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峰带着谢志文在商水又徘徊了两日。
他们又去了卞家庄。
卞东秀的家里已然冷清,祭奠完毕之后庄民也就散了。
谁家还没有个大事小情。
卞东秀的内人天天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儿子得名字,整个人已经痴傻。
卞东秀安唉声叹气。
“老哥,人还是要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未来的日子还长呢。”李易峰只好安慰。
“我儿才死了?”
李易峰叹了口气:“老哥,你儿子是税官打死的,如今税官也死了,按大明律,杀人者人杀之。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如今你就算再去告官,恐怕也无济于事。总不能把死人抬出来给你报仇吧。”
李易峰拿出四十两银子:“这是官府给你的抚恤。拿着吧!”
李易峰之所以拿出四十两银子,无非就听说庞应龙抚恤给高虎的数量。
人家毕竟是苦主,怎能比高虎拿的少呢。
庞应龙也没说二话,毕竟李易峰是上官,于情于理都要给这个面子。
安慰的话说多无益,李易峰带着谢志文告辞而去。
再往前二十里便是陈州。
谢志文掀开车帘透透气,无意中看到枯草中那一抹绿。
“东翁,你瞧瞧,那是什么?”
李易峰探头看去,他眼神要比谢志文好的太过。
他吃了一惊:“那是人。谁家的姑娘就这么扔在荒野。死了酒不知道埋了吗?”
李易峰心里恶寒,这年头还有如此的家庭,深恶痛绝。
“停车!停车!”
李易峰大声喊了两嗓子,不等车停下,他推门跳了出去。
谢志文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李易峰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他蹲下,摸了摸姑娘的脉搏。
二话不说,他将姑娘抱了起来。
“东翁,还活着?”
李易峰本是书生,能抱着一个人走已经很不容易,哪还有力气搭话。
谢志文帮忙把姑娘抬到车上。
车夫老大不愿意:“唉,你们怎么回事。咱这是给活人坐的。”
谢志文瞪了对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她死了。咱们包你的车,给你钱,拉什么用你管了吗?”
车夫被炝了两句,不再言语。
李易峰将被子给她盖上。
女子脸色铁青,浑身冰的要命。
好在他们赶的及时,若是在迟上片刻,保准她被活活冻死。
“东翁,要不送医吧。”
李易峰点点头。
车夫甩开鞭子,马儿疾驰。
没一会的功夫便道了陈州东门。
交了钱,找人问了路,来到一家医馆的门前。
谢志文赶忙推门,李易峰抱着她随后而入:“大夫,大夫。快救命。”
大夫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李易峰怀里的女子,他马上吩咐小二安排一间房。
快速的开了药方,递给小二,让其煎制。有准备了火炭棉被等物。
大夫把了脉:“还有脉搏,这位先生莫要担心。内子应该无恙。”
李易峰没有反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药已经煎好,小二将碗递到李易峰的手中。
李易峰初较诧异,随即看了小二的眼神,便接过去。
一勺一勺的喂给女子。
女子牙关紧咬,一口也没有喂进去。
小二急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倒是扒开她的嘴啊!”
李易峰瞅瞅小二,又瞅瞅女子,颇为为难。
“唉!”
他长叹一声,这才伸出手扒来女子的嘴巴。
小二鄙视的望着李易峰:“你这人看着文质彬彬,自己的婆娘你还嫌弃。多好看的姑娘,嫁你都白瞎了。”
“你!”
李易峰拦下谢志文:“算了。不难跟他一般见识,他不了解情况。”
小二甩脸:“咱还不跟你见识呢。”
眼下无事,李易峰与谢志文两人只好坐在椅子上看书。
“嗯?”
女子一声轻呼,打破了宁静。
二人放下书走上前查看。
小蝶缓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她瞳孔无限收缩,惊恐的喊了一声便又晕了过去。
大夫小二听到声音推门而入:“病人醒了?”
谢志文点点头又摇摇头,弄的大夫迷茫。
“醒了。又晕倒了。”
大夫有过去把了把脉说:“咦,不应该啊,她脉沉着有力,不像是身体不适啊,怪了。这样吧,老夫再开一剂安神的方子,给她服下再看。”
没一会,药香扑鼻,小二端着碗走了进来,他横竖看不上二人,将碗放在桌子上便走了。
李易峰微微的笑了,谢志文气的直跺脚。
还像方才那般,李易峰端着碗,把开女子的嘴巴,给她喂药。
就在这个时候,女子醒了。
她看着捏住自己脸蛋的手,又看着对方手里端着的药碗,她怒不可揭。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李易峰手里的碗打掉,回首便给了李易峰一记耳光。
李易峰呆傻当场。
谢志文大怒:“你这疯女子,咱们好心救你,你怎么打人?”
女子冷哼:“救我?你们给我喂的什么?想要我的身子是吗?一个人还不够,你们还两个人。畜牲!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小蝶猛的爬起来,脑袋冲着桌角撞了过去。
这要是撞实了,哪还有命在。
李易峰眼疾手快身子横在当前。
砰。
女子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李易峰的肚子上。
李易峰疼的哇哇大叫。
他倒不是肚子疼,而是身后桌角胳了骨头。
“东翁。你怎么样?”谢志文急切的问。
李易峰疼的冷汗下来了,挺着肚子捂着腰,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这疯女人,救你害你分不清楚吗。真后悔救了你。东翁你没事吧。大夫,大夫?”谢志文呐喊。
大夫推门而入,看到李易峰坐在地上,女子也趴在他的身前。
小二也跟着进来了。
“怎么回事?”
谢志文忙解释说了经过。
大夫蹲下,用手摸了摸李易峰的腰骨:“没大碍。缓缓就好了。”
他转头对女子说:“姑娘,这里是仁和堂,咱是这里的大夫,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他二人送来医治的。老夫可以证明。你送来时冻的奄奄一息,如果不是他二人,你早就身死。”
小二插话道:“嗨,你不是她夫君啊。这事整的,咱还以为,这位先生,怪我,怪我了。”
李易峰咬着牙在谢志文的搀扶着坐下:“说开了就好了,不妨事。这位姑娘,前因后果想必你听的明白,如今你也醒了,那我二人便告退了。至于诊金我已经交过了,你就放心医治。志文!”
“东翁!”谢志文扶起李易峰便要走。
哇的一声。
女子嚎啕大哭。
二人便站住,纳闷的看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