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闲风闹出一片悍然大动静的时候,江瓷按照计划迅速回到了刚才的养殖车间。只是在踏入刚才那座金属长桥的刹那,他忽然顿住。
“果然啊,你们这两个家伙有问题。”
前面传来熟悉的嗓音,江瓷冷冷抬眸,对上维斯特阴森的双眼。对方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低等教徒,似乎是早有准备地守在这里。
看来,不得不打一架了。
江瓷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直接一把扯下脖间的机甲坠,刺目的雪光从他的指缝中骤然灿烈,然后被狠狠掼射出去
呛――!
拇指大小的机甲坠在空中一秒拉伸变长,然后猛地刺向维斯特。后者顿时瞳孔一缩,就地一滚闪开,下一秒,银枪便生生刺穿了后面一个教徒的脖子,将人钉死在桥面上。
但这还不是结束,银色枪身表面倏然浮现蓝紫色的电光。
呲啦――!
下一秒万伏电流铺天盖地,在金属的桥面上猛地炸开,几个教徒回撤不及,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便瞬间抽搐痉挛着倒地。
“该死!!!”
维斯特立刻跳起,攀住上方两米高的运输花液的玻璃管道上,险险躲过。
下一秒,江瓷的身影高高跃起,在枪身上重重一踩,立刻突袭而至,直逼眼前。两人快速交手五六个回合,维斯特竟发现自己完全被压制,他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砰――!
维斯特开了枪。
江瓷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体,几乎是擦着第一颗子弹躲过,
维斯特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这样强,他不再打算继续交手,而是立刻攀着管道,连连往上跃,并开枪阻挡江瓷,企图拉开距离。
砰砰砰!
江瓷眯起眼,一声低喝。
“白泽!”
嗡――!
下一秒,插入桥面的长/枪便倏然化作一道穿云箭,朝着江瓷倏然而来。后者看也没看,回手当空一捞,悍然竖劈――
银色的残影化作一道完美的扇形,竟是生生将子弹劈成两半。
轰隆隆――
子弹击碎了半空中的导管,大量血红的花液喷洒溅出,残骸坠/落到百米之下的培养池中,爆开巨大的水花。
维斯特瞳孔紧缩,
这样可怕的实力,简直比主教级别还要厉害。他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逃。并立刻通过无线电联系警卫,
“养殖车间发现入侵者!!!”
“现在马上上报白塔!!!”
“所有警卫队,立刻增援!!!!”
“........”
听到这里,江瓷脸色阴沉,他眯起眼,瞳孔深处凝结起一片森然的杀意。
“该死!”
既然被发现了,那维斯特这个人.......
――留不得!!!
随后,江瓷在空中以长/枪借力翻身,转眼调整好了自己的动作,成功地屈膝落在一条管道上,但也只是稍稍停留了一瞬,他曲起的双膝如同蓄力拉紧的弓弦,下一秒整个人就飞速地弹射了出去。
咔!那巨大的反作用力,使他在飞出的瞬间,坚固无比的导管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实际上,抛开霍闲风那个非人哉的变态存在和开外挂用圣痕的莱茵斯特,少将大人的战斗力几乎也能算得上是一个极高的峰值。
不然也不可能打败无数alpha,争夺到了白泽的使用权。
砰砰砰!!!
两个人一追一逃,无数交织的管道在这激烈的追逐战中爆裂,断裂成无数残骸碎片,哗啦啦地坠入下方血红的水池。
嗡――!
随着大量管道的破碎,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涌动起来,就像是那
但此刻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一个疯狂想要逃走,一个拼命生了杀意。
最终,江瓷一枪掼出,生生截断了对方的前路,
呛――!
银枪几乎是贴着维斯特的头皮擦过,然后刺入前面半米的地方。如果刚才他再往前一步,怕是要被钉死在地上了。
“什――!!!”
维斯特回头,瞳孔倏然张大,
砰!
江瓷直接一拳将维斯特揍翻,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单手抽出长/枪直刺心脏。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间,维斯特扯下身上的白袍,竟然瞬间变换成了一面软盾。
砰――!!!
双方发出了碰撞出一声锐利砰响!
江瓷冷冷注视着对方密密细汗的额头,稍稍撤回了一点力气。就在维斯特神情一松,准备立刻拉开距离的刹那,
“给我......”
银枪悍然挥下,迸发的电流,直接将软盾绞碎。
“破――!!!”
砰!!!
教徒瞬间从百米之高的管道上坠下,伴随着一路的“轰隆”巨响,接连撞断了数根运输管道,最后才重重砸在桥面上。
轰!
桥面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坍塌,轰隆隆足足坠/落了几十米,最后才险险降落在距离池面十几米的位置,被纵横的管道拦住。
这时,维斯特背后的地面塌陷下去,形成密密蛛网般的裂纹,鲜血从他的脑后缓缓流出。
就在这时,江瓷猛然抬头,上面传来了密密麻麻混乱的脚步声。
――维斯特叫的增援到动了一下。
“不好!!!”
白泽检测到维斯特身上突然开启的爆炸源,立刻就打算用剩下的能量展开防御罩。
“阿瓷快......”
最后一个躲字它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时候,旁边平静的水面忽然破开巨浪,
哗!!!
尖锐而悚然的怒吼甚至直接压过了此刻激烈的炮火。
江瓷的瞳孔倏然张大。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维斯特身上的炸弹轰然炸开的前一秒,一头巨大的怪物从左侧的赤水中轰然涌出,横挡在江瓷面前,用身体完完全全挡住了爆发冲击波。
爆炸的余韵还未止息,下一秒,平静的池水翻出巨浪,更多可怖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数畸变的虫族挣扎着从池水中爬出,它们用萎缩孱弱的身体支撑起巨大而怪异的脑袋,折断破碎的骨翅已经支撑不起飞翔,于是,它们便堆叠起来,以同伴身体作为阶梯,迅速而疯狂地朝上涌去。
然后,对准仇恨的敌人张开了森森然的口器。
“........”
这一幕虽然不比地球上当时的画面宏大磅礴,但在视觉冲击上却更加震撼。
江瓷呆滞原地。
他抬头仰望着这一场疯狂而血腥的复仇,仿佛正在看一场前所未有的荒诞电影。
无数畸变而痛苦的怪物,正前仆后继从血水的炼狱中咆哮而出,踩着同伴的身躯疯狂向上,层层叠叠,哪怕无数炮火打击在身上,也完全阻挡不了它们的脚步。
“啊啊啊啊啊――!!!”
“不!!不要!!!!”
“我的腿......我的腿........”
“.......”
尖锐的惨叫在这一刻根本不值一提,几乎刚出口就被淹没在了虫族愤怒的咆哮声中。
它们疯狂地将除了江瓷以外的所有人类撕碎,然后拖入狱池。
从小被教导虫族是人类死敌的江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站在这些可怕怪物形成的保护圈里面。
是的。
保护。
就在刚才维斯特引爆炸弹的那一瞬间,虫族保护了江瓷。
就连此刻,它们在不管不顾实施报复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他。
.......为什么?
江瓷知道霍闲风和虫族有着一种无法言明的联系,甚至后者还可以操控虫族。如果霍闲风在的时候,这一幕他还可以理解。
但是这时候霍闲风并不在。
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虫族的保护对象呢?
是因为他身上残留着霍闲风的信息素么?
江瓷只能找到这个解释,他仰望着眼前这悚然而血腥的一幕,但他却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悲怆感。
他见过地球上那些虫族的模样,强大,恣意,凶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畸变扭曲得快成为一团狰狞崎岖的肉/球。
教会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事的?
当年虫族入侵地球,真的只是因为有人不小心带入了芷玫花吗?
会不会,那场几乎毁灭人类的灾厄,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场疯狂的复仇呢?
......
这一刻无数的猜测闪过江瓷的大脑,直到他忽然听见白泽的声音,
“阿瓷,”
白泽小声提醒道,
“我们该走了。”
是的。
现在已经耽误太久时间了。
江瓷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奄奄一息的虫族,对方刚才为他挡下了爆炸。
尽管他们还站在对立面,尽管江瓷并不清楚对方的动机,
但这份恩情,是需要好好道谢的。
oga伸出手,没有介意上面黏腻的不明液体和血污,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谢谢――”
后者颤动了几下破碎的腹膜,发出了某种让江瓷听不懂的频率,随后就再无生息了。
江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一贯的冷静,他跟随着白泽的指引,迅速找到了这座养殖车间的能源装置所在地。
尽管霍闲风只说让他定时炸掉能源装置,但是江瓷能够读懂少年未说完的很多信息,比如,霍闲风之所以让他炸掉这里,是为了救刚才车间里的那些虫族。
只是这个救,并不是真的它们救出来,而是让它们挣脱无意义的痛苦。
江瓷刚才已经发现了,在最初拼着一腔愤怒和仇恨冲出之后,脱离了那些血红的药液,没过多久,那些虫族就很快虚弱下来,最后了无生息。
“.......”
江瓷沉默着,快速从白泽的储物间里面拿出必要的材料。手上的动作熟练而迅速。
制作一颗小小的定时炸弹,对于他而言,是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十三岁之前,江瓷的梦想是成为像父亲江烬生那样的机甲制造大师或者军工方面的顶尖人物,并且在这方面,江瓷也的确继承了不少江烬生的天分。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十三岁就能够独立将一个育儿系统改造成a/级机甲的核心。
不过这个定时炸弹并不需要造成太大的杀伤力。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炸弹作为引线,让巨大的能源储备才是真正的爆炸源。
滴。
定时完成。
十分钟后,江瓷完成了自己这部分的任务,并迅速离开了现场。
大概真的是默契,在不知情的情况“我查到了他们口中的安全房,要去看看吗?”
“.......”
江瓷没再说话,只是咬了咬牙,立刻跟上去。
嗡――
另一边,贺准推开安全房的门,大步走进去。忽然他步伐一顿,抬眸,冷然的眼瞳中倒映出窗边那一道高大的身影。
男人身形魁梧,肌肉扎实,长相非常地粗狂野蛮,左眼装着一只猩红的电子义眼,从眉骨中央到眼睑下方,纵横着一道可怖伤疤,
身后的两个白袍教徒肃然一立,单手覆胸,低头恭敬道,
“巴德华主教。”
贺准沉默片刻,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教徒退下。
两个教徒面面相觑,最后低头恭敬应下。
“是。”
见两人离开,巴德华走过来,并非常自然地越过了正常而安全的社交距离,停在贺准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这位俊秀的beta青年,眼神中带着某种危险的味道,
“莱茵斯特被罚去了戒律堂,是你的手笔吧?”
贺准抬头,哪怕他作为一个beta在对方面前显得过分弱小,但此刻依旧能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
“――那是他无能。”
贺准面无表情继续道,
“教皇冕下最是公正且赏罚分明,怎么可能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够插手的?”
“.......无能?”
巴德华的喉咙里震荡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他低头,凑近贺准的耳边,
“看来你的床上功夫应该相当不错,不然也不会把那位莱茵斯特大人耍得团团转。”
这种羞辱的话贺准已经听得够多了,因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只是略显厌恶地别过头,退后一步,
“工厂现在正在被入侵,车间损毁度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你的职责该是清除入侵者,现在不去抓人,倒是跟我在这里闲扯。”
“怎么,你倒是教训起我了?”
巴德华冷笑,突然一把抓住青年纤细的腕骨,猛地将人拉回来
“贺准,别以为有莱茵斯特护着,老子就不敢动你。提出翻倍增加白孤城的花蜜供应量的人,是你吧?”
在巴德华狼一般凶狠的目光中,俊秀青年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非常坦然地承认,
“是我,怎么了?”
贺准凉声讽刺道,
“难道巴德华大人什么时候也考了个博士学位,准备转行做研究员了么?”
“........”
巴德华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贺准,也别以为爬上了莱茵斯特的床,就是找到了一棵庇护大树......”
“他会被你骗,我可不会。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是么?”
贺医生笑眯眯地弯下眉眼,扯开唇角,
“我期待着那一天。”
“.......”
砰!
贺准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他咽下了喉咙里的闷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冷冷抬眸,一语不发地盯着巴德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俊秀的青年医生倚着墙壁,缓了好半天,才慢慢起身站稳,他闭上眼,微微喘息着,飞速地擦掉了额间细密的冷汗。
贺准揉了揉腕骨,然后非常自然熟练地拉下衣袖,掩盖掉手腕上青紫的指印,并仔细地抚平衣服上有些凌乱的折痕。
一切整理好之后,他才慢悠悠扭头,看向资料架后的某处阴影,
“怎么,又要跟我玩儿躲猫猫了么?”
贺准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阿瓷?”
“.......”
下一秒,江瓷从资料架背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