开着,想来这香味应该会更浓烈。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木条看了看,几乎可以确信这就是原悄住过的房间。

所以这两日,原家这小公子表面上一直与他「失之交臂」,实际上却住在隔壁?

那此时他房中的人……八成就是原悄了!

卫南辞看向靠近自己房间那侧的墙壁,很想闯进去将里头的人拎出来质问一番,问对方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栗子香味就是原悄搞的鬼,想给他下药!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点怪异。

念及此,卫南辞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去找了浴房里的伙计。

伙计原本陪原悄瞒着他就挺心虚,见他找上门,不等他质问便将原悄的打算全说了。

「原小公子就是见你和原统领积怨太深,想寻个机会帮你们解开心结。」那伙计道:「我也是想着,眼瞅过年了,我们东家说不定要回京过年。届时若是看到你与原统领水火不相容的,定要不高兴……」

「我倒要替我师父谢谢你?」卫南辞冷声道。

「卫副统领,您别动气。」那伙计赔着笑道:「原小公子也是一番好心。」

卫南辞心中不快,却不至于难为一个伙计。

再说了,这是他师父家的浴房,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教训人。

只是原悄那番说辞,这浴房的伙计信,他可不信。

卫南辞坚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键的环节,是他没想通的。

他叮嘱了那个伙计不要多嘴,而后便再次回到了原悄的房间。

不过他在屋里看了一遍,也没发觉什么可疑的东西。

卫南辞心里好奇不已,暗下决心一定要看看原家这小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他让伙计又给他安排了一间房,睡在了原悄那空着的房间隔壁。

所幸浴房这暖阁里过夜的人不多。

当晚,卫南辞一直没怎么睡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次日晌午,原悄才从他房里出来。

先前帮原悄瞒谎那伙计,如今「叛了变」,时不时就过来朝卫南辞通风报信。

原小公子早晨洗漱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几时去的茅房,回来又要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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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均事无巨细地朝卫南辞汇报了一番。

奇怪的是,原悄除了去他的房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卫南辞好奇得抓心挠肝,偏又不愿来硬的。

好胜心让他越挫越勇!

他就不信,自己搞不明白原家这小公子的名堂!

当日,他又循着从前的时辰回了房间。

桌上依旧有原悄留下的信,以及多出来的一只小狗木雕。

卫南辞取出从伙计那里要来的棉花,塞住了鼻子。

而后心猿意马地坐在榻边等了一会儿,随后示意伙计去通知原悄,就说自己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床幔后头的夹角里。

只要原悄进来之后不在房间里乱转,也不去扯动床幔,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若对方真的发现了,卫南辞也不介意。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房间,到时候该尴尬的人是原悄而不是他!

伙计刚离开不久,卫南辞便听到了脚步声。

原悄进门后先是从里头将门锁好,随后走到桌边看了一眼。

不过因为卫南辞连着两日未给他回信,所以他今日也没再费心回复什么。

紧接着,他走到榻边和衣躺下,将脑袋埋在了卫南辞的枕头里。

但是因为今日卫南辞没有在床上睡过觉,所以上头残留的信息素并不多。

原悄似乎也感觉到了,只能委委屈屈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索性将毯子都揽在了怀里抱着,还时不时在上头蹭一蹭,试图找到卫南辞信息素残留较多的地方。

卫南辞躲在窗幔后头,听着原小公子略有些凌乱的呼吸,看着对方抱着自己的枕头和毯子猛吸的场面,整个人都震惊了。

原悄这么大费周折,难道就是为了睡他的床,吸他的枕头和被子?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床上,原悄很快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卫南辞的枕头睡着了。

卫南辞出来的时候匆匆往榻上瞥了一眼,便见少年面颊潮红,额头渗着点细汗,看上去乖顺又可怜。不知为何,这让他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宫宴当晚的那一幕。

彼时的原悄也是这样,面颊泛着红意,整个人看上去乖软得不像话。

这一刻,卫南辞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姜大夫的话。

但他很快就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干净利索地翻窗走了。

从浴房出来后,卫南辞只觉心里乱哄哄的,情绪也跟着有些起伏。

他对原悄的举动谈不上反感,他的床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对方躺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人家原小公子还要给他制弩呢!

可他想不通,原悄这么做图什么?

难道……原小公子对自己有意思?

这么一想,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好像忽然就通了。

他从前在话本里看到过,有人会因为遇险时被人所救便以身相许。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长宁湖里救了原悄,所以少年便对自己动了心?

「卫副统领!」殷时远远看到他,几步奔过来,「您没事吧?面色有点难看。」

卫南辞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你今天没去大营,属下还以为您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卫南辞一手搭在殷时肩上,「今日不当值吧?陪我去喝一杯。」

殷时一听他要喝酒,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两人便找了个僻静的酒馆,要了几个小菜,点了两壶酒。

「头儿,您是不是真遇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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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了?」殷时问。

「没有,就是……」卫南辞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原家那小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他了呢?

难道就因为他救过对方一回?

可当时自己没有留名,原悄应该不知道是他救的,宫宴那晚对方才知道此事。

若不是因为长宁湖那次,难道是在演武场比武那次?

原小公子见他把原君恪虐得体无完肤,所以心生崇拜?

又或者是因为宫宴那晚的事情?

卫南辞左思右想,很想知道自己是因何被原家小公子惦记上的。

「你觉得我怎么样?」卫南辞问。

「您怎么忽然这么问?」殷时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这一辈的武人里,您是武艺最高的,也是长得最俊的。英俊潇洒,武艺高强,学富五车……」

殷时难得夸自家卫副统领,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四字成语都用上一遍。

卫南辞打断他道:「那你说我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招桃花吧?」

「那是自然,咱们京城偷偷喜欢您的姑娘可不少。改日若是您说想成婚了,我估计咱们巡防营的门槛都能让媒婆给踏破了。」殷时笑道。

「我问的不是姑娘。「卫南辞道:「你说好龙阳的男子,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噗!」殷时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副统领。

「你也是个男子,你设想一下,若是我……待你不错,你对我……」

「咳咳咳!」殷时听了他这话吓得屁.股一紧,忙道:「头儿,您别吓唬我,我娘还等着我给他娶个儿媳妇回去呢……」

卫南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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