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能信任锦衣卫吗?信任你吗?”
朱翊钧问的第一句话就震慑了刘守有的内心,这话几乎戳了刘守有的脊梁。
可见皇上对锦衣卫如何失望。
不过他今天既然被皇上召见。就说明皇上对锦衣卫还是心存希望。
刘守有忙回道:“皇上,锦衣卫永远是皇上的亲卫。”
朱翊钧点点头。算对刘守有回答满意。
不过他还是点了几句:“你记得就好,但朕不是仅有锦衣卫。”
“臣明白。”
“你对大明藩王怎么看?”
刘守有抬头,他不清楚皇上的用意,心里一直犯嘀咕。
朱翊钧看他半天不相应,心中不悦:“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话也不敢说了?”
刘守有咳嗽一声,尴尬的说道:“皇上怎么看,臣就怎么看。”
朱翊钧乐了。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搪塞朕吗?”
“臣不敢,臣句句实言,既然皇上问起了,臣就斗胆说一句。
咱们大明的宗室有些太多了。”
朱翊钧等了半天不见下文,便问道:“完了?”
刘守有点点头。
“行,朕也不问你了。”
朱翊钧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朕的计划都在里面,如何实施就看你的安排。朕不过问。
但是朕提醒你,这是绝密,除了朕和你以外,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刘守有接过去,反复看了几遍,看完之后刘守有将册子撕碎,一点一点的放在嘴里咽下肚子。
“皇上放心。臣定能完成任务。”
朱翊钧将茶水推了过去:“那有火盆,何必吃呢。”
刘守有憨厚一笑,嘿嘿。
“臣给忘了。”
送走刘守有,朱翊钧哈欠连天,仿佛熬了几个通宵。
也难怪,宫里宫外轰隆作响,任谁晚上也休息不好。
孙海给朱翊钧沏了浓茶,朱翊钧喝了两口。
“万岁爷,要不您在睡一觉?”孙海建议道。
朱翊钧摆摆手:“算了,挺挺就过去了。晚上在睡吧。”
“要不万岁爷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朱翊钧眼睛一亮,一想到李彩凤,他神情萎靡:“母后恐怕不让。”
孙海壮着胆子说道:“万岁爷,这大过年的,太后未必不肯,不若您跟太后说说。”
朱翊钧踟蹰一会:“好吧。你等朕一会。”
朱翊钧找到李彩凤说自己想出去走走。
李彩凤思考片刻,也就同意了。
朱翊钧兴高采烈的回来在孙海的伺候下换了衣服。
棋盘街早就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喧嚣起来。
到处都是叫买叫卖的吆喝声。
朱翊钧悠闲的逛着,每过一家,便走进去过过眼瘾。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古董店。
店小二热情招呼:“客官里面请。有什么想要的?”
朱翊钧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问道:“你这都是古董?”
店小二恭敬的回道:“回客官的话,咱们是古董店,卖的当然是古董了。”
孙海插话道:“既然是古董店,有什么稀罕物拿出来瞧瞧。”
店小二点点头,便从博古架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两面铜镜,他先递给朱翊钧一面,这面铜镜高约八寸,一边是净面,积下的铜垢显然已经磨拭过,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另一面浇铸的是一幅春宫图。
朱翊钧假装淡定的查看,实际上身体早就有了反应。
朱翊钧若无其事的将铜镜递给孙海,孙海机灵忙接过去:“少爷,还有一面呢。”
朱翊钧接过去,定睛一看,也是一副春宫图。
他有些脸红:“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东西也是古董?”
店小二忙说道:“客官一看就不懂了。这两面铜镜,都是宋朝旧物。”
朱翊钧接过再次观看,他真看不出所以然。
“宋朝还有这种铜镜?”
店小二答:“听说是青楼上的用品。”
朱翊钧哦了一声点点头。
孙海当然知道朱翊钧敷衍的意思。
忙在旁解释“青楼就是妓女群集之地。男人要找乐子,就上青楼。眼下京城里,就有好多处青楼。”
朱翊钧点点头。
“走吧。没甚看头。”
临近午时,二人逛的有些疲惫。
随便找了家酒楼点了三菜一汤。
孙海不敢跟朱翊钧一桌,奈何朱翊钧说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孙海才勉强坐下,但也如坐针毡。
吃过午饭,二人又闲逛了一会,便回了宫。
晚上烟花璀璨,朱翊钧看了一会就回去睡觉了。
听着外面的炮响,朱翊钧一时半会睡不着。
他不由得又想起今天去的那间古董店,店里的那两面铜镜。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样的画面。
迷迷糊糊的朱翊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总是翻来覆去的出现两个身形。
一个是名叫王喜姐的可爱小女孩,另一个身形是李彩凤贴身侍女蓉儿。
早上起来的时候,朱翊钧觉得被子湿露露。
他无奈的摇摇头。
这就是年轻人的共性。
起床给李彩凤请安,吃过早膳,一天的学习与政事又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孙海便问候朱翊钧:“万岁爷昨日休息的可好。”
朱翊钧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实话,真不太好。
一晚上翻云覆雨的谁也受不了。
这也怪不的孙海,又不是孙海让他看的。
孙海便又问:“万岁爷要是喜欢逛,赶明抽时间,咱们再去。”
朱翊钧点点头:“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鸟一旦学会飞,哪还能眷恋小小的鸟窝。
两人谈兴正浓时,却见门帘儿一晃,冯保双手捧着疏匣,一脚踏进门来。
“大伴!”
冯保一见孙海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下就不愉快。当着皇上的面,他对孙海训斥道:“看你这样子,浑身都没四两骨头,在万岁爷面前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
孙海心里头恨死了冯保,却又惧怕他的威权,这会儿挨了骂,半个字也不敢吭,悻悻然退了下去。
每天上午辰时一过,冯保就会准时到西暖阁,将通政司送进司礼监的要紧奏本文书分门别类呈请皇上过目。
孙海一走,冯保就把疏匣放在大文案上,朱翊钧觑了一眼,懒洋洋地问:“有什么要紧的事?”
冯保从疏匣拿出一封奏本呈了上来。
坐在文案后头的朱翊钧,接过来浏览了一遍。
这是总督漕运兵部左侍郎吴桂芳的奏本,说的是铸钱开局有工匠私铸钱币,勒令私铸者自首,铸造钱币应充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