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得江山?
燕蒹葭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眼扶苏。
“国师以为,本公主若是想要江山社稷,还需要国师来助力吗?”
她嗤笑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目光落在远处的暗色山川。
“本公主是闲散之人,自己都操心不过来,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国家大事?”
扶苏闻言,不由勾唇:“那公主以为,几个皇子中,谁最适合继承储君之位?”
“国师问这些做什么?”燕蒹葭扬眉,那股子温暖的气氛,一瞬间被她打破:“莫不是,国师觊觎这天下?”
燕国破灭,她至今只查到楚青临这么一条线索,但今日听闻扶苏有意无意的提及燕蒹葭忽而觉得,扶苏于她而言,也是变数。而且这变数,的确过于强大和神秘!
“公主误会了。”扶苏哪里会猜不到她的心思?他不紧不慢道:“扶苏本就是世间看客,燕国江山,扶苏并不觊觎。更不会谋朝篡位。”
他语气很轻,但神色却笃定异常,仿佛是在给她一个安心。是解释,也是承诺。
燕蒹葭闻言,只垂下眸子,似乎在思索,扶苏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惯常是会骗人,狡诈如狐,难以取信。
“公主不信?”扶苏看穿她的心思,只弯唇道:“不妨这样,公主给我一个承诺,我答应公主,帮衬公主找出真正毁灭燕国之人,如何?”
“国师有这样大的本事?”燕蒹葭挑眉,抬眼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于寂静的深夜之中,暗潮涌动。
“公主觉得呢?”扶苏道:“公主怕是忘了,曾经的扶苏,也是辅佐了一国帝王,登顶王位。”
是了,曾经的扶苏,也的确是各国闻名,传奇一样的人物。
不待她说话,扶苏便继续道:“只是,公主要知道,扶苏要的承诺,或许是要公主牺牲极大的,甚至于有可能丢了性命。”
燕蒹葭耸了耸肩,语气淡淡:“你若能救燕国,那么就算是要本公主的命,本公主也给你。”
一向惜命的燕蒹葭,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话,令扶苏不由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语气不明:“公主还真是最适合当这燕国的储君啊!”
“一言既出,”燕蒹葭不搭理他说的话,只道:“驷马难追。”
“好。”扶苏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月夜之下,他忽而伸出自己的手,修长的骨节,尾指竖起。
“国师这是?”燕蒹葭迟疑,有些惊讶于扶苏的幼稚。
这怕是只有小姑娘才会做的动作罢?
勾勾手,约定好。
没有想到,扶苏也对此情有独钟。
“怎么,不与我盖章?”
偏生,扶苏这厮一脸认真,半点没有玩笑之意。
燕蒹葭无奈,只好伸出手。
只是,两人尾指相触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忽而浮现了似曾相似的一幕。
“怎么?三哥哥不与我盖章?”
耳畔响起这么一句话,声音是她,语气却全然不像她自己。
“公主。”见她愣住,扶苏不由低声唤了一声。
燕蒹葭迅速的回过神,而后与他拇指相碰:“勾了手,便不能反悔了。”
“三哥哥,勾了手便不能反悔了!”
同一时间,她的脑海里,隐约浮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挥散那令人熟悉的一切,燕蒹葭颔首:“好。”
刹那的失神落在扶苏的眼底,他神色皎然,宛若神祗。
可燕蒹葭没有注意到,他素来温柔的眸底,划过不为人知的深邃。
是夜,燕蒹葭沉沉睡去。
明亮的月色,从梦外幻化成梦内。
虫鸣声声,她毫无知觉,堕入其中。
耳边,有人轻声唤她:“偲偲。”
“偲偲”
她睁开眸子,便见自己坐在树上,一袭藕粉色八宝坠花长裙,于树枝上随风飘荡。
暖月升起,梨树簌簌。
“偲偲,你怎么又爬那么高?”树下,有人轻声唤她的名字。
偲偲是谁?为何她会记不清一切?
脑中一片混沌,她几乎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偲偲”
树下的人,再次唤出声,她低头看去,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色,只依稀瞧着轮廓有些俊美。
“小心!”
大概是看得太入神,下一刻她便觉头有些沉重,整个人往树下坠落。只耳边响起担忧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来不及叫喊,整个人便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莲香阵阵,扑鼻而来。
“可有受伤?”她抬眼,便见眼前男子,秀美绝伦。
那男子担忧的望着她,眼底皆是温柔。
“三哥哥。”她下意识,呢喃出声。
三哥哥是了,她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她的三哥哥,顾笙。
“看来是没有受伤。”他摇头,有些无奈:“是不是吓坏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转而笑道:“我知道,三哥哥会接住我。”
“真是胡闹。”顾笙道:“下次不准爬到树上。”
“可树上赏月,真的是极美的!”她撅着小嘴,争辩道:“三哥哥若是不信,便上树瞧瞧。”
“要哄我带你上树?”顾笙轻笑:“真当我傻呢?”
一边说,他一边紧紧抱着她,倒是忘记了要将她放下来。
“三哥哥,就带我上去嘛,这会儿月色还未全部升起,三哥哥就陪我一起吧?”她搂着他的脖颈,蹭了蹭他的衣领,像只猫儿那般,撒娇道:“三哥哥最好了,有三哥哥在,我是不会有事的。”
看她这小模样,顾笙不由有些脸色泛红,于是,他只好妥协:“真是拿你没办法。”
话音落下,他便一跃而起,将她抱上树梢。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月色明黄,高高升起。
“真美!”顾偲感叹道:“是不是很美?比树下瞧着,都要美许多!”
说着,她看向顾笙,那双琉璃眸中,盛满了璀璨星河,即便在黑暗之中,也熠熠生辉。
“是很美。”顾笙点头:“可是,下次没有我,不准这般胡闹,知道了吗”
她闻言,却是笑容灿烂,回道:“无妨的,我总会跟在三哥哥身边,哪怕三哥哥赶我,我也不走。”
“你我将来成家,总归是要分开。”看着她那稚嫩的模样,顾笙不由笑了笑。
“我才不要成家!”她道:“我要嫁给三哥哥!三哥哥也不许娶旁的女子,只能与我在一起,一辈子!”
她霸道的模样,像极了恼怒的小猫儿,爪子伸出,却依旧是惹人怜爱。
只是,他还未说话,她便皱着眉头,竖起小指头:“拉钩。”
见他没有反应,她哼了哼:“怎么,三哥哥不与我盖章?”
“好,盖章。”他笑着伸出自己的指头。
两根手指触到一起,被她死死的勾住:“勾了手,便不能反悔了。”
说着,她快速的盖章,脸上洋溢着笑容:“三哥哥一辈子都要和偲偲在一起,不许反悔!”
满月升起,温暖至极。
梨树簌簌,有花瓣落在他们的肩头和发梢,美的宛若误入凡尘的一对璧人。
夜,渐渐深沉。
顾偲躺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暗黑中,有女子曼妙的身影走了出来。
“国师这是想要唤起她的记忆?”
来者,不是食梦兽,又是何人?
她于幻影中出现,是这梦境的主宰。
“国师应该知道,梦醒之后,她不会记得这一切。”
“她会想起一些的,”顾笙不,应该说扶苏,他闻言只缓缓扬唇:“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记忆,也能慢慢的让她想起一切。”
“国师不是已然做过很多次相同的事情了吗?”食梦兽道:“我可没有见过,哪一次她能够回忆的起来。”
“那是你不了解她。”扶苏道:“公主可是个心智坚定的人,今日能入她的梦,不就是最好的预兆了吗?”
正因为燕蒹葭她心智坚定,这些时日他才难以入她的梦。而今日,她显然有些想起梦中的事情,所以他能够借助食梦兽,入燕蒹葭的梦境。
“国师可真是好毅力,”食梦兽闻言,取笑道:“看来,国师对她的这份情义,不是蛊毒所致啊。”
话音落下,扶苏却是及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梢。他没有回答,只是视线落在燕蒹葭熟睡的脸上。
“国师还在自欺欺人?”食梦兽笑道:“国师应该比谁都知道,蛊毒所致,只是会在想要杀她的时候心痛难忍,但并不会让国师生出哪怕是一丝对她的怜爱。”
他今日问燕蒹葭,若是她想要燕国的江山,他可以助力她。当时燕蒹葭心存戒备,却是不知,他只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统统给她。
当一个人想要给另外一个人奉上最珍惜,最好的一切时,那份情愫早已申根发芽,难以拔出。
“你好像很爱管闲事。”扶苏不咸不淡的睨了眼食梦兽,语气难辨:“怎么,不惦记袁照了?”
“不知好歹!”被戳到伤心处,食梦兽冷哼:“这小公主心如磐石,今后可有你苦头吃的!”
说着,她化作青烟,顿时散去。
“苦头?”扶苏眉眼弯弯,视线再度落到燕蒹葭的脸上,语气温柔至极:“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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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的心意,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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