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先不要买。
“留福在府里平日如何,读书可还用心?先生可有为难?”顾晚虞突地转头看向青黛。
“这……”青黛语塞,平日里她只专注着主子身边,对于府里的情况是一概不知,如今听到她问话,自然答不上来。
顾晚虞见状,立时便明白,
不过确实也不是她们的事,没关注过也能理解,
“去查。”她吩咐道。
她要知道,顾留福究竟是为何突然就想去边关。
“是。”青黛应声出去寻府里的人询问。
青黛这便还未查出个什么结果,那边青环便来禀报说已经拦不回来了。
“为何?”顾晚虞皱眉看向她,
“是、是少爷已经瞒着府里走了有三日了,徐总管发现时已是第四日夜间,今日才传到宫中,算起来已有五日,再加上少爷快马加鞭,估摸着如今已经追上大军了。”
青环低声禀报着,心里有些发虚,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已经做好了跪下请罪的准备。
“混账!”顾晚虞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青环立即跪下,
“徐令是吃干饭的不成?那么大个人,在没在府里他不清楚?”
她如今是真的动怒了,
顾留福私自去边境,她还能说是他的问题,
可如今人都走了三日,徐令才发现,就是在蔑视她这个做主子的吩咐,
“徐令平日里便是这样看顾府里的?”
合着平日里徐令全都在阴奉阳为?
“并非如此,”青环知晓她这是误会了,连忙垂头解释,
“少爷平日里经常会同那些小、兄弟们出去游玩,有时会歇在另一边靠近西城的小宅子里,徐总管只当这次还是如此,”
“没想到却是三日未归,派人过去那边查看,这才发现少爷已经悄悄出了京,不过几番查探下发现,少爷早就在书房,给您留有书信一封。”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呈上,
顾晚虞本想直接问罪徐令,听了她一番话,又看到这封信,这才稍稍息了心思,
接过信笺展开一瞧,
没第一时间看内容,反而看着顾留福这字暗暗点了点头,
旁的不说,单这一手字,便不枉读书这几月了。
暗中夸赞了一番,她这才往下看去——
【长姐展信安,见字如晤,
相信您已收到弟前往边境的消息,还请您切莫焦急动怒,
弟自幼混于市井,听过见过太多,又经百般查探,发觉此次实乃弟之机遇,
科举之路虽好,可行之艰难、耗时过长,非弟与长姐之优选……
还请长姐放心,
此次前往边境,弟定会拼杀出个功名,为长姐和未出世的甥儿撑腰。
弟留福敬上。】
看完最后一个字,顾晚虞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捏紧了信纸,
对于顾留福出走,她想过太多可能,
觉得拘束、年轻气盛、对做英雄将军的向往等等等,
甚至都想到了顾留福是不喜读书,或是不惜因为她掺杂进京中各项纷争中,
唯独没想到他会是为了让她在宫中有所依仗,才选择冒着性命之危,前去边境对敌。
她闭了闭目,隐去喉咙间与眼眸中升腾而起的涩意,
“他,吃食、衣物、金疮药等物可备齐了?”
顾留福一片好心,且坚决到宁愿瞒着众人悄悄出走,都要去的信念,让她动容,
也不忍再过多阻拦,只能从这些小事上多加关怀。
“主子放心,徐总管查验过,少爷不仅这些东西都置办好了,银钱、兵器也未少缺,少爷也是准备充分,想来来日定能挣个大将军的名头,衣锦归来。”
“不求他做什么大将军,只求他能平安归来便好,”
顾晚虞幽幽一叹,摆手让她起身,“去将青黛喊回来吧。”
有了顾留福这封信,查不查的,也没什么要紧了。
“是。”青环点头应声出去。
这件事,她下了封口令,只府里和青环几个知晓,以免再惹出事端,
旁的她倒不怕,仅仅是担忧后宫这几个出身将门的女人会因着她的缘故,让父兄在战场对顾留福不利,
遂平日里她只当此事没发生过,
私下才让徐令在外面打听着消息,若有家书传来,也好及时送进宫中。
虽说是有战事,但实际上出了前朝和家中有上战场的嫔妃会关注担忧外,其余旁的也未发觉出有何不同,
眼看进入七月中旬,各地的岁贡也逐渐运道京城了。
大胤每年都会有两次的岁贡,
一次在七月,一次在十一月,
大胤领土下各地均会把些珍惜宝品进上皇宫,
而每一年各地上交的岁贡,总能在盛京中掀起一番热烈讨论。
今年也不例外,堆着金银珠宝的马车络绎不绝,珍稀佳品从天南海北汇聚一城,让全京城的人纷纷引颈探看。
就连宫中众嫔妃也在翘首以盼,期待宋京章会赏赐些平日里不多见各地珍宝,
“一对孔雀?”顾晚虞视线从棋谱上移开,偏头看向青环,
青环点头,“是呢!听说是岭南那边进献的,模样很是美丽,皇上命人养在景园里。”
顾晚虞点点头,没有过多在意,只继续盯着眼前的棋谱。
“摇动金翠尾,飞舞碧梧桐。奴婢从前只在戏文中听说过孔雀,尚未亲眼见过,听说它们能闻歌起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青环感叹向往的语句接连传来,
“你想去瞧瞧?”顾晚虞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青环面上一红,“奴婢只是、只是想着主子好几日未曾出过宫门,如今有这等罕物,不若去瞧瞧,也好放松放松。”
顾晚虞笑了一声,在她面色更红之前,开口应道:
“那便去瞧瞧吧,也正好出去逛逛,这几日未去请安,在宫里整日待着,身子都松散了。”
“是。”青环喜道,忙去着人备上伞、软垫、茶具点心等物件,以免她半路想要歇息时,再寻不到东西。
一切准备好后,顾晚虞便由她搀扶着往宫外走去,
走到一半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且慢。”
“主子?”青环不解。
“拿上支玉笛。”
“是。”
似是明悟了她的意思,青环一脸激动的应了声,便快步去取了玉笛来。
虽说是逛,但心念着那孔雀,也未在路上多停留,很快就来到了景园,
让其余小宫女太监守在一侧等着,顾晚虞只带了青环进去,
几番寻找,终于在一座假山前见到了两只闲庭信步的孔雀,
“一身金翠画不得,万里山川来者稀。孔雀这身翠羽,怕是宫中画师下笔作画,恐怕也绘不出这等光彩,难怪都说它是祥瑞之鸟。”
青环:“主子,要不要试试吹笛奏乐,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能应声起舞?”
顾晚虞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孔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随后接过玉笛抵在唇边,轻轻吹奏出一支曲调。
下一瞬,那孔雀便真如同舞姬,伴着曲调,开始舞动。
她们这厢正在兴头上,
那边隔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宋京章正好带着赵有正在景园里散步,
猛然听到有笛声悠悠入耳,顿时生了几分兴趣。
“旁人吹笛一向凄婉动人,这笛声倒豁达欢快得很。”
“似乎就是从不远处的假山传来的,皇上可要去看看?”赵有正道。
宋京章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迈步往前走去。
离假山渐近,便有“主子您快看,真的动了”、“果然传言非虚”、“好美”之类的言语传入耳中。
宋京章挑眉,
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边前行,一边有些出神地猜测着,就在马上就要绕过假山时,他突然感觉头顶似乎笼罩了一团阴影,
抬头一看,却是只见一个开屏的绿孔雀朝他迎面扑来,
宋京章到底还是未拼过本能,被唬得后退了好几步,
而那吓到人的绿孔雀却姿态优美地滑翔落地,颇有些高傲地睨了他一眼。
顾晚虞听到声响,转头望过来,
“皇上?”
“您没事吧?”
宋京章右手握拳抵唇,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将左手背于身后,
“朕会有什么事?朕就是过来瞧瞧谁的笛声这般扰人。”
顾晚虞瞧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的好笑,但到底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落了他的面子,遂也没在意他这骄矜之言,直接干脆的认罪,
“臣妾是听闻这新进贡的孔雀会闻歌起舞,才过来一试……惊扰皇上了,皇上恕罪。”
宋京章面无表情,“扰是扰到了,惊倒是没有,”
“你身子重,还是莫要在这些禽类前多待,免得不小心再伤着。”
“是,臣妾原也是好奇,如今看过了,自然没什么新鲜的,这便要回宫了。”她憋住笑,应道。
“嗯。”宋京章浅应了一声,“朕前朝还有政事,便不陪你了。”
说完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拂袖就走。
顾晚虞盯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坏心眼的转了转眼珠,转头用确保他能听到的声响,问青环,“皇上刚刚是被吓到了吧?”
青环垂头压低声音道:“奴婢方才,确实见皇上后退了好几步。”
前方宋京章的步子一顿,
顾晚虞唇角上扬,语调拉长,“没想到,皇上居然怕孔雀啊~”
宋京章双拳紧握,眼风凌厉的扫向赵有正,
赵有正身子一颤,“奴才这便让人清理了。”
清理什么不言而喻。
宋京章冷哼一声,大迈步离去,
下次若再有些不长眼的地方大臣,上贡这些奇怪的禽类,他一定革了他们的职!
“哈哈哈!”
眼看宋京章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顾晚虞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青环也忍俊不禁的垂首,肩膀一耸一耸的,
“主子,皇上不会迁怒于您吧?”
直至笑够了,青环才注意到这些问题,一脸担忧的慌忙问道。
“放心,若是皇上真的迁怒本宫,方才便不会说那些让本宫回宫的话了。”
对于宋京章性子了解颇深的顾晚虞笑的丝毫没有压力,
况且就算他真的因这一点小事,便迁怒于她,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晚虞略扬了扬眉,又欣赏了片刻,这才带着青环折身回了重华宫。
这点子插曲没能传播出去,
一是当时在场的仅有她主仆二人和宋京章主仆二人,
二则是因为出糗的是宋京章这个皇上,就算有人看到了,为着他自己的小命,也不会到处去传。
宋京章也未再提及,
可惜了!
顾晚虞叹了一声,
她原还想着,若是他真的因此不满,她再用那字条传些情话,
这样一推一拉,情绪起伏间,男人便会愈发上心了。
不过可惜归可惜,到底也不必她再多费事了,
而且字条什么的,也是时时刻刻都能让人递过去的。
紧跟着隔日各宫便收到了宋京章赏下的各地上贡之珍礼,
凤栖宫得了个由整块羊脂玉雕刻而成的送子观音,全身上下洁白无暇,精巧恍若天成,
听闻林氏看后,喜的当即便把这座送子观音摆在了侧殿。
淑妃那儿是由宝石珠子制成的一整套华丽头面,瞧着华丽非常。
王贵嫔处,是蜀锦双面绣的屏风。
而她这儿,却是一对儿琉璃制成的孔雀摆件和景园那一对真的孔雀。
……
谁说宋京章不会迁怒的?
顾晚虞瞧着这盒子里摆的和地上由大笼子装的,皮笑肉不笑的对赵有正道:
“到底还是皇上体恤,本宫十分喜爱,便由赵总管替本宫向皇上道声谢吧。”
赵有正垂着头,脸上的笑容亦是十分复杂,
听到她这话,再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慌的想要擦擦额角的汗,
“是是是,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便口称“告退”,慌忙离开了。
顾晚虞望着他的背影,没好气的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青环,
“你不是喜欢吗,这两只活的,便交由你负责养着了。”
“啊?”青环愣住了。
对前因后果知晓一二的青黛几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娘娘,您说皇上是何意啊?那么多珍惜宝玩,为何单单要赏宁昭仪一对孔雀啊?”
凤栖宫中,乃嬷嬷帮林氏倒了盏牛乳,十分不解询问道。
“本宫又如何得知?”
林氏自从那孔雀送去了重华宫,原本因着那送子观音而开怀的心,便落了地,
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眸盯着杯中升腾起的雾气,意味不明道:
“不论是何意,顾氏,都不能再留了。”
让其余小宫女太监守在一侧等着,顾晚虞只带了青环进去,
几番寻找,终于在一座假山前见到了两只闲庭信步的孔雀,
“一身金翠画不得,万里山川来者稀。孔雀这身翠羽,怕是宫中画师下笔作画,恐怕也绘不出这等光彩,难怪都说它是祥瑞之鸟。”
青环:“主子,要不要试试吹笛奏乐,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能应声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