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宝钗的自我质疑

宫里的梨香园,是给后宫的女人们听戏消遣的地方,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娱乐项目,能听戏、听说书,也就算是顶级的娱乐项目了。

惜春看着这戏园子,比荣国府的梨香苑要大很多,众人落了座,宫女呈上来戏单,贾母和太妃各自点了一出热闹的戏。

太妃对宫女吩咐:“把戏单给娘娘和两位姑娘送过去,让她们也都点一出。”黛玉和惜春商量着一起点了一出。戏单又送到元春手里。

元春道:“我们是借着太妃和祖母的光来看戏的,就不点了。”

太妃笑着道:“一会你想听什么了,再让她们唱就是了。”

元春笑着道:“是。”

太妃对贾母道:“娘娘刚进宫时,就跟在我身边,我是真的喜欢她。倒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如今见了这两个,更是喜欢。”

贾母谦虚的道:“在家里也淘气,出了门再不懂点儿规矩,也太不像话了。”两位老人说说笑笑,台上的戏也开场了。

太妃道:“林姑娘坐到我跟前儿来。”

黛玉看了看惜春,惜春向她点了点头,她只好起身上前,太妃又命人在身边设了坐,请黛玉挨着坐了。还不忘对众人解释:“近些日子,我头脑不灵了,总记不住戏词,就看个热闹,这是一出新戏,我让林姑娘给我讲讲戏词。”贾母和元春都笑着点头。都说:“应该的!”

贾母是了解太妃的,太妃是识文断字的,这几句戏文,在她面前根本不是事儿,在贾母面前,她不依老卖老,只说自己头脑不好。贾母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黛玉,这是被惦记上了。

黛玉坐在太妃身边,专注的听戏,然后给太妃讲戏文。太妃不住的点头。贾母却没有心思看戏了。

惜春不时看向众人,看似读懂了贾母的意思。一场完了,太妃对元春道:“这两出戏都是我们年纪大的人喜欢的,你带着两个姑娘去御花园里逛逛。别让她们陪着我们老婆子了。下一场再把两位姑娘给我带回来。”

元春笑盈盈的答应着。二人也看出来了,太妃是与贾母有话说,这才支走她们的。二人也没逗留,向太妃施礼后,随元春离开了梨香园。

惜春三人在御花园里信步而走,初春的景色,绿意盎然,虽没有百花在其中,却有通眼的绿色,给人神清气爽之感。

元春很是有兴致,对惜春和黛玉道:“我带你们见一见宝钗,她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惜春上次回来没有见到宝钗,只知道她生了个女儿后,就不大管小皇子了,这个儿子倒真像是给元春生的一样。

三人上了一处亭子,宝钗已经在上面等了很久了的样子。时隔三年再见宝钗,宝钗身体略为发福,而且面色很白,惜春心里感慨,原来面如银盆是这个样子的。这身材就是放到现代也属于微胖型的,在这个时候,除了能体现家里条件优越,真没有什么漂亮可言。

见几人来了,宝钗上前给元春施了一礼,黛玉和惜春上前给宝钗行礼。元春道:“你总是说想姐妹们,这下我给你带了两个来。”

宝钗看着惜春和黛玉,高兴的道:“想当年在国公府时,姐妹们还能时尔聊天说笑,这一晃都四年多了。妹妹们都长高了。”

惜春道:“我上次进宫匆忙,没见贵人,如今见了,越发的有福气了。”

宝钗笑道:“哪来的福气,妹妹们才有福气呢!在外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多自在。”语气中不乏带出羡慕之意。

黛玉道:“还没恭喜贵人,又添了小公主。”

惜春随黛玉一起给宝钗道了喜。姐妹几个坐在亭子里说话,宝钗很想打听家里的消息,但惜春也只是知道的一支半解。也不多说什么,倒是黛玉,因为一直生活在京都,自己家在外面也有生意,很容易知道一些事。她把知道的都说给宝钗。

宝钗知道自己的哥哥只关心生意,对终身大事并没有提起,不免着了急。但这种事黛玉也不方便多说了。

惜春想到前世薛蟠娶了夏金桂,把个薛家闹的人仰马翻的,很想提示宝钗一下。但转念一想,薛蟠娶夏金桂的事儿,元春也是知道的。元春要是不想他再娶夏金桂,应该会提示王夫人。当然她也是觉得对宝钗说也没什么用,宝钗出不去皇宫,见不到家人,有什么话,也只有通过王夫人传话。自己又何必管薛家的闲事呢!

元春道:“妹妹一直惦记家里,也是,蟠儿也大了,我们看了都跟着急!”

惜春道:“应该是缘分还没到吧!”惜春知道,这一世薛蟠心里惦记的是英莲,而不仅薛姨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就是甄家也不可能接受薛蟠。惜春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英莲的事说出来的。

元春心里不是没有疑惑,按理说,这个时候夏金桂应该出现在薛蟠的生活里了,可是就是没出现。她没有做任何干预的情况下,薛蟠的轨迹发生了改变,那就有可能是惜春的愿因,她这么想着,但也觉得这样挺好。毕竟薛家对宝钗的影响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而且影响一直在变得越来越小。

在她看来,薛家越普通于她越有利。小皇子现在与她情同母子,宝钗娘家一旦强大起来,她就有可能把小皇子夺回去。

薛家只要不崛起,那宝钗就要一直依赖她,小皇子也会一直是自己的儿子。元春见惜春和黛玉与宝钗说的也差不多了,就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一会儿太妃和老太太该着急了。”

二人这才辞了宝钗,跟着元春往梨香园去了。

宝钗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看到黛玉和惜春青春洋溢的样子,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她原是想着能进宫,自己就会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没想到只是笼中的金丝雀,虽儿女双全,却不得自由。自己正值青春,皇上却已经进入暮年,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宝钗开始怀疑自己了。

惜春和黛玉跟着元春再次回到梨香园后,看到贾母的脸上已经洋溢起了笑意,惜春想不到太妃与贾母说了什么,让贾母从不安中走了出来。