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江瓷成年之后,作为家长的周九鸦其实有想过,家里的小孩未来会和怎样的alpha结合,但是在他大部分的想象中,江瓷喜欢的对象应该是像他的兄长江烬生那样的人。
温和,谦逊,彬彬有礼,让人第一眼就心生亲切。
毕竟,江瓷小时候也就只有面对亲生父亲的时候,才会变得稍微柔软一些。
——而不是霍闲风这种!!!
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
周九鸦憋了半天,总算扯开了话题,
“......现在明城到处都是废墟,哪儿来的训练场?”
“这简单啊。”
霍闲风语气非常随意,甚至还诧异地瞥了周九鸦一眼,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问出这么笨蛋的问题,
“——砸一个出来不就好了。”
周九鸦:“.......”
一般而言,机甲的训练场需要非常大的面积,至少上千平方米,而且对地面的平整度也有要求。哪怕是建一个最粗糙最简单的,也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这家伙竟然轻轻松松说砸一个出来?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九鸦不知为何,也跟着停下。而就是这一秒,他的背后忽然窜起一片悚然的寒意。因为这一刻,周九鸦看见了四周竟然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巨大复眼。
现在,军团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直跟着霍闲风的步子走,不知不觉,他已经脱离了第一军团占领的区域,进入到虫族的地盘。
周九鸦全身紧绷,他知道对方不会攻击,但是属于人类的本能还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看见霍闲风随意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大概画了个圈。
那是虫语,所以军团长大人并不能听懂。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因为就在霍闲风说完的那一瞬间,周九鸦浑身寒毛倒竖,放大的瞳孔里面倒映出密密麻麻的复眼。无数虫族从地下爬了出来。
那一幕,就好像从地下涌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潮水。
这一下几乎惊动了整个第一军团,他们大部分曾经和虫族作战过,几乎是瞬间就被勾起了可怕的心里阴影。
“虫族动了!它们飞起来了!”
“它们要做什么?!”
“不会是要攻击?!”
“.......”
无数士兵军官立刻拿起武器,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甚至都准备好了随时奔赴战场。但是下一秒,公共通讯频道就传来了军团长的声音,他下达了原地待命不许乱动的命令。
于是,所有人在这时就只能安静而悚然地围观,露出愕然而惊惧地神色,因为这一刻,无数庞大而恐怖的怪物接收到了王的命令,它们接二连三飞到了高空,列队整齐,巨大而狰狞的身体几乎将整个天幕遮死。
虽然人类将这些怪物种族称之为虫族,主要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和地球上的昆虫非常相似,而且种类也跟昆虫一样繁多,于是取名叫做虫族。
但实际上,虫族和地球的昆虫差别非常巨大。
它们根据军队中不同的用处,外部形态也大不相同,有像军用机甲一样庞大的,负责前线攻击,也有像网球一样迷你的,负责侦查刺探,当初第一军团的摄像头就是被这些小家伙啃噬掉的,以及负责运载士兵的星空巨虫,它的完全体几乎和第一军团的航母差不多。
其余各种各样也有,简直千奇百怪。
但它们也有共同点,比如统一的复眼,森然的口器,震动发声的腹膜,以及接受信息的触角感受器。因为虫族主要能量来源是金属,因此它们的外壳极具金属特有的光泽感,像奥萨这种主要负责攻击的大将,看起来更像是庞大的钢铁怪兽。
它锋锐的肢节像极了怪异的金属骨架,而身后的骨翅类似于西方龙的骨架形态,但中央填充的是类似于蝉一样的薄膜,里面密密麻麻遍布着如同树根一般的赤色血管。
总而言之,低等虫族凶残恐怖的模样,几乎完美贴合了人类对怪兽和入侵者的一切想象,哪怕是看一眼,基因的本能就会产生恐惧和抗拒。
不过这时,正在中央神殿内部的院士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经过接近二十多个小时的努力,他们简单地将倒塌肢解的神殿上部分拼凑修复好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抚摸着墙壁,眼里的复杂和喟叹简直难以言喻,
“设计这座神殿的建筑师真的是个天才,这种构造有点像是机械化过后的榫卯,平时的时候牢不可破,哪怕是十级地震都难以倒塌,但是当真正的危险来临,神殿就会立刻启动解体机制,分裂成无数个小部分,然后展开防御罩,尽最大可能地保存里面的东西和人。”
“毁成这样,真是可惜.......”
不过因为其特殊的构造,其实修复起来也并不是特别难。于是抵达明城之后,院士们第一时间就修复了神殿最核心的上半层部分,重建之后几乎也有近五十米高。
神殿顶层,是当初禁渊修复的地方。
江瓷正在这里和众多院士一起,将禁渊中央程序链中的小X分离出来,并继续修复禁渊外机最后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的损伤。
其实原本很多仪器他们也不太会用,因为帝国和教会的系统框架,以及计算模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但是禁渊知道。
因此他们的进度虽然不算极快,但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障碍。
“阿瓷!!!”
白泽悲苦了这么多天,头一次如此兴奋,
“我的外机修复完成了!”
不得不说,中央神殿顶层的机甲修复实验室简直太绝了,不愧是修复3S机甲禁渊的地方,白泽之前被熔浆射线损伤到的外机部分,不到五个小时就已经完全修复完成。
甚至充能速度都达到了300%,“唰——”地一下就满了。
“嗯好。”
江瓷忙得很,神色冷肃,头也没抬就只应了一句。
禁渊的修复是那群院士在弄,他们聚拢在一起,时不时商讨着什么,然后发出一阵阵惊叹。
江瓷在另一边已经写好了分离程序设定。
只见操控台上,左边悬浮着禁渊黑戒,而右边则是小X的拟态银环。它们中间是单向传输的蓝色数据链,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正从禁渊中剥离,然后重新传回到小X的机甲外机中。
江瓷定然是要把小X修复好的,因为他还想知道为什么那里面会有他母亲的投影,以及父亲会不会还在里面留了什么关键信息。
分离程序预计需要两三天,只能等。
神殿的核心主脑已经开启,另一波人正在通过其与圣迹白塔的信号联系反向追踪后者的位置。这件事的速度比江瓷想象得要快得多,因为明城跟圣迹白塔的私连信号通道并没有关闭。
是忘记了?
还是有意为之?
江瓷想到了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虽然当时霍闲风提到她的时候,因为爆料裴长云和霍朝的惊天隐私给打断了,不过后面少年还是有认真给他解释了关于塞西莉亚的事情。
——那个女人是他母亲的使徒。
大概可以理解为关系极为亲密,甚至能够称之为是心腹的存在。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塞西莉亚见到自己的时候,情绪激动地喊他悯悯。
有了这一点之后,江瓷大概能够理解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复杂情感,似乎有对他母亲近乎偏执的怀念,但更多的,是对他父亲的憎恨。
——只是江瓷想不通塞西莉亚给裴长云开信号通道的理由。
对方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吗?
不然当时怎么会故意透露给他禁渊的位置。
可是这证据并不充分,毕竟,幻神教的人,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断。
幻神教.......
如今每每提到这三个字,江瓷都忍不住想到一个人。他闭上眼,心里微微发堵。
——贺准。
·
而此刻,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的beta青年,正在一排排篮球大小的培养皿前,他手里拿着电子版认真记录着各种新的数据。
培养皿里面是金色的圣痕,这样看起来,那些东西就像是活的触手,又像是某种怪异的寄生体。
贺准依旧是原来那副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不过这次,他戴着口罩,遮住了俊秀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瞳孔里面倒映出密密麻麻的各种专业术语符号和数据,显得冷淡而平静。
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贴合了人们对一个科研天才的所有想象。
不过这间培养实验室内,并不仅仅只有贺准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跟他穿着同样实验服的人,正在忙碌着记录每日的数据。
几天前,贺准凭借着以巴德华为实验体写出的论文,入了圣痕实验负责人伯纳德的眼。成功进入了圣迹白塔内部的圣痕研究所。
伯纳德查出了他的身份,贺启初的儿子。
贺准坦然承认了,并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向裴长云复仇。只是很显然,但对方并没有轻易相信他,只让他去繁殖最低等的圣痕。
所以目前,贺准只是一个最外层,地位最低的数据记录员而已。
不过其实这样的情况也在贺准的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因为巴德华的实验体已经给了他很多很多关键信息,比如圣痕也是有等级的。而圣痕的等级,跟饲养它们的虫族神经液有关。
普通的教徒其实并不是金色,而是偏暗黄的色泽。
主教是浅金色的,大主教是更灿烂明亮的金色,曼德拉长老是赤金色,至于霍朝元帅,贺准听莱茵斯特之前说过,似乎是黑金色。
很明显教皇是通过圣痕来控制整个幻神教,那么对方是用怎样的手段呢?
教皇也会注射圣痕吗?
这时,他脸上的口罩忽然动了一下。
贺准瞬间僵住,他咬紧了牙关,闭了闭眼,努力忍耐着身体内那种恶心到毛骨悚然的被寄生和蠕动感,
江叔叔......
这种恶心的东西让贺准想起了那个男人濒死的模样。
与完全错过父亲死去的江瓷不同,贺准见证了江烬生痛苦死去的全部过程。
当时的江烬生几乎瘦成了骷髅,金色的圣痕从他的心脏延伸出来,爬满了身体,狰狞而可怕。
漂亮的银色长发变成了苍老暮气的白色,就像是整个人被活活抽取了所有的生机。绯丽的眼瞳暗淡无光,但既便如此,江烬生还是要撑着露出一点虚弱又抱歉的笑意。
[小......小准对不起.......]
[被你看见这个样子......吓坏了吧......]
[.......]
贺准的确感到恐惧。但那并不是对江烬生当时怪异可怕的模样而感到恐惧。
而是他害怕失去对方而恐惧。
笃,笃,笃——
高跟鞋的声音让所有人一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连带着贺准也微微一怔,脑海中的思绪骤然断掉。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毕竟整个幻神教,能在圣迹白塔穿高跟鞋的女人,也就那么一个。
贺准转过脸,果不其然看见远处那道妖娆又妩媚的身影。
——是塞西莉亚。
她正在跟这边的负责人说着什么,左手提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箱。接着,只见那负责人转过来,指了一下贺准,并示意他立刻过去。
“.......”
贺准知道塞西莉亚来的目的,看来应该是后者已经确认了霍闲风不是霍朝,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要来问罪,还是有别的事情。
只是那位oga大主教的样子看起来不如上次见面时那般精致,她的脸庞依旧美丽,只是侧脸有些发粉,那种伤口愈合过后,新生出来的肉的颜色,神色看起来也有几分疲倦。
——看来这位大主教的任务并不怎么轻松。
贺准一直呆在圣迹白塔,与外界断联,因此还不知道明城沦陷的事情。
“塞西莉亚大人。”
青年走过去,低头行礼,看起来恭顺而乖巧。他们在众目睽睽下见面谈话,因此内容也基本都可以被周围人听见。
“唔,真是好久不见啊小准~”
塞西莉亚的语气听起来跟他非常亲近,这让周围人顿时对青年的眼光变了不少。这时候,女人忽然凑近过去,伸手,随意揭开了贺准的口罩,
遮掩的东西揭下,青年苍白的侧脸上赫然印着暗金色的圣痕。
贺准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浑身瞬间僵硬,因为对方实在靠得太近,近到突破了应有的疏离距离。
但贺准却并没有躲,而是任由她看。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圣痕,因此不能和那些教徒一样自由控制,并在平时完美地收敛隐藏起来。
“呜哇,看来莱茵斯特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啊。”
虽然她是从埃斯那里得知的,但当着贺准的面,就要说是莱茵斯特。
塞西莉亚的语气好奇又夸张,她摸了摸贺准的侧脸,指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肤
青年的眼睫微微一颤,语气倒是平静,
“.......塞西莉亚大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唔,有点事来见伯纳德先生,顺带来找找你的麻烦。”
女人露出甜甜的笑,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威胁的话,
“莱茵斯特那家伙以为是我给你注射了圣痕,还凶巴巴地跟我打了一架呢。我刚从明城回来,你都不知道那个叫霍闲风,简直比霍朝可怕多了,莉亚和曼德拉长老加起来都打不过。好不容易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地回来,他还因为你这么对我,莉亚可伤心了。”
——明城沦陷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这个。
贺准的瞳孔猛地一震,但表面上他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低声道歉,
“真是对不起,塞西莉亚大人,我能做些什么消弭您的怒气么?”
“唔......”
她用那只提着小箱子的手攀上贺准的肩,而另一只手则是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贺准的侧脸,指尖顺着青年的下颚滑下,最后在微微凸起的喉结上点了点,以一种非常暧昧的语气明示,
“那,小准今晚午夜的时候来找我吧,”
妩媚的oga歪头,对他眨了眨眼,
“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哄莉亚开心了。”
“........”
贺准的喉结在女人的指腹下微动,他垂下眸子,乖顺地应道,
“好的,塞西莉亚大人,今晚我会准时到的。”
此话一出,周围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瞬间变得灼热而复杂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贺准刚刚跟莱茵斯特闹掰,转身就攀上了塞西莉亚。也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beta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一个又一个平日里眼睛长在天上的大主教,都喜欢他。
就在这时,身后的负责人小声提醒,
“塞西莉亚大人,伯纳德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伯纳德是圣痕研究所的负责人。
“好,就去。”
塞西莉亚踮脚揉了揉贺准的头,这个动作充斥着一种对宠物的喜爱,但放在人身上,就有一种明显的轻蔑和侮辱意味。但贺准很自然地接受了。
塞西莉亚转身,被负责人引着,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跟着走入了更里面的地方。
贺准注视着塞西莉亚美丽妖娆的背影,猜测着对方今晚约他的目的。
贺准并不觉得对方跟莱茵斯特一样肤浅,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体。毕竟贺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对方应该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或者是信息。
无数个疑惑闪过贺准的脑海,但是他现在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青年闭了闭眼,戴好口罩,重新回到工位上继续刚才的工作。只是跟塞西莉亚交谈完过后,他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变了。
至少,方才的排挤和恶意都飞快地收敛了起来。
贺准垂下眸子,很明白这大概就是塞西莉亚给他抛出的橄榄枝,这代表着,对贺准来说,她会是比莱茵斯特更适合,更安全,也更值得攀附的大树。
毕竟,自从上次莱茵斯特在天冬星的任务失利,罚入戒律堂之后,教皇很明显更加倚重塞西莉亚。只是不知道这次明城的事情,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oga大主教依旧备受信任,否则她不会有进入这里的资格......只是不论贺准这时候有多少猜测,最后的答案,也许只有今晚上见到塞西莉亚才知道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记录着一条条数据,在电子板上落下最后一笔。
嗒——
他的目光定格在左上角的时间上。
现在距离午夜,还有十个小时。
贺准想到了塞西莉亚刚才提着的那个箱子。
——那是专门装载和保存基因的箱子。
而她刚刚从明城回来。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塞西莉亚在明城拿到了某个人的基因。
会是霍闲风的吗?还是江瓷的?
毕竟,前者是教皇在意的,疑似霍朝元帅的那个人,而后者,则是塞西莉亚一直执念的圣女殿下的孩子。
而且重点是,据目前贺准搜集的情报,没有人见过圣女白悯身上有圣痕。但具体有没有,或许只有圣女殿下的贴身使徒塞西莉亚知道了。
——所以这两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果可以选的话,贺准只希望不要是江瓷的。
·
“江瓷少将——!”
与此同时,明城,中央神殿顶层的机甲修复室内,有士兵匆匆跑进来,神色惊恐,
“外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就都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巨大声响。
轰!
轰!
轰——!!!
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甚至连带着整个神殿都在震动摇晃。这感觉非常像是遇袭。
“敌袭?!”
“快,快.......”
江瓷十三岁之前,进入了首都科学院附属的少年班,再加上江烬生的关系,可以说是身后这些院士都可以算作他的老师。
因此,以为遭遇敌袭的时候,一众白发苍苍的老头们第一反应都是护住江瓷,毕竟在他们眼里,江瓷是个oga,还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孩。
但是这时候,江瓷单手翻越围栏,从十几米高的修复操控台上跳下,并大步走向门口,步伐快速稳固,仿佛摇撼的地面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神色冷肃,
“怎么回事,简要汇报重点,是遇袭了吗?”
“不是,不是.......”
大概是江瓷冷静而镇定的模样感染了他,士兵迅速稳住了一点,
“是虫族,整片天密密麻麻都是......但,但它们好像在砸地。”
江瓷:“........?”
他一听,就知道又是霍闲风搞出来的。他大步走出去,打算亲眼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身后,一群白发老研究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去的那一瞬间,院士们几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有些许畏惧,虽然他们被简单告知了事实真相,但是对虫族的恐惧依旧没有消失。
的确正如那个士兵说得那样,天空上密密麻麻全是虫族,不过巨大的撞击声已经没有了。因为他们放眼望去,原本应该是废墟的地方,已经完完全全变了模样。
那些庞大的怪物生生砸了个凹陷下去的半椭圆形训练场来,极为广阔,而且表面非常平整,虽然看着没有特别精致,但是就质量而言,的确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训练场。
周九鸦操控着万将站在训练场中央,他抬头,看见了被一群老学究包围在中间的江瓷,这熟悉的画面,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江瓷十二岁就进入了首都科学院附属少年班,并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当时江烬生死了,而江瓷的出现和天赋,让科学院的那群老头简直恨不得把他当个宝贝。
只是十三岁之后,江瓷忽然决心退出少年班,备考军校,谁也劝不动。甚至后来皇帝都被院士们抱团骚扰好几个月。
裴长云头疼极了,只让周九鸦去挡。
军团长大人基本上大半辈子都活在命令里,遵循元帅和皇帝的命令,给军官下达命令。当然也不太会跟一群老学究打交道,于是只能说,
[江瓷已经在备考军校了,我让他吃些苦,发现不合适,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周九鸦又觉得江瓷万一真考上了不好交代,于是又补了一句,
[退一万步讲,他要是真考上了,江瓷那个性格你们也知道,一个oga在alpha群里面呆不久的,他总会回来.......]
但是没想到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瞬间激起群愤,
[吃什么苦!!!一个未成年的oga为什么要吃苦?!!]
[你知道一个好苗子多珍贵吗?江瓷的天赋不亚于他父亲!!!]
[周九鸦你这么做就是毁了他!!!]
说到这还不是结束,在军部叱咤风云的军团长当时完完全全陷入了被批.斗的包围圈,一群老头围着他骂,骂得狗血淋头,
[而且什么叫做江瓷那个性格?我们小江哪里不好了???]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江瓷的性格已经够好了,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内向了一点点而已。这对于天才来说,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哪个天才没有些怪脾气?]
他们这一堆人,都是怪脾气。
这才是正常的!!!
周九鸦:..........
周九鸦疯了。
他生平头一次遇到打也不能打,说也说不过的。
于是后来,军团长大人干脆就躲着。躲到江瓷成功考入军校,躲到那个孩子开始在各大军校比赛和机甲联赛中崭露头角,躲到江瓷逐渐从人们口中那个科学院少年班的天才,蜕变到帝国第一军团唯一一位oga少将。
等到了那个时候,周九鸦就不躲了。
因为已经没有人觉得,江瓷做不到了。
没有人知道,江瓷在被授予少将军衔的那天,无数人争议欢呼的时候,有一群老头在首都科学院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这时,就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只见那训练场的中央,万将悍然而立,旁边是一头几乎等身高的巨大虫族怪物。
此刻不论是第一军团的士兵,还是中央神殿顶层的老头子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训练场中央。
江瓷看见了奥萨头上的霍闲风,他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家伙,不会又乱说什么骚话吧?
思及至此,江瓷赶紧拨通了霍闲风那般的通讯,因为没了小X,他给了对方一个通讯器。所以现在,少将大人几乎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拨通了对方的通讯号,然后压低声音问,
“霍闲风你到底又搞什么?!”
后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通讯器连接到了中央神殿的广播。他对着江瓷招招手,然后说,
“阿瓷,休息时间到了,带上白泽,下来玩儿啊——”
下一秒,广播忠诚地转达了这句话。
“下来玩儿啊——”
“来玩儿啊——”
“玩儿啊——”
“儿啊......”
江瓷:“........”
周九鸦:“........”
听见霍闲风喊话内容的这一刻,站在地面上的军团长,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天大的傻子!!!
他推掉了那么多加急军务,被霍闲风一激,脑子发热地冲冲跑到这儿来......玩儿?
玩儿???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
周九鸦头上青筋突突突乱跳,连忙给自己顺了口气,免得被气死。
在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下,少将大人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安静而美丽的雕像。虽然看上去他还很冷静且平静,实际上江瓷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尴尬。
他发现了,对方喊他阿瓷的时候,要么是当着很多长辈的面,要么就是那种亲热的时候。
霍闲风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天不搞点事情,他就不爽!而且每次都得是这么大动静的!!!
但是偏偏,谁也治不了他!
江瓷默默看着
怎么说呢,他现在有一种——
男朋友站在自家楼下大喊“我们出去约会吧”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