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铎轻咳一声：“咳，不过当时大家都小……”
“那你和阿京是怎么认识的？”姚远怔愣后，依然有些好奇。
姜昭见他俩已经将桌子安置好，也站起身将放在一旁的餐具在桌子上摆放好，边摆边回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挺好奇国内教学的，去F大旁听了一节课，碰巧遇到了他。”
“我就知道，这人与人在一起果然是需要缘分的。”姚远重重叹了口气，问孟泽铎：“我上学的时候怎么就碰不到，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我单身的原因？”
“你单身就止这一个原因了？能不能先改改你那穿衣风格，娘里娘气的。”
“娘里娘气？”姚远不干了：“孟泽铎，你也太没品了，你在侮辱我身上的Yves Saint Laurent！”
孟泽铎接过姚远丢过来的工具，没理会他的哀嚎，看向姜昭：“对了，嫂子之前在国外上的学啊，哪个学校？”
姜昭将跑到胸前的长发别到耳后，语气调侃：“喊几声意思下就行了，姜昭，你可以喊我名字。”说罢，她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在ucl上学。”
“本科的ucl？那很厉害呀，嫂——”
刚一出声姜昭就看了他一眼，孟泽铎被迫改口：“咳——姜昭，姜小姐，你学的什么专业？”
“我上的是ucl的slade，学的纯艺。”姜昭说得很自然，毕竟早已在私下练习无数次。
闻言，孟泽铎更好奇了：“BA、BFA？”
“BFA，我快毕业了，回国也是想为后面的毕业作品寻找灵感。”
她侃侃而谈：“之前欣赏学长学姐的毕业设计时，有个来自乌国的学长以轰炸机为灵感设计出了一个作品，艺术无论高雅还是低俗、无论采用何种形式，强调作品本身的艺术性时，同样不能忽视其中的内涵，所以……我也在想能不能从我国的历史底蕴和文化瑰宝中发散思维去设计毕业作品。”
姚远竖起了大拇指：“我最佩服的还得是你们这些学艺术的人，绘画风格有抽象派，思想有时也挺抽象的。”
她被逗笑了，晚风拂过她的衣角和发丝，带着一丝凉意，她拢了拢米色开衫，“毕竟现在的艺术要有自己的思考，对社会有隐晦的批判和颠覆，从而最大限度唤唤醒人类的反思。”
“姐，要不我喊你姜姐吧，我一个学渣实在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
几个回合聊下来，三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熟络了许多。
他们一边聊着聊天一边准备晚上烧烤要用的东西，闻祈京和薛正凯走回来时，正好也忙得差不多了。
姜昭余光捕捉到闻祈京的身影，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的方向刚迈出一步，一道声音就先一步自她身后响起。
“阿京哥！”
秦雨诺挽着一个高挑女子走来，高挑女子气质落落大方，全身上下的穿着十分低调，看不见什么花里胡哨的饰品。
“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呀？”秦雨诺轻哼一声：“原本我和许姐姐今晚都约好了逛街，要不是正凯哥说今晚你来，我才不过来呢，对吧，许姐姐？”
见秦雨诺看向她，许秋曳轻轻点了头。
闻祈京先跟许秋曳打了个招呼，才将目光投向秦雨诺，“雨诺，我们谈谈。”
闻祈京本没想这么做，但他们几人刚刚的话多少在心里留下了几分痕迹，他不能毫不顾忌，过去的情谊也不是没有影响。
见他表情郑重，秦雨诺下意识松开了挽着许秋曳的手。
“阿京哥，你……要和我谈什么？”
姜昭止住要迈出的脚步，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她垂下眸，神色不明，期间，闻祈京没看向她一眼。
“喝吗，我刚调的。”
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乳白色用青提点缀的调酒。
姜昭抬头看去，孟泽铎维持着举着的姿势，“放心好了，这杯我调的度数很低，跟喝小甜水没什么区别。”
姜昭接过，对他浅浅笑了下：“谢谢。”
“别客气，姜小姐。”
姜昭端着酒杯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孟泽铎留给她的就只剩一个背影，她收回视线，轻轻抿了口，确实挺甜的，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借机将自己‘喝醉’。
孟泽铎也调了杯酒递给许秋曳，顺便和她打了声招呼：“秋曳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许秋曳没正面回答，反倒看向姜昭的方向问道：“那个女生是谁？”
“姜昭，阿京的女朋友。”
许秋曳举杯的动作一滞，“阿京的女朋友？他找雨诺单独谈话是为了这事？”
“对呀，雨诺对他的心思大家都知道，总不能把场面闹得太僵了。”
“那这个女生什么来头？”
“ucl slade学院的本科生，家里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看起来也是个不缺钱的。”孟泽铎话音一转：“谈恋爱而已，阿京喜欢就行，何必考虑那么多？”
许秋曳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你在帮她说话？”
孟泽铎打哈哈：“哪能啊，要说帮我帮的也是阿京。”
许秋曳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她目不转睛盯着姜昭的身影，细细扫过对方每一寸长相，她压下心中浮起的异样感觉，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呢？
许秋曳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心里有不明白的事也不纠结，直接去问个清楚，她走向姜昭。
姜昭一早就注意到了许秋曳的注视，她不知这人对她的态度如何，但她之前和秦雨诺手挽着手一起来的，就凭此，姜昭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姜小姐？”许秋曳举杯。
姜昭和她碰了下杯，轻声回应：“是。”
“你好，我是许秋曳。”她道：“听说你还在上学，我工作已经好些年了，比你们都要大些，你可以喊我许姐也可以喊我秋曳姐。”
这人说话做事都很利落，身上甚至隐隐带着股官味。
姜昭面上带笑应道：“好的，秋曳姐。”
“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做姐姐的，喊你声小昭应该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了，秋曳姐。”
近距离看，姜昭化完妆精致到有些攻击性的长相模糊了那份熟悉感，许秋曳的态度也柔和了些：“小昭，你前几年在京城待过吗？”
倏地，姜昭一颗心瞬间紧紧提起来了，她握着杯子的力气不自觉加大，“没有，我之前一直都在国外。”
“一次都没有过？”
“没有。”姜昭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泰然自若：“我初中毕业就去了英国，期间就是回国也没去过京城。”
闻言，许秋曳露出笑容，又和姜昭碰了杯：“小昭你别介意我多问了几句，之前在京城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你和她也不是很像。”
“能让秋曳姐认错，那应该是很像才对，不知道以后去京城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让我也见见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姜昭借喝酒的动作不动声色观察着许秋曳的反应。
许秋曳语气微冷，眼底掠过一抹厌恶：“她和你不一样，那人身上一股小家子气，还自甘下贱。”
“……是吗？”姜昭轻轻一笑，垂眸盯着酒杯里还剩下的液体，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透过玻璃折射出虚幻的光彩。
许秋曳看向道路尽头，“他们回来了。”
闻祈京和秦雨诺之间隔了些距离，秦雨诺眼睛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模样。
她狠狠瞪了姜昭一眼，许秋曳立马放下酒杯，上前安慰她。
闻祈京走到姜昭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观察姜昭眼底的情绪。
他解释道：“秦雨诺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一直以来，我都只把她当妹妹。”
姜昭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细细掰扯，没有意义，难道要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前跟她说过这件事吗，还是质问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跟对方说清楚？
该动的情绪她不动，但该要的补偿她一个也不会少。
姜昭低头，避开他的注视，没有说话。
“生气了？”
“谁生气了？”她小声嘟囔一句：“明明是吃醋了好不好？”
声音不大不小，被闻祈京听了个正着，他勾了勾唇：“那宝宝说要我怎么办？”
她这才看向闻祈京：“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你要哄我……”她对着闻祈京撒娇：“你哄哄就好啦。”
闻祈京心一软，眼底浮上一抹柔情。
服务员用小推车呈上今晚用来烧烤的食材，身后跟着的两人给先前拼好的烧烤架里放上木炭，姚远全程都在旁边监工，他吆喝着：“我说少爷小姐们，你们别跟那小区里的绿化带一样行不，一撮一撮扎堆站着。别聊了，吃饭了。”
闻祈京止住话题，牵起姜昭的手，“走吧，先去吃饭，回家——”他垂眸一笑：“慢慢哄宝宝。”
薛正凯出去抽了根烟，回来时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姜昭冷不丁撞上他的眼神，便快速移开了视线。
薛正凯说道：“还有个人没到，不过他说不用等他。”
“还有个人？谁啊？”姚远有些惊讶：“难道是清音那丫头？不会呀，她说她今天有事走不开的。”
闻祈京看了眼薛正凯，一下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谁，“祁同说他今晚要来？”
薛正凯点点头。
祁同……又是这个名字，还没待姜昭思考这个人究竟会是谁时，主人公便先一步出场了。
“看来我来的刚好这不是？”一股子带着京腔的声音突然想起。
祁同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里面是件无袖T恤，领口宽大，能看清他苍白的肌肤和锁骨。
姜昭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却被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晃了下眼，随后便是他的眼神……姜昭愣了下，他在看她……？
再回神看去，祁同早已看向了别人，让姜昭以为刚刚不过是个错觉。
“我还以为是谁要来，原来是祁哥你啊！”
“可不是来得刚好，瞧瞧这些，都是我亲手准备好的。”
姚远很自来熟，几句话便将场子热了起来。
“你来了就好，我们也才刚准备开始。”许秋曳眸光投向他，态度亲昵。
姜昭记下这个细节，许秋曳显然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姐姐般的存在，其他人对她多少都带了些尊重，可她竟然主动为祁同说话，是利益因素还是感情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